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雄拿來愛妻靄雪的上衣作鑑證。
他是鑑證科的老手,這是輕而易舉的事。
驗出來的指紋讓他的心往深淵下沉。
心痛得火熱,像完全燒毁了似的,幾乎呼吸不上來。
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下,衣襟濕了好一大片。
他望著案上自己和她的合照,相中的她變得血肉模糊,無比的陌生,滲出冷冰冰的寒氣。
哭得乏力時,心情稍為回復,才能抽足一口氣。
指紋大多在衣上的胸口位置,很清楚是從後伸向前的。
紊亂的軌跡,讓他怒火中燒。
更讓他震怒的是,指紋是屬於他的好友忠明。
忠明是他中學最要好的同學。
他們二人之間,都對對方有難喻的好感。
喜好相近,談得份外投契,讓大部份的中學時光都和他一起。
就是二人上了不同的大學,也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彷彿沒有分開過。
二人各奔前程,各有各忙,但也不忘在電話上互相問好,互談近況,說過悲,也說過喜,同喜同憂。
彼此都覺得對方是難得的知己。
沒想過他竟會成為他和愛妻之間的第三者。
千雄的心徹底地粉碎了。
既然碎了,也沒修補的可能。
更絕不能繼續裝作不知情而啞忍著。
活在虛情假意中有什麼意義?
千雄抖擻起精神,到浴室洗澡。
他穿上穿慣了的便服。致電給妻子:「雪,你在哪?」
「我還在公司呢,你先去吃晚飯,不用等我了。」她說。
然而,她手機的定位卻出賣了她。
顯然地她不在她的公司,而是在某時鐘酒店內。
他吃力地扛著重甸甸的身軀開車前往該酒店。
這段短短十分鐘車程,卻無窮無盡的漫長。
千雄致電到酒店的服務台:「可否給我送上兩個晚餐嗎?」
在侍應送晚餐途中,被千雄以哥羅芳迷暈了。
他換上了侍應制服,緩緩地推著餐車,朝著那房間走去。
內心異常的鎮靜。
身體極度的冰冷。
褲兜內的彈簧刀隨著他的步伐搖晃著。
叮噹,千雄按下了門鐘。
房間內即靜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對偷偷摸摸的人來說都是雷鳴。
腦袋微微低垂,耐心地等待著,屏氣凝神。
房門吱一聲的打開了,面前是一個祼著上半身,下半身纏著毛巾的男人。
濕淋淋的頭髮垂在面前。
趁著那男人回頭看時,千雄一把把餐車硬推進去,給那男人推倒在地上。
千雄連忙抽手彈簧刀,對準他空空的腹部捅進去。
怕一刀一夠,還是多捅幾下,怕他還活著。
千雄辦事一向都謹慎。決定要做的事,他必會做到最好。
不要讓他有生還的機會。這是他的目標。
既然心都毁了,倒不如同歸於盡。
「是誰呀?怎麼啦?」房內還傳來一把女聲,是一把陌生的聲線。
當她看到自己的男人倒在血泊中,抬眼看到一個滿手鮮血的侍應,不禁尖叫了一聲。
千雄嘗試要捂住她的嘴巴,可聲音還是傳出來。
在情急下,他還是揮刀向她喉嚨劃了一下。
呼叫聲嘎然而止。
只聽到她手上的手機在響。
那手機的保護套……竟然是多麼的熟悉。
在顯示屏上的電話號碼也是多麼的熟悉。
他糊裡糊塗錯按了接聽鍵。
「喂? 是Daisy嗎? 我恐怕留下了手機在你房間內,現在我就過來取回吧.....」
這把聲音.....怎麼都會那麼熟悉?
染滿還暖乎乎的鮮血的彈簧刀,從千雄的手中滑下,噗噗的掉在地毯上。
兩腿顫騰騰的,站也站不住了,倒坐在地上,再次呼吸不上來。
「喂?....喂?.....Daisy.....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