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親子日

茶几上擺滿了啤酒空瓶，一旁的老舊沙發上，躺著兩個渾身酒氣的男人，而日光，正從閣樓上的天窗灑落進來，

當時間來到早上八點鐘，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鬧鈴聲，屋子的門口也傳來門鎖被開啟了的聲音。

進來了一個長相稚嫩的女孩，看似只有國中左右的年齡，她提著兩袋早餐，放在門口走廊的洗手台上，然後拿了自己的份，走到靠窗的床上吃著，

她盤腿坐在柔軟的床上，細嚼著嘴裡了豬排蛋吐司，細品著還有餘溫的組合肉，在嘴裡嚼碎之後散發的香氣甜味，

但醬油的鹹令她口乾舌燥，她猛灌了一大口的冰柳橙汁，才稍微緩解了，舌頭與喉嚨的乾渴不適。

「書妤，妳什麼時候來的。」

當女孩吃了一半的豬排蛋土司，沙發上的叔叔一臉頹廢的起床，他拿出冰箱的冰水猛灌之後，才發現了姪女的存在。

「爸比跟我約今天下午出去看展覽，所以我就來了，誰知道你們又喝酒了，我看我等等還是自己去算了。」

女孩是平淡無味的語氣說著，這也不是第一次父親被爽約了。

醒來的男人尷尬的搔搔頭，然後踹了他的兄長好幾腳，但是沒有反應，男人有點懊惱，早知道今天會是兄長的親子日，那麼他昨晚就別扛著啤酒過來了。

「阿利叔叔，不要叫他了，我上去閣樓補眠，然後就回我媽咪家了。」

女孩將吃不下的早餐包好，打算作為午餐，然後帶上了閣樓，名為阿利的男人，看著姪女越來越有女人味的背影，突然伸手拍打了自己的臉，讓自己不切實際的淫穢思想停下。

「零用錢，叔叔要回家了，改天叔叔請妳吃麥當勞。」

阿利跟著上去，從口袋掏出一千元，塞到姪女書妤的手中，看了一眼她俏麗的臉龐之後，就離開了屋子。

書妤一開始以為，跟上來叔叔是想對她圖謀不軌，沒想到只是給她零用錢而已，雖然她才國中三年級，但小學一年級就遭遇父母離婚，自小跟著媽媽生活的書妤，對成年男子貪婪的目光，是相當的敏銳，

她不只一次，遭遇媽媽的那些男朋友，那貪婪不善的目光，之後往往就是她被壓在床上，只是幸運如她，總是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

是到這兩年，媽媽再婚之後，遇到那個很紳士的新爸爸，她才徹底擺脫提心吊膽的日子。

書妤在快睡著之前，隱約聞到酒臭味，但她還是不敵睏意，隱約覺得有人扶著她的腰，但卻感覺不到惡意，當書妤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坐在她身旁的，是她的父親，此時的他已經是精神煥發的樣子。

「小懶豬，時間差不多了，快去整理整理，我們該出發了。」

書妤的爸爸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催促著書妤去整理儀容。

父女倆沉默的搭著電梯下樓，到了社區的大廳，書妤的父親就開始拿著手機講著，書妤一步一回首，看著落後的父親，但他只是擺手示意自己就跟在後頭，看父親神神秘秘的，書妤以為是他在跟哪個阿姨說話。

「潘姐，我不是說過，我就是個甩手掌櫃，妳帶的小姐自己管好，妳還三天兩頭打來問我小姐行蹤。」

「小林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旗下那些小姐，哪一個不是你介紹來的？哪一個不是欠你公司錢才下海的？有幾個不是因為你造成的藥癮，才下海的？」

「所以呢？然後呢？」

「我要調薪水，你的人讓我很難帶！」

「靠，要加錢廢話那麼多，想要加多少？」

書妤猜想的沒錯，父親的確是在跟阿姨說話，但內容卻是和她想的天差地遠。

書妤不知道的是，當時父母是奉子成婚，但父親背後的，難以明言的事業，是他所不想公諸的灰色產業，他也只是酒後誤事，將交往多年的初戀女友搞大了肚子，但婚後的感情不睦，必定走上離婚這條路。

書妤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白髮蒼蒼的父親，心事重重的開著車，她也不知道怎麼討他歡心，只能先保持沉默，當到了南港，走進展場之後，書妤主動的摟著父親的手臂，想尋回一些她失去的父愛，

父親也由著她，任由已經發育成熟的胸口，靠在他手臂上，但那份的柔軟，卻引不起男人一絲邪淫的遐想，

他是錯過了很長一段，女兒的成長過程，看著容貌與他相似的孩子，他心裡總是滿滿遺憾的。

「想要什麼，爸爸買給妳。」

只能從物質享受下手的他，想盡可能的去滿足女兒，彌補這幾年的缺憾，是對於女兒，也是對於自己的救贖，雖然沒有解答，是否就能真的填滿那段空白。

逛了幾個小時，書妤與父親各提著一袋書走出展場，父女還倆約了下禮拜交流讀書心得，

假日的市民大道依舊壅塞，父女倆卻在一本小說上，找到了共同話題，那是曾被改編為電視劇的，一部以悲劇收尾的言情小說，書妤聽著父親的指引，從置物箱拿出一張唱片，播放了父親想跟她分享的歌曲。

回憶裡想起模糊的小時候 雲朵漂浮在藍藍的天空 那時的你說 要和我手牽手 一起走到時間的盡頭

車裡，被faye好聽的嗓音縈繞，父女倆安靜的聽完那首經典的『我們的愛』之後，書妤的父親就有感而發地說出，以前的往事。

「裡面寫飆車的那一段，爸爸很有共鳴...」

「爸比，我聽媽咪說過，你們以前常去大度路約會。」

「對啊！我記得一次的淡水盃，我載妳媽咪，結果一路落後，然後我們乾脆不比賽了，兩個人跑去淡水老街約會，也是那一天，我們就交往了。」

「還有嗎？我想聽。」

「妳媽咪以前真的一堆人追，我可是費盡心思....沒，是她跑來倒追我的喔！我以前可是人稱古亭金城武的。」

「爸比，你這個爛梗是用不膩嗎？」

「哈哈哈...」

「爸比，我現在也好多人追，他們也說我長得很像女明星！」

「恰吉，妳別聽他們亂說，他們心肝不好，只是要騙妳上床。」

「恰...吉！？我是你親生女兒嗎？」

「是啊！跟我一樣的臉...嗯...」

「哈哈哈，笨蛋，婊到自己了吧！」

「.....」

男人開著新買的保時捷，載著孩子塞在高架橋上，夕陽餘暉照在了白色的車上，讓潔白無暇薰染了昏黃的色彩，前擋風玻璃裡，身上也染上餘暉溫暖的父女，也像小朋友一樣七嘴八舌，在車裡進行語言上的攻防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