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小說】《明醫》06 初涉世道莫不同

二嬸看到那夫人在問素衣，擔心素衣遇到麻煩，於是站了出來，笑了笑，說，「這位夫人，那是我和我閨女用炒的高粱米泡的水，我家茶館，賣的就是這個米茶。我閨女年紀小，有啥不周的地方，請您別怪罪。」

　　那夫人笑了，「這位大嫂哪裏話，我兒子喝您家小閨女拿來的米茶，肚子才不疼了。我要謝您還來不及呢！哪裏來的怪罪。」

　　她又轉過身，問劉大夫，「大夫，您剛才說，小兒的病能治了，指的就是這米茶麽？」

　　劉大夫又捋了捋胡須，說，「沒錯。這個米茶，由炒製的高粱米，加以沸水，佐以白糖，泡製而成。高粱米，具有和胃，消積，溫中，澀腸胃，止霍亂，涼血解毒的功效。主治脾虛濕困、消化不良及濕熱下痢等癥，有健脾益胃、充肌養身之功效。」

　　劉大夫又看了一眼素衣，說，「今天給小少爺想這個法子的人，是這位小姑娘。夫人，具體的，不妨讓她告訴您。」

　　素衣聽了，沒有回避，而是大大方方滴站出來，給夫人施了一禮，說道。

　　「夫人，這高粱米本身就有和胃養中的功效。您家小少爺可以每天早午晚喝三遍這種米茶，茶水裏面加少許白糖，可以和中緩急，滋養脾胃。而且，小少爺在平時的時候，也可以多吃些高粱米熬的粥，少吃冰冷油膩的食物。這樣調理些日子，也就好了。」

　　「哦？這倒也不難。我囑咐媽媽們做給他吃就是。只是，你小小年紀，是如何懂得這些的？」

　　二嬸一看夫人再問素衣，就站出來，說，「夫人，我是婦道人家，啥也不懂。但他爹以前是個儒生，在世的時候，就喜歡給她講書裏的內容，家裏也存了好幾本醫書。這孩子沒事的時候呢，就喜歡翻翻看看。時間長了，還真讓她記住了。」

　　二嬸不愧是開茶館的，應變能力還真是強。她這話說的一點毛病沒有。即使素衣不是她親閨女這事夫人知道了，也不礙事，她說的是素衣她爹。

　　那夫人倒沒聽出來什麽，笑著對素衣說，「真難為你這孩子了。這樣吧，我家不在這鎮子上住，今天只是路過，我家住府城，這是我的帖子，你收好，日後有了難處，記得拿它來府城找我。」

　　她又回身，示意媽媽們。一位媽媽從身上拿出一個荷包，又遞給素衣。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這是一張銀票，你收好，就當給你的見面禮。」

　　「夫人，我叫李素衣。這銀票我不能要，一點茶水，也不算什麽的。能幫助小少爺治好病，就是好事一樁了。」

　　「好，素衣。這銀票你拿著。這裏離府城也不算遠，如果你能每月去府城一次，幫我看看赫兒的病情，這個就當作提前付的診金了。」

　　「夫人，看病的事我是不懂的。要不，還是請劉大夫每月去一次吧，這個病是劉大夫看好的，我只是出了個小主意而已。我和劉大夫每月去府城您府上一次，這個銀票我先不收，等小少爺痊愈了，您再給，您看行麽?」

　　夫人看向劉大夫，說，「劉大夫也去，那當然好了!好吧，就這樣定下來了。下個月的今天，劉大夫，還請您過府一看。」

　　劉大夫站起身，向夫人施以禮，「好，老朽定不負所托。」

        那位夫人謝過劉大夫，低頭看到懷中孩子身上沾了幾片落花 ，她擡手輕輕拂去。         

        小孩子此時的肚子已經不再疼了的，人也老實了不少。他靜靜地窩在母親懷裏，看大人說話，不吵不鬧的，看著也十分乖巧。

　　夫人站起身來，對素衣說，「素衣妹子，你能把那些炒好的高粱米賣我一點麽？」

　　素衣看向二嬸，二嬸笑著說，「哎，還賣啥，我去給你裝一些，拿回去給小少爺喝。」

　　二嬸回到茶館裏，把素衣炒好的高粱米都倒出來，裝到一個布袋子裏，紮緊封口，拿了出來。

　　夫人身邊的一位媽媽接過袋子。夫人看了看，朝素衣點點頭，轉身抱著孩子上了轎。

　　在轎子裏，那夫人又叫素衣上前來，說要和她說幾句話。

　　素衣來到轎子前，夫人伸出手，拉住素衣，高聲說，「謝謝你啦，小丫頭。今天小兒的病多虧了你和劉大夫，你又不要酬謝，這個情我記下了。別忘了，下個月你和劉大夫來到府城我家裏，再幫我兒瞧瞧病。」

　　素衣的手被夫人拉住，感覺手裏好像被塞了點東西。她一楞，剛要把手抽回，夫人又低聲說，「剛才是我考慮不周了。這裏人多嘴雜的，給你錢財，反倒會替你招災。這個，是銀票，你拿著，不要聲張。」

　　說完，沒等素衣說話，就放開她的手，對身邊的媽媽說，「走吧。」

　　素衣看了看，沒有說話，退了下來，站在轎子旁邊，深施一禮，也高聲說，「素衣，定如約而至，不負夫人所托。」

　　夫人再沒說話，這一行人等從了醫館門前離開，出了鎮子。

　　劉大夫深深看了看素衣，說，「小姑娘啊，今天謝謝你啦。老夫心裏明白，你是在幫我呀。」

　　「劉大夫，莫要這樣說，還是您的醫術高明，一眼看出小少爺的病癥所在。而我，只是耍了點小聰明而已。咱都是鄰居，以後，有仰仗您的地方，還得請您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以後，你有什麽事用得著老夫，盡管開口。」

　　醫館門前的人漸漸散去。三寶他們開始收拾門前的桌椅。

　　二嬸和素衣回到茶館。

　　在後面的房間，素衣打開手裏夫人偷著塞給她的銀票，是五百兩，這可是個大數目。不管發行的紙幣如何的多，這實實在在的銀子可是假不了的。看來，那夫人對她是真心感激。

　　二嬸也拿出夫人的名貼，給素衣看。

　　素衣一看，原來那夫人是納哈出的嫡妻，叫做蘭九兒，人稱蘭九夫人。素衣知道，納哈出，是元軍在安徽一個萬戶，是員大將。他人在安徽和起義軍打仗，把妻兒都留在了老家遼陽行省。歷史上，納哈出可是個大人物，能與他的妻兒結交相識，倒不是壞事。而且納哈出的夫人看起來，也是個溫柔和善的，不是狡詐潑辣之人。

　　素衣拿定了主意，她告訴二嬸，把名帖和銀票都收好。兩人又和剛才一樣，開始忙活著，給客人炒米，煮豆，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