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盯著前方、憋著氣,一步步小心往後退,直到退回墓地入口的石碑才敢呼吸。
一股說不上是恐懼還是興奮的顫慄爬滿他的背脊,讓他差點以為又有死蜕蟲以為他是屍體爬到了身上。
這些辛勤工作的小傢伙有著漆黑光亮的外殼,在月光下像是一顆顆黑色的鵝卵石。觸角像收割用的鐮刀,沒穿長靴就走過墓地的話,一不小心還真會被牠刮傷腳踝。
他能看見可憐的小東西在「那傢伙」身上慌不擇路,一隻接一隻跳到地上、鑽回土裡,四散躲避像在吃堅果般抓起死蜕蟲就往嘴裡塞的——屍體?這種打破安祥的異變不常有,不過只要知道屍體的身份就很好解決。
唔,或許不算太安詳。他瞇起眼,仔細打量。
老傢伙總堅持他來墓地一定要帶火把,他嫌累贅加上在夜晚也看得很清楚,所以今天也是空手而來。
在月光與星光下,腐朽的鐵鍊「哐啷」一聲脫落,整付枷鎖只剩手腕與腳踝上的鐵環還在。額頭和胸口的鐵釘倒還牢牢待在原處,但胸前標示身份的吊牌剛好被垂落的頭髮和破損的裹屍布蓋住。
真是麻煩。
他搔了搔頭,摸出口袋裡老傢伙給他的注意事項。
「如果是無法確認生前信仰或身份的『神棄者』,一律採用水之女神教典。」
「請準備流動的溪水或泉水——哇!」
意外地一點臭味都沒有,只有死蜕蟲特殊的樹脂味。一對、兩對、三對,他數不清。眼角餘光的墓地揚起了煙塵,與無數驚慌的拍翅聲。他還沒搞清現況,其中一對眼窩就湊到他面前,凹陷處還殘留著灰黑的纖維,透出潔白的頭骨。
空蕩蕩且深不見底,他卻彷彿看到了笑意。
「要……不要……來……一點?尊敬的……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