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黑色奧迪跑車,緩緩停靠在白色寶馬正後方。三人下車,看着已打烊的澳馬冰室。
沈初二指着門鎖,向松本零打個眼色:「開鎖高手!又是你大顯身手機會。」
「電子鎖可以,機械鎖投降!」
大門緊閉,四人都束手無策。
「會有後門嗎?」棉花糖。
此時,張子牙胸前湧出一股黑氣,穿進了門縫,不到一分鐘。卡刷!門開了。
是托A。
「還是小鬼實用!」
沈初二瞄向松本零,松本零反他一個白眼。
餐廳內黑漆漆。
「沒有人……進來也沒意思!」松本零。
幫襯多次,都被美味吸引住,從未認真看過店面,張子牙四處打量。
突然,廚房傳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張子牙搶步進去。
「警察?終於找到來了。」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坐在小板櫈上,用螺絲批調較着膝蓋上的金屬關節。
「你就是伍馬?」張子牙。
「這裡只有澳馬。……你原來不是警察。」
「我是!」沈初二回應。
一時間,狹小廚房已人滿之患,棉花糖、松本零也擠了進來。當然,托A也在內。
「我已經準備好。反正想做的事已經做完。」澳馬露出滿意的笑容。
「是伍馬的事?還是澳馬的事?」沈初二。
「我說最後一次。這裡只有澳馬。」他隨手把螺絲批掉到一旁:「業主貪婪。我生意好。他大幅加租。不斷呵索。我已忍夠陸畝地。要他身敗名裂。要他永不翻身。這樣夠清楚未?」
「原來你已經一早編好故事!」沈初二。
「又並非完全失實,陸畝地的確要求加租三倍!」松本零。
「查得也透徹。」澳馬扶着流理台借力,緩緩站起:「雖然我不會去自首。但你們既然找到來。我也不打算逃。而且會直認不諱。上手扣。完成你的工作。」
澳馬伸出雙手。
沈初二脫下眼鏡:「你打算認甚麼罪?欺騙?擄人勒贖?教唆殺人?還是謀殺?」
「起訴是檢控官的工作。裁決是法官的工作。你只不過是個警察。沒資格要我向你交代。」
沈初二輕抹眼鏡,盡量令自己顯得從容。
「同時殺害了四十九人!你還可以冷靜跟我計較職能?看來對脫罪又有一番計謀!」
「全錯!因為我不介意牢獄生活。十年又好。終生也樂意。只要拘捕我。你就完成工作。用不着問長問短。快動手。」
他每句說話,都是指令。沈初二很沒趣,怒火正在醞釀。
「每一句話都在發號施令!跟伍福一樣討厭!果然是遺傳自你爸!」
聽到老父的名字,澳馬面色也變了。
沈初二要抓緊機會。
「是伍福要你做的?還是因為想討好伍福而做?」
「不要囉唆。做好你的本份。就可以了。」
「你騙到了陸氏兄弟三千萬!分給看護二千萬!又給一千萬清補涼行兇!……其實三千萬元到手,你已經足夠把這間鋪買下!用強迫加租作犯案藉口,是否太過兒戲……」
沈初二無論如何,也要迫使澳馬說出真正動機。他要的是真相。
「而且,區區租金問題,根本用不着殺害四十九個無辜小孩……你是為謀萬億發展紅利?抑或是想惠澤伍氏族裔?還是希望伍福叫你一聲『乖仔』?」
沈初二亦步亦趨,看似要把澳馬迫向理智邊緣。棉花糖想上前阻止,張子牙給她眼色,示意她別妄動。
「你不停挑釁我。沒有用。利用那班小孩。只是計劃中。不痛而癢的一部份。在我眼中。他們只不過是毫無價值的社會垃圾。」
棉花糖、張子牙、沈初二聽得氣憤。
「社會垃圾。我不利用他們。也有其他人利用。由毫無價值。變成有少少價值。也算是環保主義。」
連一向出言刻薄的松本零也覺過份。
可是……
托A已經出手了……
他躍過所有人,狠狠抽起澳馬,把他的頭按在砧板上,隨手抓起菜刀,就砍下去。
噹!
棉花糖念動,雲手一托,菜刀飛插廚櫃上。
張子牙一推一扣,托A彈開,澳馬摔倒地上。
「誰是垃圾?你夠膽就再講一次!」
托A眼中疾射出來怒火,黑氣翻騰,一個實實在在的黑色人形,顯露在眾人面前。
「把鬼魂也一同帶來了。原來不是為了緝兇。是想復仇。」澳馬強行把自己的震驚平服:「不打緊。死對我來說。都可以接受。來吧。殺了我。我就跟你一樣。都成為鬼魂。」
「一個對死亡全無惧怕的人,應該如何對付?」沈初二腦中一片混亂。
「你不怕死!難道姓伍的全部也跟你一樣?不怕死?」
托A這番說話震懾所有人。
托A望向松本零:「伍氏族裔總共有多少人?」
松本零嚇得手足無措,望向張子牙求助。
張子牙笑笑點頭:「告知他!」
「子牙!」棉花糖。
「沒問題!」張子牙。
松本零取出手機:「二千人!」
「二千人!好!我就殺盡你伍氏的所有人!只遺下你!讓你好好成為全族人的『掃把星』『不祥人』!」
澳馬瞪圓眼睛,全身發抖。真正可以摧毀伍馬的,竟是「掃把星」「不祥人」這兩句咒語,一直糾結他半生的魔咒。
「你就好好去坐牢!記得每天看新聞!看我怎樣一個一個把伍氏族人殺清光!用二千條人命!來祭我們四十九個孤魂。」
托A冰冷的面孔,比剛才的憤怒更可怕。
此時,所有的小鬼都湧了出來,廚房擠得半點空間也沒有。
「我們不是垃圾!」
「我們不是垃圾!」
「我們不是垃圾!」
小鬼尖厲刺耳的聲音,響遍整個廚房,不停盪漾。
伍馬絕望。
「他做那麼多事,只是為證明自己不是災星?」松本零細聲在張子牙耳邊問。
張子牙聳聳肩。
「放過他們!」伍馬伏在地上,向托A乞求。「我求你!」
托A毫不動容。
「跟我走。」
沈初二把伍馬套上手銬。
註:宿命論,主張命運的巧合無可避免,人的意志無法與之對抗,所有人、物、事,都建基在因果關係框架下的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