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呼吸> 作者 : 煦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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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是一場悄然的遊戲，小隻的鴨步伐不歇，一步一步，步伐緩慢，可卻小的可愛，牠爬去那吃了吃蟲，啄了幾下地，好似因為陽光正好，一個悠悠然慵懶的下午，牠低下頭，舒服安詳地睡著。

一個下午，我就這樣站著看那一群鴨鵝，經過了那麼多次，直到現在下筆寫，才稍稍分清他們是不同的種類。我搞不清這群小動物的由來，牠們為何會在此？

曾經想過這一片湖對他們而言，是不是太小了，相比這更為廣大的世界，牠們的一天天只是不斷在這個地方轉悠、遊走。 吃點蟲、坐著不動、睡覺、到處走走，儘管在這如同大自然的地方，可是這麼小，這麼人為建構的地方，彷彿之於牠們的一生，就只是在那。不停地在那同樣一個地方，活來活去，不曾真的離開，也不曾真的前往。

那樣真的，真的就夠了嗎？回宿舍時，在那固定的道路上，看見一隻迎面而來的臘腸犬，短短的腿，毛絨絨的髮，興奮地克制地暴衝、停下，再暴衝、再停下。 只是簡單的出來玩，探索這個世界的一小點，卻都能讓牠的臉上，露出簡單又純粹的笑容，眼睛裡只有星星，沒有半點其他，好像這個地方也被牠榮耀了一樣。

中途路上，一隻白色的狗，快速奔跑的腿，因為牠奔跑中途時的回看，讓我有種後邊有人在追趕牠的感覺，然而那也只是錯覺。後頭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狗仔在追著牠、陪牠玩、跟牠跑。世界好似本來就只是這樣一幅簡單、充滿樂趣的地方。 牠比起臘腸犬腿長多了，奔跑時就像一陣風。

我想看清牠，所以走了離牠比較近的路，卻又不敢靠得更近，因為害怕自己可能被咬。可是牠離開的很乾脆，經過我的身旁時像風一樣，模糊之間只看見牠昂揚的嘴角，下一秒再轉頭望去，牠已奔向屬於牠的另一個遠方。

我不知道牠們從何處來，可是對於牠們而言，我也只是個過客，牠們並不同我一樣，在乎這些。牠們只是腳步不歇，卻也沒有哪裡要去，只是在這一方天地遊走、徜徉。 天空的鳥兒有大有小，不停盤旋，最終卻又回到湖的中間，那個小島上似乎只有一顆大樹，只要鳥兒收起翅膀，就看不見牠們了。

大鳥的翅膀看著很有安全感，彷彿可以飛往很遠的地方，小隻的我雖看不清，但能很清晰地知道，牠們都飛在比大鳥還要更高的地方。 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多好，儘管要展翅飛翔，儘管要扑騰翅膀，可是那對牠們而言就像呼吸一樣，一點都不費力。

也許本來就有這樣的兩條路，在天上、在地上，或是被我忽視的在水裡。不過都是活著，不也都過得是屬於自己的一生？在哪裡，學不會前行，學不會低頭，就只能站在原地仰望，像那些停在原地的鴨鵝一樣，無他處要去，只是看著眼前的風景，呼吸。

那些狗兒的主人們，臉上有著時間的痕，他們的眼中有一絲疲憊，和更多的沉默。彷彿那些流去的歲月，曾對他們一再質問，質問到最後，只剩下這樣的沉默，能夠去面對往後那些不再激昂、平淡的日子。

狗再快樂、再興奮，有人養的狗，即使沒有牽繩，也總在那一定的距離內，牠們知道無論牠們往哪裡去，都要記得回頭、停下，因為還有人，在追隨牠快速的腳步。即使不像年輕時那樣奔跑，而是不疾不徐的邁步，一等、一邁，像是一定的旋律，等到歌曲停了的時候，下一首一樣的歌，又開始播放著。狗兒們眼裡的激情，像是替他們又再活了一遍年輕。

天快暗的時候，校園裡還是很多人來來去去，在這校園裡遊走。生命也許有天黑的時候，那些一聲不響地，不分先後，不看眼色，遊走，再遊走，彷彿這一小地，不曾安靜，也不曾歇息，獨裁地要這些小生命們吵吵鬧鬧地繼續呼吸。 儘管停下步伐，儘管在這幽暗的天色裡，看著眼前的風景，身旁還是明亮地迷人眼，肆意地鮮明著。

沒有要隨氣候遷徙的鳥兒，或大或小，也許飛離了校園，也許從沒飛離湖的周圍。 那時我抬頭望向天空，一大後有一小，當下原以為牠們要一起飛翔，後來發現牠們分開了，往不同方向各自飛去。後面沒再看著牠們最終在哪裡停留，儘管已經轉身離去了，腦子還想著剛剛那一幕。我姑且猜測，在鳥的生態裡，能飛的小鳥已能獨自遨遊。

一聲聲的鳥叫，又近又遠，我脫離了思緒回到現實世界，進到了內心。

像是樂譜上的圓滑線，帶有回音，難以預測，頻率時密時疏，似有固定的吟唱時間。儘管我難以確定，一切就像驚喜。有時碰見了，有時渾然忘卻它曾存在，在這一刻，縱使我看著這些風景有過內心翻湧，鳥叫聲的此起彼落，彷彿在說，還呼吸著啊。這不就是生命，那些看似脆弱的時候，最強大的模樣嗎？在城市的大樓高廈裡，我在某個地方佇立，發出自己的聲響，再自然不過。

不需要你給出一個理由，默默在你身旁一聲不發地，那些細小、綿密、微薄又不起眼的感受，穿梭進那些將近凝固的氣息。 一吸一吐間，天空那場籠罩不散的雲，時而不時落下一滴、兩滴，又作罷。

我站在那，想著一場大雨是否將要落下。是否其他人也會和我一樣，等著雨滴突然密集地墜落?

站在躲雨的地方看這場雨，所有曾感受到的悶熱，都化作涼爽、清透。 直到空氣裡的濕氣附著在皮膚上，給人比過往還要乾的錯覺，曾經忽視不見的，遍地都是。我們把它推遠，又再重返，嘗試靠近，尋覓一群又一群起伏的屋簷裡，沒有的安寧。

原來不用屬於任何地方，也不用擁有這世界的某一角落。只是在那遊走、停留、轉悠，在一片天地之下，呼吸，卻又感到莫名無所地適從。

原本是覺得，給大學生看應該會很有感觸，但也不一定，對吧~

這篇文每次看，都覺得把我從原本麻木的狀態，拉回到又能感受生活的狀態。

以為對生命失去觸感，其實觸覺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