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響淵(8)
星期日一早何思聰便把應曉薇從南部接了上來，看著她穿著自己偷安排好的服裝，裝得很驚訝,回來的路上順便搞定了她的粧髮，不由得讚嘆自己的眼光不錯，雖然他完全不在乎她到底怎麼穿，但也不想看著她一直提心吊膽的。
回到了家裡，將她先安置在自己房裡。
「這就是你的房間？」從一進何家大門，她每看到的擺飾裝潢都驚嘆到說不出話來，隨便一個東西變賣都能讓她好幾年不愁吃穿吧？這又讓她再一次的感到世界的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就算一輩子不工作都衣食無缺，但有些人即使努力的工作了一輩子，卻不一定有好日子可過。
進到他的房間一樣令她咋舌，有獨立的更衣間，光房間內的廁所就是她的一個家那麼大，真不懂有錢人的想法，廁所要蓋那麼大幹麻？而且他房間外面有自己的私人小花園。
「這是我在家裡的房間，但我在外面有自己另外租的套房，等飯局結束有空再帶妳去。」何思聰簡單說著,一回過頭來卻看見應曉薇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感覺很拘謹。他拍了一下她,「妳還好吧?」
被何思聰一拍,應曉薇有點嚇到,「怎麼啦?」
「是我要問妳怎麼啦?一路上都看到妳不說話,原本以為妳是怕生,現在都在我房間了,妳在擔心什麼啊?」
應曉薇看看四週,「這些東西都很貴吧?」
何思聰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哼的一聲,「沒那麼誇張好嗎?今天一切有我」
應曉薇看著何思聰,一臉狐疑,「你在家裡的房間就已經很大了，為什麼自己還在要外面租呀？」
「等妳去就知道了。」何思聰覺得就算和她解釋了,她也不會懂。
扣！扣！王管家敲了房門,在門口說著：「少爺，夫人回來了，另外欣欣小姐也來了，和夫人一起。」
何思聰：「知道了。」
應曉薇：「剛剛那位先生所說的夫人，是您母親嗎？」
「嗯，而且有人和我母親一起回來，那個女生是我家舊識的女兒，叫雷欣欣。」他想著，之前把曉薇弄走的人應該就是她吧？才安排好她和母親見面，就急著跟來，也太沉不住氣了吧，這招引蛇出洞的辦法，沒想到那麼有效。
「走吧！我們一起去。」何思聰把應曉薇的手牽起來就往外走。
本就不習慣和何思聰太親密的行為，所以在他牽起她的手時，她本能的往回拉了一下。感覺到她的退縮，他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讓她不安的停下腳步。這時反而是何思聰不解的看著她,「怎麼啦？」
「那個，我的手。」應曉薇指著被何思聰牽著的手。
「我牽著了，怎麼啦？」何思聰回答的理所當然,並抬起她的手親了一下。
應曉薇：「這是見家長耶，可以不要牽著手嗎？」
何思聰：「為什麼不要？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妳！是我女朋友，而且我絕對不會放手！」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應曉薇話才說完，何思聰就拉的她的手往前走，完全沒給她反抗的餘地。
何思聰牽著她走在前頭，經過了長廊、樓梯及大廳才到了用餐的地方，一進到餐廳就看到兩個女生坐在沙發上開心的聊著。
童麗心一看到何思聰用牽的方式帶一位女孩進來，不由得心裡一沉，而兩位一看到他們進來，便馬上站了起來。
「媽，這位是我女朋友應曉薇。」當何思聰做簡短的介紹後,全部人同時看向應曉薇,讓她有點不自在。
接著向應曉薇介紹:「這位是我母親，這位是雷欣欣。」何思聰的口氣令她有些驚訝，感覺像是不帶感情的交待事情一樣，頓時害得她有點不知該怎麼做。
「阿姨您好，雷小姐您好，我是思聰的朋友,名叫應曉薇,叫我曉薇就行了。」相較於何思聰的坦蕩，她則顯得保守多了。
童麗心朝著應曉薇上下打量了一翻,開口道:「妳好啊！歡迎來我們家玩，思聰這孩子也真是的，聽說你們已經交往了好一陣子，要不是我聽說了你們的事，催促叫他帶你回來，還不知道他要瞞我到什麼時候呢？」對於眼前的人,她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但童麗心仍溫和問候著。
一聽思聰的母親這麼說,應曉薇連忙道歉,「阿姨真對不起，應該早就要來拜訪的，但因為生活忙碌，所以一直安排不出時間來訪。」
此時府內的傭人向他們鞠躬道：「夫人、少爺，中餐已經準備好了，請用餐。」
童麗心：「應小姐，既然中餐準備好了，那我們就挪步，邊吃邊聊！」
應曉薇微笑回應：「好的！」
「欣欣，走吧！」童麗心牽起雷欣欣的手往餐桌移動，這個舉動讓應曉薇大概猜出了一些意思。今天何思聰只說要見長輩，但卻出現一個年輕女性，想必這是何母中意的媳婦人選吧？
雷欣欣才坐下就馬上拿出自己準備的東西,「阿姨，這是我剛剛從裕隆飯店帶來的蛋捲，知道曉薇要來，我也多準備了一份。」看到雷欣欣親切的稱呼自己讓她一時有點摸不著頭緒,她們之間應該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吧?再看到欣欣奉上的伴手禮，讓自己頓時想找地洞鑽下去，虧自己一早北上還把自己打扮好，伴手禮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忘了，而何思聰居然也沒提醒。
應曉薇連忙道歉：「阿姨，真不好意思，因為我一早才從南部上來，匆忙之間把這事給忘了。」
「沒關係，人來就好，今天妳是客人，我們是主人，怎麼好讓客人破費呢？等等回去時就把欣欣準備的蛋捲帶回去吃吧！」就在童麗心說話的同時，傭人把蛋捲交給了她,「來大家開動吧,只是些家常菜,希望應小姐吃得習慣。
應曉薇仔細看了一下桌上的菜了,除了主餐是牛排外,其它的還有龍蝦了鮑魚等食材,這是家常菜,她不由得緊張的嚥了口水。
何思聰看了一下桌面的菜,冷笑了一下,家常菜?姑且不說一年這張餐桌到底吃過幾次飯,即使真的有在吃,也不至於那麼誇張,今天這餐,至於嗎?
看著桌上的人各懷心思的在吃飯,讓一旁的傭人膽顫心驚。一早雷小姐就出現在何府,吩咐今天有貴客要來,交待著要好好準備,比童麗心更像個女主人,而童麗心也沒出聲。原本以為會是大有來頭的人,所以當少爺帶著一個女生出現時,眾人都用一種跌破眼鏡的感覺,加上夫人對少爺帶回來的女孩並沒有特別熱洛,令所有人有點摸不著頭緒。
正當大家專心用餐時,童麗心開口了,「對了，聽剛剛應小姐的言談間所說的生活忙錄，是指課業壓力很大嗎？」
應曉薇：「課業壓力固然是有，但那本來就是應該承擔的。」
此時何思聰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下手機，他和眾人打了個招呼，便去外頭講電話了。
童麗心的眼神依然專注在桌上的食物,「別理他，我們繼續聊。…….那請問家中還有些什麼人呢？」
應曉薇停下動作,抬起頭來認真回答「家中有奶奶、爸爸、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見對方只是專注在吃東西,令她有點尷尬。
「那家裡應該很熱鬧吧？不像我們小聰，從小就只有一個人，連玩伴都要出去找，在家待不住啊！那你現在讀書，家裡的經濟壓力大嗎？」童麗心口氣平淡的問。
應曉薇再次放下餐具認真的回答：「是的，目前我在中部的一間私立大學就讀，對家裡的經濟的確有點負擔，所以我都利用空檔打工，希望能讓家裡的負擔小一點。」看到童麗心依舊沒有正眼看自己,讓她感到有點難過。
雷欣欣見童麗心都沒正眼看應曉薇一眼,藉著倒果汁小聲提醒:「阿姨~」
童麗心看了一下雷欣欣,「謝謝,真是個貼心的孩子。」接著用紙巾擦了一下嘴,然後抬頭直視應曉薇,「說到這我們家小聰就好命多了！從小就衣食無憂的，只要負責把書念好就好了。以致於他不懂得惜福,生活過得有些任性。」
應曉薇：「是啊，這樣的環境的確很好。」
童麗心：「但是．．應小姐，我這樣說可能會有點不禮貌。」
應曉薇正襟祪坐的說道：「阿姨，您直說沒關係。還有直接叫我曉薇就可以了。」
童麗心：「嗯，好，我是想說曉薇啊！妳為了生活的努力我看在眼裡實在是讓我感動又敬佩，我也覺得自食其力是件很好很了不起的事。但是您不覺得除了相愛之外還有很多其它外在現實的社會現實考量嗎？ 」
「阿姨，您放心，我的部分絕對不會拖累思聰的，我會很努力的照顧好自己，不給思聰添麻煩,也會努力的充實自己,希望在未來的路上能相互幫助。」應曉薇急著掛保證。
童麗心：「不不不，我不是責怪您的意思，我也不是怕妳拖累小聰。我是在想妳畢竟是靠自己的力量在過日子，但小聰從小就是錦衣玉食而且脾氣又大，我是怕小聰的不懂事會讓妳感到為難。當然小聰是男的，就算未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我也不用擔心我是嫁女兒而擔心生計問題。」
應曉薇：「那麼，伯母的意思是？」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那其它的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希望妳不要介意。我覺得要在世界上找到相愛的人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但從古以來都是強調門當戶對，自然是有它的道理，就算有相愛為基礎好了，但畢竟成長環境不同，難保對事物的觀念也不同。我也不是要求有多門當戶對，但懸殊也不能差太多吧！？雖然不至於貧錢夫妻百事哀，但就觀念不同就可能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了。曉薇，您說對嗎？所以我是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到這裡就好了。」雖然之前聽過何思聰對於他母親的種種形容, 讓她已經有了點心理建設，但童麗心的直接還是讓應曉薇有點難以接受,臉色更是直接刷白。
此時何思聰剛好講完電話回來座位，雖不清楚之前聊的話題是什麼，但看到應曉薇臉色不太好也知道自己的母親講得話不會太好聽，他立刻跳出來回話：「不好意思,電話講得有點久。但其實我是覺得有些事只要認定了，其它人說的話都只是參考用，不太重要！」說話的同時,他握住應曉薇的手，給她一個微笑。應曉薇勉強的從臉上擠出笑容，但她還是被嚇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這一幕在看童麗心和雷欣欣眼裡,各有各的心思。
*
中午的飯局就在尷尬的情況下結束了,童麗心將一行人送到大門口並對雷欣欣說：「欣欣啊！替我謝謝妳母親。上次她送我的保健食品很有效，讓我現在都可以一覺到天亮了呢！」
雷欣欣一聽立刻牽著童麗心的手說：「阿姨，別那麼客氣啦！那是我媽從一個值得信賴的店家拿的，如果有需要再和我說一聲就好了。」
童麗心：「那麼怎麼好意思呢。」
應曉薇想著,這應該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面了吧,她對童麗心微微鞠了個躬,「阿姨，真的很謝謝您的招待。」
對於應曉薇的動作童麗心有點驚訝,「不用客氣，下次再來玩喔！對了，小聰，順便送欣欣回去吧，我等等還有事。」相較於和雷欣欣的談話,,對她明顯冷淡許多。之後童麗心自行走回家，沒有要目送他們走的意思。
「雷小姐上車吧！」由於不知怎麼坐，應曉薇只好開了副駕駛座的問請雷欣欣先上車。
正當雷欣欣打算上車時,何思聰開口道：「曉薇，妳坐前座，等下欣欣會先下車，位子挪來挪去太麻煩了。」雖然有些尷尬，但見雷欣欣沒有何任反應,她只好照做了。
一路上都沒人講話, ,連何思聰也自顧自己開車，車內的氣氛有點尷尬終於雷欣欣受不了的開口了,「你們等一下要去哪呀？不如．．．．」才想開口提議一同出遊,卻直接被何思聰打斷:「我等一下直接送妳回去，再送曉薇回去。」
雷欣欣撒嬌的說：「怎麼這麼趕呀？曉薇難得上來一趟，也不帶她去逛逛。」
「我等等還有事情，而且她還要趕回去。」就這樣何思聰一路開到了欣欣家門口,透過照後鏡對雷欣欣說:「到了，我趕時間，就不送妳進去了！」雖然雷欣欣覺得丟臉，但也只好自己下車回家。
雷欣欣下車後，他開了一段路，突然在路邊停了車,「我下去買個東西，等我一下。」沒多久，見他拿一盒巧克力上來,遞給了她。
應曉薇對於何思聰拿給她的巧克力禮盒感到納悶又不安,「這是要送給誰的啊？ 」
「送給我外公的，等等我帶你去見他。」何思聰說得很理所當然,彷彿早就和她說過一般。
應曉薇驚訝的看著何思聰,「你不是說要直接送我回去嗎？怎麼？」
何思聰：「我剛如果不這麼說，我要怎麼把人送走呢？而且我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見我外公根本就不需要準備，他人很好的，而這個就是伴手禮，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妳只要負責去。」說完對應曉薇笑笑的挑了個眉。
看著何思聰給她的東西,才知道原來剛剛和他母親見面,他不是忘了準備伴手禮,而是看人準備伴手禮。
原來今天的這一切,何思聰早已經準備好了,應曉薇雙手在胸前一叉,頭轉過看窗外,生氣的問:「我可以說不要去嗎?」。
看著應曉薇的樣子,何思聰知道是和母親見面的事情嚇到,他故作可憐的樣子說:「妳知道嗎?自從上次去過妳家看見奶奶,我突然想起了外公,為了不讓我的事情讓外公擔心,我變得不太敢在外公面前出現,妳知道嗎?外公是對我最好的親人了。所以…我這次才會想帶妳來見見他老人家。」他雙手合十,在她面前拜了拜,「拜託啦!就當讓我這個做孫子的一點孝心,也讓他老人家安心嘛,他看到妳去,一定會很開心的。」
看著何思聰的樣子,應曉薇不免有點心軟了,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好吧。」
得到應曉薇的首肯,何思聰把頭轉過去,背著她竊笑,之後就開車朝外公家去。
*
開著開著，何思聰將車開進一個別墅裡，雖然比不上他家氣派，但也算是豪宅等級，她驚訝著有錢人們的生活，竟可以如此奢侈。一路走來不論見到誰,他總會親切的打招呼，明顯和在自己家不同，走過了綠蔭搭成的長廊經過圓環水池,上了樓梯後來到一座諾大的花園，看見一個老伯伯用鋤頭在翻土。
何思聰一見到這位老伯伯，他開心的打招呼「外公，我們來了。」。
應曉薇見到這幕有點嚇傻，還好有和何思聰一起出現，不然她一定認為眼前的這位老伯是他外公家僱用的園丁。
「你們來啦？」何思聰的外公站起來，就像一般的鄰居伯伯一樣，用親切的笑容迎接他們。在這裡何思聰給她的感覺明顯不同，感覺輕鬆又自在。
「外公，我帶了你的最愛來喔。」然後在應曉薇的耳邊輕聲說:「把剛給妳的禮盒拿出來。」她一聽連忙把禮物送上來。
她原本以為這禮物是給小孩子的，沒想到卻是給外公的，她驚訝了一下。而外公也像是小孩一般，藏在衣服底下，怕別人發現。這個動作讓她不小心笑了出來。
童振華左顧右盼了一下,「噓！小聲一點，要是給你舅媽發現了，我又要被唸了」然後拍著何思聰的肩，「天底下就我這孫兒最好，會送我喜歡吃的東西來。」
「那外公，我的把東西偷偷放到你的倉庫去，免得讓人發現了。」看向曉薇,「曉薇，你陪陪外公。」說著便拿著巧克力禮盒往屋內走去。
應曉薇看著何思聰走遠,心裡咒罵：臭何思聰，又把我丟下！
童振華：「曉薇是吧？」
應曉薇一聽到外公喊她，只差沒立正站好,「是的，外公您好。」
看見應曉薇的緊張，外公笑了一下,「剛經過小聰母親的震撼教育了吧？」
應曉薇搖搖頭,「沒有啦」看著拿著鋤頭的外公和後面的土地，應曉薇不知該說什麼。
童振華把鋤頭往牆邊一靠,「在看我這片菜園和花園嗎？」
應曉薇：「是啊，外公你好厲害，耕作這麼一大片土地。」
童振華笑著對應曉薇說：「這片土地對妳而言應該不陌生吧？」
「是啊，我家是鄉下地方，到處都是稻田和菜園。」但這裡在陽台上的土地,感到隔外突兀,應曉薇這麼想著。
童振華嘆了口氣說：「這就是北部人的悲哀啊！台北到處都是建築物，什麼東西都是用錢買來的，連泥土這種東西．．．．也是。這些菜啊!花啊!從高樓外看進來會覺得好像很高級似的，但其實根本就是溫室裡的花朵，用比在鄉下多好幾倍的心力培養出弱不禁風的東西，聽起來不覺得很好笑嗎？別人在你們的眼中，應該感覺我們像傻子吧！？」
童振華的話,似乎話中有話,應曉薇不知該如何回應,「外公？」
童振華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順便吹吹風休息,「不用擔心，我不是在罵人，只是陳述一些可悲的現況，去過小聰的家裡了吧？就像小聰的家一樣，就像人們所說的，窮的只剩下錢了，看似富可敵國，實際上大家都想逃,小聰的母親….真是不好意思。」講到這,童振華抓了抓頭髮,彷彿就像個大男孩在害羞一般,應曉薇覺得可愛極了。
應曉薇：「不不，哪裡的話，做晚輩的本來就應該來拜訪長輩的，是我們失禮了。」童振華感受到應曉薇的緊張,覺得自己失禮了,「沒關係，在這裡不必拘束，他也只有在這裡才可以放鬆的變回那個大男孩呢。」
「我想小聰應該有把家裡的事情告訴你了?」說完後童振華轉身看著遠方,「小聰這孩子，長大後，就越來越不會，應該說是不想隱瞞自己內心的想法，雖然勇於展現自我,挺不錯的,但也挺令人擔心的。」
以前聽何思聰訴說他的家庭環境,總覺得替他感到惋惜,但現在發現其實也是有人很關心他的,老天爺對他其實也不算太差。
童振華隨手拔了幾根草,往旁邊一丟,繼續說:「不過打從認識妳之後，他感覺活潑了，人也開朗了。以前的我也要求門當戶對，但看著他母親的轉變，現在我只希望孩子開心。但也別怪他母親，畢竟她也扛了這一切。」感覺到太陽有點大,童振華把手套脫了,帶著應曉薇走到一把陽傘下躲太陽,「唉～話說得這麼好聽，但當初也是我親手把他母親嫁給他父親的，有沒有覺得很矛盾？就像古代的帝王之外，享受著常人無法享受的，就必需犠牲，我們雖不需要懮國懮民但卻要為我們旗下所有的員工。有時想想，人就是這麼自私，對小孩和對孫子的想法就是不同，一路上看著小聰母親的轉變，我曾經問自己，如果人生重來一次，我是否還會選擇相同的路？而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無法忍受以一個人的幸福去換成千上萬人的苦難，雖然這事實不一定發生，但我不能冒這個險，當初員工既然跟著我這個老闆，我就要對員工負責。但相同的事我卻無法相同的要求小聰，我當初選擇的路影響了小聰的母親更影響了小聰的一輩子，所以現在的我，希望小聰自己來選擇，我希望他可以變成那種強壯到可以自己選擇路的人，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路對他而言是幸福或是殘酷?」
「自己親手將女兒送進墳墓，居然還希望女兒能體諒讓孫子好過點，這是不是有點過分？」童振華說完之後帶著一絲苦笑,「不好意思,人老了,年紀大了,話就變多了。」
應曉薇:「不會的,外公,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和我說這些,不過我很高興。」
何思聰他端著果汁出來,「你們在聊什麼呢？」把果汁端到他們面前,「來!喝吧!我舅媽榨的。」
「真不好意思，聽我一個老人家囉嗦那麼久，妳應該也渴了吧？這可是自家種的水果榨的喔！嘗嘗看！」童振華拿起一杯果汁往嘴裡倒。
應曉薇看到外公和何思聰都喝著果汁,自己也喝了一杯,感覺格外清甜。
「你們邊喝邊聊。」童振華說完就拿著一杯果汁走向屋內。
何思聰好奇的問：「妳和外公聊什麼呢？」
應曉薇頓了何思聰胸口一下,報剛剛何思聰丟下她的仇,「講你的壞話呀！怕啦？」
何思聰淡淡的說：「我真正的壞，妳還沒看過呢！」
應曉薇：「你外公很疼你！」
何思聰：「嗯，外公很疼我，比起家裡，這裡更讓我有家的感覺。要不要走走？這房子最大的賣點就是視野。」
應曉薇靠在欄杆上看著外面，了解外公說的，這或許就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吧？而人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鵲，再好看，也只是個籠子。
「對了，剛剛在你家怎麼沒看到你奶奶和你父親？」應曉薇總覺得不勁,現在才想到。
「我奶奶去參加慈善的聚會了，那是有錢人聯絡感情的一種方式；而我父親，可能不知道這場見面會吧？」何思聰頭低下去,摸著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
應曉薇看著何思聰納悶的問:「不知道？」
何思聰：「我媽剛嫁給我爸時，也是有什麼事都會找他商量，但久了她終於了解我爺爺要我媽嫁給我爸的原因了，所以後來的很多事情，她開始一個人處理、做決定，最後也習慣了，而我父親不論在公司或家裡都只是掛名而已。」
何思聰突然握住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曉薇,我不知道剛剛我媽和妳說什麼，我也不想知道。我想告訴妳的是，難聽的話沒必要什麼都往心裡去，放久了只是讓自己不舒服而已。或許妳會覺得因為她是我母親而無法避免的必需去承受，那我可以告訴妳，她對我而言，她比陌生人還不如，不用奢望從她那裡贏得尊重或關愛，那只是徒勞無功罷了，妳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應曉薇：「來找外公是你突然決定的吧！？」
何思聰點頭：「如果讓妳直接回去，不知道妳又會胡思亂想什麼，所以決定帶妳過來。應該是說,一直想帶妳來,但臨時決定是今天。」
應曉薇沒好氣的說：「你都不用通知嗎？」
何思聰：「有啊，在買巧克力時我有打電話問啦！」
「你！」應曉薇真想打他。
「對了！」何思聰突然想到事情的喊。
被他這麼一喊,應曉薇拍拍自己的胸口,「又怎麼了？你一天到底要嚇我幾次啊？」
何思聰：「你安排一天休假，我帶妳去見個人，我的好朋友。」
「我拒絕！」應曉薇想也不想的拒絕。
何思聰驚訝的看著她,「為什麼？」
應曉薇瞪著眼菁質問何思聰：「為什麼？還敢問我為什麼,誰叫你每次要我見的人都這麼大尾，而且我還有打工的，請問你還記得嗎？左請一次假，右請一次假，請問，老闆請我來是幹麻的？」
何思聰把雙手搭在應曉薇肩上,「這點妳放心，可以安排在妳回家的時候，這樣就不會擔誤多少時間。而且我說過要帶你去我的租屋處，還記得嗎？」
「我不要！」應曉薇直接拒絕並往屋裡走。
何思聰在後頭跟上,「要！」
「不要！」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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