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七七【12】住在五樓的黑客

  四層高，戰前空置破落唐樓，天台頂層有間僭建屋，滿布勾花的窗框……

  噹啷噹啷！

  喑啞門鈴響起，大門沒有上鎖。

  白色辦公桌，白色坐椅，白色電腦，白衫白褲的松本零低着頭，視綫沒有離開過電腦螢光幕，完全漠視沈初二的到來。

  「你好！我叫沈初二！」

  「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

  松本零冷冷拋出一句。

  「還以為你放我進來，是有意跟我做情報買賣！」

  「你買不起！」

  「開個價錢來看看，或者我應付得來！」

  「貓有九條命，人命只有一條！……你是人！……加上是個差人！」

  沈初二本來就知道，向松本零套資料並不容易，能夠順利進入他的工作室，猶如成功踏出第一步，一度滿心歡喜。可是松本零的決絕，根本就是叫他即時止步。

  沈初二怎會就此放棄，只好拖延時間，尋找轉機。他打量四周，轉身走向滿屋都是的玩具展示櫃，裝作輕鬆在欣賞。

  「你在嚇唬我？」沈初二。

  「是優雅的回絕！」松本零。

  松本零離開坐位，近距離一手欄在沈初二前方：「這裡不是玩具店，也不是博物館。要看玩具，另尋門路。」

  「我不可以看玩具……」沈初二露出詭異笑容：「但張子牙就可以？」

  松本零多少也猜到沈初二來意，但他單刀直入說出張子牙的名字，松本零難免面色一沉。

  當沈初二看到他的反應，不禁失笑：「果然！……你本來已猜到我來的目的！只是一直希望自己猜錯！」

  松本零別過臉，避開再正視沈初二，怕他在自己的眼神中，窺探出更多。

  松本零稍有畏縮，沈初二就得寸進尺：「暗黑娜娜在高空纜車中溺斃，現場遺下一隻由紙符摺成的紙飛機。你可知兇手是誰？」

  沈初二視綫鎖死松本零……

  松本零不為所動……

  「清補涼死在金龍桑拿浴池，身體燒成焦炭，煙蒂內藏有紙符殘渣。兇手又會是誰？」

  松本零極力制止自己作出任何反應……

  「江湖傳聞，黑道多個幫派為了消除清補涼，曾經想高價聘請邪門高人出手。果然，清補涼遇害，死於紙符邪術。綜合兩單凶案的手法極其相似。殺手之中，慣用邪術殺人，據說就只有張子牙。而要找張子牙，就先得找他的好拍檔：松本零！」

  「無可奉告！」

  「當然！為了保護拍檔身份，而把他個人資料，在所有機構系統中徹底消除，你的確花了不少功夫。對於要你出賣好拍檔的相關情報，你不願合作，這方面我很了解！」

  松本零心中在盤算，沈初二在賣弄甚麼語言偽術……

  沈初二急轉話題：「可是，暗黑娜娜與清補涼之間關係，他們共通的朋友圈、合作夥伴的情報，相信可以賣點給我吧！」

  松本零嗤之以鼻。

  「你休想！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想透過他們的情報，從中可以追尋得到有關張子牙的綫索！……死心吧！」

  松本零一剎那的情緒反應，沈初二看在眼裡。又一度門關了，他要再想辦法……

  「膠品、模型、單色消、搪膠、超合金……玩具以製成物料分類，而不用故事或人物區分擺設。果然增強了尋寶的趣味，又可以延長觀賞時間……」

  觀察入微、心思細密，這些都令松本零暗暗佩服。可是沈初二在耍甚麼花樣，他捉不到路數……

  「看到這裡，我又明白多一點了……」

  松本零更莫明其妙……

  沈初二轉身指着玩具陳列櫃：「如果我沒估錯……」再度露出詭異笑容：「收藏這些玩具珍品，並不是你本人嗜好……」

  沈初二除下眼鏡，輕輕刷抹。他的目光，陰柔又恐怖。

  「……而是為了……讓張子牙……可以開開心心觀賞而收集……」

  剌中痛處，松本零錯愕，既羞且怒，面紅耳熱。

  沈初二不禁再失笑：「看來你們之間並非普通拍檔般單純！」

  沈初二刻意刺激他，要把他迫向死角，令他情緒失控，增加他的犯錯機會。

可是，……誓估不到，一戳就破！

  「你沒可能找到他！……也沒機會捉到他！」

  松本零不再收藏，目露凶光。他正緩步走回辦公桌……因為……他打算在這裡殺了沈初二！

  「不！不！不！」

  自以為聰明的人，一旦犯錯，就是無法收補的大錯。沈初二過份得意，想不到對方底綫設得這麼高，一下子已經觸及……心即時慌起來。他悔恨沒有聽朋友忠告，帶備槍械。他沒想到松本零會在動怒一刻，已狠下殺機。

  「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提議，……或者我們容後再談！……謝謝你的接待！……再見！」

  沈初二飛奔奪門離開，以上這番話，他幾近是邊跑邊說……連在門外碰撞到人也不顧，瘋狂逃跑。

  「那個冒失鬼是誰？」棉花糖。

  松本零就在門前，給棉花糖攔住……

  棉花糖見到他手上有槍，也嚇了一跳！

  「是來尋仇的？」

  「是警察！要查子牙！」

  棉花糖把他推回屋內：「他來找你，是為了捉子牙？亦即是說明，他不知子牙下落！……你冷靜些！根本用不着動刀槍……先坐好平復心情，把剛才的事話我知！」

  松本零給棉花糖阻一阻，殺意頓減，人也冷靜下來……

  「他真斗膽！連你也應付不來！還想捉子牙？」

  棉花糖這番說話充滿貶義，令松本零啼笑皆非。可是她並沒有說錯，沈初二雖然精明，並非一般庸碌雜差，但說到要捉張子牙，根本是狐狸撲獅子，不自量力！

  松本零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棉花糖，目的是要她防範這個人……當然，對於沈初二挑釁他的那番話，隻字不提。

  「沈初二這個人可不簡單，心思細密，見微知著。說不定他能夠執到絲毫綫索，從中找到子牙！他若然找上妳，妳千萬小心！」

  棉花糖靈光一閃，嘴角不自主的微動……

  松本零看在眼裡：「妳又在想甚麼鬼主意？」

  說話剛完，棉花糖已在他眼前消失了。

  棉花糖使出念動，影子在梯間閃動，一下子已走在大街上。

  沈初二直奔到街口，見松本零沒有追來，他才鬆口氣：「幾乎沒命！」

  此時，棉花糖就擋在他面前，沈初二給她鬼魅般突然出現嚇呆，自然反應下，後退了兩步。

  「妳是誰？突然出現……是用了甚麼魔法？」

  註：玩具收藏，大概分為膠品、模型、單色消、搪膠、超合金……因年份、稀有度程度、包裝完整性、是否保存良好，身價可炒上千倍。以大膠公仔為例，70年代以數百元發售，十年前入手要5千，現在要5萬或以上，炒上十多萬元的，亦為數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