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眼中人

章一阿尼姆斯

偌大的月圓是山區空靈夜深的探照燈，他連滾帶爬好不容易才從廢棄許久的礦區走下平原，然後不清楚身在何處；是夢吧。他覺得口乾舌燥冷汗直流…若不是這樣手掌上的傷會讓人痛到不行。恍恍惚惚耳邊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草叢和杉林狀似萬籟俱寂卻到處蠢蠢欲動。他避之唯恐不及，腳不聽使喚逃難似的往曠地走。終於左腳使不上力右腳被不起眼的石塊絆倒，整個人氣若游絲跌坐地上就在月光籠罩的當中。也許他搞錯了腦袋有個聲音所以脫口而出：「原諒我黛安娜，在妳狩獵的聖域我這種粗俗的凡夫…，我這輩子從未曾如此像現在感覺妳的美貌、神秘…，我是不是快死了。」他內心可說相當絕望，誰會知道有人被困在這不知是何地的一個無人知曉的…他快哭了，但畢竟連哭都沒氣力，萬般後悔心想誰來搖醒我吧，好心的叫醒我然後說：你在做白日夢喔。他現在只想回到從前熟悉不過的日常平淡乏味的生活。結果夜空雲雨像龐然大物遮蔽月華。登時什麼都從身旁給消失了，彷彿哭聲滂沱大雨下在廢棄礦區的隧道、伸手不見五指的林間。他覺得有那麼一刻意識是種笑話很好笑，讓人自覺自己是擰不乾的髒抹布。好笑到他竟羨慕抹布起碼是安全的…，他還想想些什麼莫名其妙地場景就被波光粼粼震攝住。就在雨突然停止腳前浸泡在水裡。他很快費盡心力體力往後爬，湖太大了，好可怕好像破了個好大又深的洞，他邊爬邊想剛剛湖就在嗎，剛剛草皮是平整連著山區後方又高又大的森林？然後有人叫住他；「喂，你要去哪裡？」他低下頭不敢回頭，深怕是碰到女妖也不敢回答，就在無助的時候眼前再度出現月光。他呼吸急促心想女神跟女妖，女妖跟女神…，不一會後頭出現男性成年人的聲音說：「兄弟。兄弟。別走，你知道我們過不去。」還不只一個：「別這樣，快回來，我們時間並不多。」蛤，我，我沒回頭的問很大聲：「我是死了還是還活著。」他們回答我：「你看我們像是活著還是死了？」我脫口叫道：「我不會上當的。」接著完全無力自動停在剛好卡住身軀的岩石上。就在這時空氣中充滿美麗歌聲，美到我幾乎快說自己聞到櫻花香、百合花香、玫瑰了。奇怪的是我聽得懂歌詞的內容那並非國語而是母語，我是說我是原住民嗎？但是，這真的糟透了比起死竟是精神錯亂。我想瘋子跟傻子最像的就是什麼都不怕。所以你知道了現在我有勇氣了，我坐到岩石上在月光中央看到這一輩子未曾見過的景象：游來游去的人魚。他們有男有女都正值壯年，彼此追逐嬉戲好不快樂。歌聲停了，唱歌的女人面貌姣好，她開心揮手對我說：「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忘了我們。」然後一個男的人魚游到她身邊手搭在她肩上說：「快下來跟我們一道回去。少了你我們不完整。」他們相視彼此的臉我突然不再那麼恐懼與害怕，更奇怪的是口也不渴了；血凝固的掌心竟都痊癒了。她像是對我卻跟他說：「他想起來了。他回到我們這種年紀了。」他聽完看看天空像是打量月亮在判斷什麼，緊接著告訴我：「來吧，朋友。別怕。時候不早了。快過來。」我像被催眠站起來朝他們而去。那女的說：「快吧。你看其他的同伴在回游了

。下次出現已不知何時。吉時良辰別再錯過。」我看湖面往另一頭的人魚游的遠了月光照射下各個變成小孩子。」那女的跟男的說：「讓你等他我先回去了。」她沉下去游不多久我再看已是小女孩的個頭。他微微一笑說：「記得把身上的衣服留在岸上。我們不需要。」我點點頭從上衣開始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