《分手的決心》(Decision to Leave)由韓國名導朴贊郁執導,並與丁瑞慶共同編劇,湯唯和朴海日領銜主演,在2022年上映後贏得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佳評如潮,接連奪下不少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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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身為刑警的張海俊,為了偵辦一件登山事故,開始調查身故者的妻子宋瑞萊。這樣一個年輕的、漂亮的、來自中國的女人,如果不是被他視為嫌犯,他們不會有相遇的機會。他跟蹤她、監視她,明明遠遠凝視著,卻彷彿和她身處在同一個空間,他的眼底是她,心裡也逐漸被她佔據。
瑞萊是嫌疑人或是受害者呢?海俊在調查的過程中,心態也逐漸改變,開始同情、關心起這個女人。他覺得自己好像能懂她的心裡的喜與悲,開始替她的冷靜不悲傷找理由,卻投射了許多自己的情感。身為刑警,海俊剛開始認為自己是主控局面的角色,以銳眼看穿了瑞萊,後來才意識到自始至終全被看透、被控制了。
瑞萊懂得善用自己的美貌和弱者的姿態,她的確是個好演員,扮演的不是一個典型的遺孀樣貌,而是個能讓人心動的女人。要讓海俊撤下對她的疑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他對她的一些同情或好感,她成功擺脫嫌疑,卻也愛上這個男人了。被日夜監視對瑞萊而言,或許就像是種守護吧?她怎麼能不對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可靠的男人心動呢?
這部電影我反覆看了好幾次,非常喜歡男女主角間的互動和火花。導演曾表示這部片是百分百的懸疑也是愛情片,而我自始至終都帶著看愛情片的心情沉浸其中。
兩人初相遇那一幕,海俊看著瑞萊的眼神有些迷濛,透露出一絲心動,在之後調查的過程中也總是特別關照她。
「為什麼他會對這個女人感興趣呢?雖然她很漂亮、在婚姻中被家暴、身世悲慘可憐卻又努力的生活著,但她看起來就非常可疑又很有心機呀……」身為觀眾的我這麼想,海俊的下屬也這麼想,但他卻逐漸深陷這份感情之中。
越是禁忌的戀愛,越是讓人無法自拔的墜落嗎?但我想,海俊的感情並非因外遇的新鮮感或背德的刺激感而起。
「你要和謀殺和暴力在一起才會幸福啊。」海俊的太太曾這樣對他說過,如同柯南一樣,男主角存在的意義是為了調查破案,但瑞萊的出現似乎賦予了他人生一些新的意義,在抽絲剝繭的偵查過程中,破案的慾望和想理解及保護瑞萊的慾望交織在一起。他不只一次開口問她:「妳為什麼要跟這種男人結婚呢?」這種曖昧的提問,透露了他已經失去界限;無法克制的過度關心、保護慾,代表他允許瑞萊走入自己的世界裡,允許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被看見,兩人靈魂中某些相似之處,讓他無法自拔地愛上她。
「當你說愛我的瞬間,你的愛就結束了,當你的愛結束時,我的愛就開始了。」
海俊其實在片中從沒開口說過愛,但願意為了她捨棄刑警的正義就是最直白的「我愛你」。
刑警對嫌疑犯產生特別的情愫是對的嗎?有婦之夫對其他女人有好感是能被社會接受的嗎?已經再婚的女人對舊情人念念不忘是正常的嗎?
瑞萊輕輕一句「在韓國會因為喜歡的人結婚了就停止喜歡嗎?」,就能讓海俊的心頭一震。符合普世價值觀的那個「對的人」,不一定就是我們心中的「對的人」,所謂正常、正確的愛情,不一定會讓人想奮不顧身的投入。因為遇見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我們知道不行,這個世界不允許這樣墮落或背德的戀情,卻依舊無法克制自己的愛、慾望和念想。這份心動和感情,讓海俊失去判斷力,過往建立起的自我認同開始逐漸崩壞;設下迷魂計的瑞萊,雖然成功讓海俊走入圈套裡,卻也讓自己深陷執念裡,無法自拔。
或許是為了呼應片名《分手的決心》,在兩人剛確定心意時,劇情就急轉直下。海俊因為發現自己毀了搜查行動而決意分手,他將關鍵的證物交給瑞萊,這代表著他希望從此不要再見面,就此將一切掩埋的決心。而瑞萊呢?「為了擁有和一個男人分手的決心」,她走入另一段婚姻,嫁給一個她不愛也不夠好的男人。
但所謂決心,都只是自欺欺人吧?!
在面對感情的遺憾時,人往往遠比自己想像的更執著、放不下。不該存在的執念會讓我們想方設法去接近那個人,再將這一切歸之於命運。
當海俊質疑瑞萊為什麼又要出現時,她對他說:「能見到你的方法...就只有這個了。」無法名正言順地待在他身旁,那就只好住在他心中吧!想成為他的「未解懸案」,即使被當成嫌疑犯,但能被他注視,整夜清醒地想著,她就能感受到某種被愛的幸福吧!
結局有些獵奇、有些淒美,讓我久久無法回神。瑞萊用她的方式,讓兩個人永遠的分開,卻也永遠的在一起。這一幕也成為我心中永遠的電影名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