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離別的日子終於來臨。 一早,玉離經就把打包好的物品,搬到車上。 君奉天在一旁看著他忙進忙出,沒有插手。 玉離經只住了一個月,因此東西不多,大多是衣物和一些少量的隨身物品。 「亞父,房裡的書我就不帶走了,麻煩你幫我處理掉,可以嗎?」玉離經搬完最後一只箱子,額頭上佈著薄汗,臉紅撲撲的,氣喘吁吁。 像一顆剛摘下來,飲著露水的水嫩蜜桃,煞是可愛。 君奉天看著他略略分了神,直到玉離經又喚了他一聲,他才收回心思,微微頷首,答應他的請求。 「謝謝。」玉離經報以感激的微笑。 兩人四目交接,默默的凝視彼此,深深的、濃濃的愁緒,在各自心中不停地發酵、膨脹。 一個其實不想走。 一個其實想挽留。 「亞父,這一個月來謝謝你的照顧和幫助。」玉離經打破沉默,感性道。「你要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君奉天心頭一酸,脫口而出:「離經。」 「嗯?」玉離經喜出望外,第一次聽他這麼喊,心裡甜甜的,又有些酸酸的。 「你……」可以不要走。君奉天動了動嘴巴,僅是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跟我說。」 再一次的期望落空,玉離經暗中取笑自己自作多情。「好,謝謝亞父。」 「房子……」君奉天欲言又止。 「嗯?」玉離經豎耳聆聽。 「房子租在哪裡?」君奉天淡淡的問。 玉離經說了個地點。「房租有點貴,不過很乾淨、很舒適,我很喜歡。」他對生活品質有一定的要求和講究。 「跟這裡比起來,有比較好?」君奉天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以為然。 玉離經驚奇的看著他,隨後輕笑。「沒有亞父的地方,總是差了一點。」這句話發自肺腑,真心誠意。 玉離經不愧是順毛高手,一句話便梳理了君奉天紛亂的心情,讓他的心理平衡許多。 「你、非走不可?」君奉天低聲問道,表情有那麼一點不自在。 「亞父不希望我走?」明明聽懂了他的意思,玉離經還是明知故問,想聽他親口說。 君奉天知道他是故意,睨了他一眼,沉著臉,四兩撥千斤道:「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玉離經噘了噘嘴,柔聲反問:「亞父希望我留下來,是出自於同情?」 「你……」君奉天沒好氣的瞪了瞪他。 「畢竟,亞父當初一直想趕我走,現在是看我即將一個人孤苦無依,所以不忍心了,是嗎?」玉離經垂下眼簾,有幾分為自己出氣的意味。 君奉天的俊臉浮現困窘之色,無言以對。 「我不需要亞父同情,我需要的,是亞父敞開心胸接受我的感情。」玉離經幽幽的語氣幾近嘆息,希望乘機一舉突破他的心防。 聰明如他,多少能感覺到君奉天的態度早已軟化,或許是礙於面子問題而不肯鬆口,玉離經不介意付出,也不在乎感情對不對等,他只想讓君奉天承認對他也有好感,證實自己在對方心裡也有一點重量,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努力的想敲開君奉天的心門,只是對方開了鎖,卻還不願意邀他入內,讓他停駐。 面對玉離經的步步進逼,君奉天節節敗退,這場感情攻防戰,他已然失守。 愣了下,他壓低了嗓音,彆扭的反駁:「我何時說過是同情了?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玉離經盯著他不茍言笑的俊臉,心裡偷樂著、放著煙火,可又故作無辜。「我又不是亞父肚子裡的蛔蟲,你沒說出口的話,離經自然不會明白。」 「你別得寸進尺。」君奉天眉頭微斂,軟聲斥喝。 每當他說出這句話,就等同於妥協、退讓。 玉離經是明白的。 「我又沒說錯。」歡愉的笑意從玉離經的嘴角流洩。 「你還是要走?」君奉天導回正題,神經仍未鬆懈。 玉離經望進他紅棕色的眼瞳,低柔回道:「嗯,我不想讓亞父為難,我當初也答應過,一個月後就離開,而且你已經跟玉逍遙說好了讓我過去,我不想害亞父當個出爾反爾、不守信用的人。」 玉離經體貼懂事、處處以他為主、為他著想,君奉天自然是動容的,然而,聽到他仍堅持搬走,心裡又不痛快。 「亞父。」玉離經的語氣,和心情一樣雀躍、柔軟。「我會常常回來看你。」他允諾。 君奉天悶悶的哼了一聲。 「我該走了,亞父要好好照顧自己。」玉離經鄭重的說。 「嗯。」知道他已有安排,君奉天也不好再強留。 「再見。」玉離經正式道別,為兩個人的同居生活,畫下了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