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獰笑的齊邵奇,我還是決定打斷他的洩憤行為。
「出出氣就夠了吧?時間有限,我們沒必要耗在這裡。」
抬眼朝前方看了看,我繼續開口道:「而且,我們誰也不知道等一下他們還會不會叫人過來助陣,到時候人一多,就換我們遭殃了。」
別看現在司機先生已經殺瘋了,實際上我們的情況也不是那麼樂觀的,車子各處板金都被撞凹了,車窗、擋風玻璃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痕,整台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雖然我不是什麼專業人士,但簡單的評估還是做得到的,照這樣子放任司機先生繼續撞下去,用不了多久這車就真的報廢了,到時候對方喊來人一多,我們就真的沒救了。
「再說吧,至少在撞幾個人出出氣,不然我忍不下這口氣。」齊邵奇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態度仍是那般肆無忌憚。
我仔細的觀察著他的情緒變化,發現他其實也不是很牴觸我的提議,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頓時我就有了想法。
「反正你是為了出氣,對吧?」我摟著他的肩膀,學著他的態度搭訕道。
「是阿,怎了?」他狐疑的瞥了我一眼。
「那就好,這口氣,我幫你出。」我拍著胸膛,繼續假裝熱絡的提議。
齊邵奇的興趣也被我這話給勾了起來,好奇的問道:「你要怎麼出?」
「打厲家明一頓,你覺得怎麼樣?」
開門見山,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我直接把王牌甩在齊邵奇的臉上。
「真的?」齊邵奇先是眼前一亮,滿是驚喜的驚呼出聲,但是片刻又冷靜了下來。
「你要怎麼做?打那傢伙說的很好聽,但是難度卻是不小的喔~」他調侃的提醒道。
「我知道,不過嘛……沒有誰是打不得的,雖然有難度,但對我來說,很簡單。」
我拍著胸脯掛保證道。
反正最後總是有機會見面的,所以雖是緩兵之策,但也絕非都是敷衍。
但是這些在目前也都是空口白話,沒有任何倚仗也沒有半點眉目,對齊邵奇來說,他應該很難相信,接下來,我就應該對他釋放點善意,讓他知道我這麼說的底氣從何而來,然後循序漸進的誘導他,讓他接受了。
「嗯……」低頭沉思了片刻之後,齊邵奇點了點頭。
「可以了?」我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剛剛可是想了很多說詞呢,結果他竟然接受了?而且沒有半點的質疑?
以齊邵奇剛剛的狀態,我還以為他會繼續跟我拉扯一會呢,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就同意了,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預料。
齊邵奇風輕雲淡的點頭道:「嗯~你保證會讓我打到他的話,我就沒意見了。」
「那當然沒問題。」我也跟著點著頭附和。
「好吧!就信你這次了,記得你跟我的保證哈。」齊邵奇咧著嘴笑著回應。
「你……你就不懷疑我說這話的可能性?」我有些意外的提問道。
只見齊邵奇訕訕的搖著頭:「有點吧,畢竟這種事情連我都沒信心對別人保證。」
「那你……」
我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齊邵奇先我一步打斷了我的話頭。
「光是你後面站著的那一位,我就相信你做得到,在怎麼不濟,起碼還能無恥一點,請太子爺抓人來不是?」賤兮兮的笑了笑,齊邵奇臉上滿滿的狡黠。
靠!原來這傢伙想的是這個,害我剛剛還在花腦筋思考,結果人家根本不是信任我,而是因為我的背景好。
再一次的,我又接受到來自社會的無情洗禮,同時也對蕭亦辰這個人的身份地位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
甚至,我還隱隱的有種只要他站在我這邊,天皇老子我都能按在地上磨擦的錯覺。
有些膨脹了……做了幾個深呼吸,我把不該存在於腦海中的衝動全數沉澱。
外力終究不是自己的,不應該過度的依賴才是。
在心中不停的重複著,直至內心徹底冷靜,我這才重新面對現在的情況。
簡單的朝著車外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不下百人的傷者,包圍著我們的人牆也終究是不復存在,僅剩的也只是零星幾個歪瓜劣棗,根本不成氣候。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我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齊邵奇示意道。
現在很明顯的,中年司機已經被調教成齊邵奇的形狀了,要讓司機行動的重任,恐怕非齊邵奇不可。
齊邵奇對著我擺了個OK的手勢,然後對著司機喊道:「大叔,可以了,帶我們走吧,我們去換車囉。」
一聽到換車,已經陷入瘋狂的司機馬上就冷靜了下來,血紅一片的眼神頓時清明了許多。
中年司機轉過頭來,主要是對著齊邵奇,恭恭敬敬的回應道:「少爺請放心,我馬上帶你們離開這裡。」
司機的態度很是諂媚,就怕齊邵奇生出半點不滿的情緒,一路上噓寒問暖,無所不用其極。
一會喊著路太搖晃,請齊邵奇忍耐一下,下次換新車保證讓他坐的舒舒服服,一下就叫著車上只有礦泉水,以後一定安一台車用冰箱,只要齊邵奇願意賞光,他保證會在裡面準備好各種酒水,希望他不要嫌棄。
嗯……就只差叫爸爸了吧,這傢伙跟沒底線的沒差別,看齊邵奇的眼神就跟看祖宗是同等崇敬,而且純度很高,裡面沒有半分雜質。
有錢……的確可以讓鬼推磨呀。
車子經歷過剛剛的橫衝直撞,離開時竟然都有些搖搖晃晃了。
「這車……應該不會半途解體吧?」我擔心的審視著車內,就怕一個不小心,經過哪條不穩的路面,車子就會直接歸西。
齊邵奇看了我一眼之後,也擔心的朝著司機搭話道:「怎麼樣呀,大叔?」
「少爺們,你們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雖然看起來好像快壞了,不過我剛剛很小心的,這些損傷都是表面,沒有傷到骨架,所以只是看上去可怕,實際上還是很耐操的。」司機揚起頭,嘴巴微翹,一臉自信的對著我們保證。
「人家是這麼說的,你覺得呢?」齊邵奇轉頭朝我詢問道。
「我不清楚,這部分我是真不熟,不過既然司機先生這麼說了,應該是沒事的吧。」我搖著頭,只能順著司機的話配合的搭腔。
說實話,我其實也有幾分的不信,不過先不說我本人對汽車領域有沒有涉獵或是研究,單就我沒有駕照這一點,就什麼意見都沒辦法提了,畢竟沒有說服力呀。
而且人家司機先生都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那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吧?畢竟他自己也在車上,如果真的情況不妙,他還有可能這麼心大的坐在這邊跟我們信誓旦旦的保證安全嗎?這麼一想,我也不自覺得安心了幾分。
突然,車後傳來了陣陣嗡鳴聲,顯然是有人踩足了馬力朝我們的方向衝過來的徵兆。
「喔~難得呀,是台稀有的跑車呢。」司機顯然也聽到了引擎聲,順著聲音的方向抬眼看了一下後照鏡,然後感嘆著朝我們起了個話題。
「稀有跑車?在哪在哪?」吳品瑜這時候才終於從驚嚇中緩過來,聽到司機的驚嘆,忍不住抬頭朝著車後看去。
感受到了車內氣氛有所緩和,我們幾個卡在後坐的年輕人也跟著吳品瑜一起轉頭朝著後方看去,畢竟也都還只是學生,被這種新奇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也是難免。
「哇~好漂亮的車。」吳品瑜第一個發出讚嘆。
我也忍不住的點頭同意,畢竟跟在後面的那臺車一看就知道價值不斐,不只造型漂亮,他的售價也很漂亮呀。
「欸~仔細看一下,情況不對。」
與我們興奮的情況截然不同的是齊邵奇難看的臉色,他拍了我一下,對我指了指後方駕駛的位子。
一開始我還沒有意識到齊邵奇的意思,不過沒有多久我就明白了,齊邵奇這一提醒之後,我們齊齊朝著駕駛的位子看去,然後,我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因為我們認出了,後方駕駛座上的男人,正是我們剛才直面過的那位帶頭的黑衣人,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單手駕車,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正伸出車外,抓著手槍朝著我們的方向瞄準。
「他那是真的嗎?」我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希望這一切都是假象。
但齊邵奇的發言卻打破了我的希望。
只見齊邵奇一臉嘲諷搖著頭的回答:「很遺憾,那是真傢伙。」
「他……應該不敢真的動手吧?」我忐忑的詢問道。
「很難說,畢竟,那是厲家呀……」齊邵奇語重心長地回答。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能理解的問道。
「厲家,從來就是以黑色產業為主的幫派,跟其他逐漸轉型的幫會不同,他們很執著於黑道的身份跟地位,所以……」芷韻語帶猶豫的開口解釋。
「所以,他會動手?」我詫異的補充道。
「有可能。」齊邵奇一臉嚴肅的贊同。
「他們……」我也有些擔心地看向車後,可到嘴邊的話卻出不了口。
我很罕見的有些緊張了,或者開說是怯場?不知道,但是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我是真有些拿不準了。
雖然平時很強勢,態度也沒有對誰服過軟,但真的面臨到對方比自己更強硬、更不講理的時候,我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對方那殺氣騰騰的架勢,還有明顯針對我們而來的意圖,等一下就算厚著臉皮示好也還是會陷入不死不休的慘況吧?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齊邵奇點著頭道:「他們肯定敢動手。」
齊邵奇這時候說的可不是會不會打起來,而是暗指敢不敢開槍。
接收到齊邵奇的肯定之後,整個後座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霾壟罩在我們的心頭之上,死亡在這一刻,離我們是那麼的近。
「你這麼肯定?」我還想掙扎一下,朝著齊邵奇確認道。
「不用肯定,他們一定會動手的。」另一邊的芷韻率先開口回答。
「你怎麼知道的?」我轉頭看像芷韻那邊,有些狐疑地詢問。
「就像你不能確認是誰開的槍一樣,對方即使被抓到了,也能拋出替罪羊,到時候無非就是花錢消災的事情而已,不只是厲家,其他勢力平常也都是這麼做的,而且他們手下,也有很多人搶著幫忙擔責。」芷韻眉頭深鎖,一臉艱難的回答。
經過芷韻這麼一提醒之後,我也清醒了過來,剛才因為過於緊張,理所當然的就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事情了。
說的也是,對方是黑道、是地下勢力,為什麼要老實地按照法律走?槍都拿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先動手才是他們的本性,事後有的是人來擦屁股,我還是想得過於理所當然了。
也就是說,只要被抓到就等於死路一條,可是……面對不斷縮短距離的跑車,一台已經瀕臨解體的老舊計程車,被追上也是遲早的結果。
「我們現在在哪?」我朝著司機喊道。
「還在郊區。」大概是聽出了我話語中的急切,所以司機這次倒是很老實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的腦中飛速運轉,連忙接著提問:「如果要回市區,大概要花多久時間?」
「可能還要半小時……」司機緊張的回答。
「這樣下去肯定會被追上的。」齊邵奇一臉緊張的插嘴道。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維持他那吊兒郎當的態度了。
「怎、怎麼辦啊?我們跑得掉嗎?」吳品瑜緊張的扯了扯我的袖子,一臉擔憂的問道。
「有難度,但……不是不可能。」我一邊在腦中規劃逃脫路徑,一邊出聲安撫著車內的幾人。
「你真的有方法?」齊邵奇一聽有逃脫的可能,馬上驚喜的喊了出來,連忙朝我確認道。
「有!只是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這個方法有風險。」我點了點頭,但臉上越更加嚴肅了。
我這番態度讓齊邵奇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他也跟著嚴肅了幾分,連忙問道:「是什麼方法?」
「我們掉頭。」我一臉嚴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