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流河>的作者齊邦媛曾是國際筆會的一員,蘇聯解體後,她有次參加筆會,遇到原蘇聯集團一員的東歐小國—愛沙尼亞—的筆會成員,她們向齊訴苦,以前在蘇聯集團內,用蘇聯文寫作,聲討蘇聯惡行,頗受國際文壇的注目,現在國家獨立了,因為愛國,因為國格,沒理由再用蘇聯文寫作,然而使用自己的語言創作,人口少,銷路差,糊口都有困難,又少了能引發注目的聲討內容,在國際上也不受重視,因此都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昨天(113.6.6)偶然看到柯志恩質詢文化部和教育部,探討<國家語言發展法>的成效。她拿著高中閩南語課文,請教文化部和教育部官員,那個課文用閩南語要怎麼唸?結果官員們都有點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唸不出來,因為裡面的用字艱澀,有的不知是如何拼湊的,有的則非常特殊,即使是熟悉閩南話的閩南人也看不懂。
這個問題其實早就出現了,然而直到柯委員質詢才讓人注意到了此問題的一部份。為了挽救日趨危機的母語,因此我們規定每週每年級最少要撥出一節課的時間來學習母語,其年限是從小一一直持續到高三—所以才有柯委員拿的高中閩南語課本(此處是以閩南語為代表,客語,原民語等情況都類似)—。問題是閩南語有音但沒有約定成俗,或者眾人認可的對應字,那要如何教呢?
原來的母語只是某區域居民用來溝通、互動、交流,傳承久遠,大家使用,熟悉的地方語言,至於教育或學習上所使用的內容則是使用長久,但大家約定成俗,甚至官訂的另一套文字系統,我們會把那個文字系統用熟悉的語言來朗讀,但卻並未建立與地方語言相對應的文字系統,以致有些用語連原文字系統都表達不出來,但因大家熟悉,因此懂得意思也可以溝通。
現在為了凸顯與文字系統所含納的長遠文化的區別,為了國格,再加上使用的人數急遽減少,為了保持—甚至擴張此地方語言的範圍—,我們期盼能透過教育方式把母語傳承下去,所以行政院要在5年的時間投入321億元來推動「國家語言整體發展方案(111-115年)」。
問題是之前在推動母語時所遇到的對應的文字這問題一直都沒有解決,當初剛推動時,因為教學必須有所謂的課本,因此坊間有許多出版社各自使力後推出的課本,結果呢?因為沒人知道—也沒有人懂得—對應文字,所以呢?當時推出的課本有七種不同的表現方式,七種都不相通,而且連老師都念不出來。那柯志恩所指出的課本誰會念呢?答案是使用該課本的閩南語老師(但他除了那種課本外,其他的一樣不會),那這些閩南語老師是怎麼來的呢?他們會教嗎?他們如何教呢?誰知道?我們只知道在意識型態掛帥之下的母語傳承和教育是個沒人能碰,沒人敢碰的禁忌課題,柯志恩戳破了那層遮羞布之後,好戲才正要上場,但不了了之則是可預見的結局,因為在意識型態作祟的情況下……
(母語為何會沒落?因為父母不使用也不讓孩子使用啊—調查發現閩南語沒落了五成,客語與原民語更多—,而國家對此完全無能為力,所以發展方案中提到要從教育,家庭,社會著手搶救,問題是除了教育外,家庭或社會都不是政府管得著的,所以呢?所以目前出現的是教育方面荒誕不經的現象一籮筐。至於更嚴重的家庭和社會部份……,且讓我們拭目以待下次的報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