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記得金山這棟房子是什麼時候改建的了,小學二年級?幼稚園?還是更小的時候?總覺得這棟房子一直以來就是長現在這樣⋯⋯記憶不太可靠,總是會被現狀影響,或是因爲當下的心理需求自動變造。
改建後我們住四樓,我有了自己的房間,一個既寬敞又涼爽,我住過最為舒適的房間。
幼稚園和小學低年級發生的事多數不值一提,儘管如此,幼稚園的事我都記的很清楚,像是教室的格局、老師的模樣等等。但低年級的事情就完全模糊不清,什麼都記不起來,而且幼稚園的印象是陽光而明亮的,但低年級的印象就是灰灰暗暗的。我想這可能和那段時間我父親外遇有關,我躲在房間偷聽父親和母親從房裡傳來的爭吵聲、摔東西聲和哭聲,這讓我相信人的大腦是會自動消除不愉快記憶的。
四年級來了一個高大、愛打籃球、和孩子們打成一片的老師,我還清楚記得他那非常有感染力的笑容。那段時間每天看灌籃高手、聊NBA,然後下課就是打籃球,而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本來成績都屬於中段的我,一上四年級就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名。
短短一年那個高大、愛笑的老師就走了,五、六年級換了另一個老師,班上的氣氛變得沒那麼好,但日常生活基本不變。接近情竇初開的年紀,男女同學之間不時傳出誰喜歡誰、誰又喜歡誰的耳語。另外我記不起來我為什麼和一個同學開始變得很要好,他成績很差,但很隨和,住在田中央。放學後我總是騎著腳踏車和他到處溜噠,騎在綠油油的田野間,從金山頭騎到金山尾,不斷尋找沒騎過的小巷,穿梭在小鎮的每個角落,然後騎累了就停下腳踏車,下到溪裡去泡泡水。
六年級去考了一間私立住宿學校,那時還搞不清楚那間學校是什麼樣的地方,只覺得現在過的很快樂,國中生活一定不會有現在好。
畢業時有人提議打水球,班上同學灌了一堆水球,在畢業典禮結束後開始水球大戰。打完水球之後,每個人都一身濕,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不過水球丟完了,大家就像平常放學一樣,各自回家去,這時我心想「啊!就這樣嗎?」總以為還會有什麼好玩的,還會接著去什麼地方,結果卻沒有了。於是我帶著失落的心情回家,回家後泡在浴缸,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想著現在也才不過下午兩點,已經沒事可做,已經沒人可以一起玩,於是第一次感受到濃濃的惆悵,化也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