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悠閒的早晨,德瑞克和家人用完早餐,沒有急著換掉睡袍,與次子卡斯帕坐在牌桌旁邊閒聊。
「兒子,之前要你處理的個資計畫怎樣了?」話題不知不覺聊到「家族事業」上面。
「關於這個,老爸,」卡斯帕的聲音充滿不確定感:「我不太確定這是不是好的方向……」
「要我駭政府或財團資料來賣錢,這種生意我沒問題,反正他們持有的多半也是不義之財。」卡斯帕向父親闡述他的不安:「但偷一般人的個資,再用來詐騙他們的財產,我覺得好像不太好……拿走一個無辜老人的退休金,這種事我做了會良心不安。」
德瑞克聽了,臉色微僵。「卡西,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做這行,就不要整天被『良心』這種概念束縛。快放下什麼劫富濟貧的想法,我們的事業就是犯罪,既然是犯罪就沒有什麼貴賤之分。」
「我不這麼覺得……」卡斯帕追問道:「黑道也有道義不是嗎?有絕對不能跨越的底線不是嗎?」
「哼!你在這行的資歷還沒有深到有資格談什麼底線!」德瑞克越講火氣越大:「我當然有底線,但不是你天真的腦袋想的那樣!」
「是這樣嗎?老爸?」卡斯帕揪住父親的邏輯予以反擊:「你堅持的底線是什麼呢?像是絕對不背叛家庭、不背叛母親,這是你的堅持對吧?」
「那當然,男人就應該這樣。」德瑞克答道。
「如果是這樣,」卡斯帕出奇不意地攤了牌:「那為什麼我會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你說什麼!?」德瑞克激動地站了起來,提高了聲調:「你在鬼扯什麼?」
「有一個叫做佩斯.佛斯特的男人,比尤麗莎跟塔提亞娜還年長一點點,他的DNA跟我的DNA比對之後,確認我跟他共享同一個父親——就是你!」卡斯帕一口氣說出這一切。
德瑞克的臉色從慘白又瞬間變成通紅,他沒有立刻吼叫,而是愣住了一會。卡斯帕猜測他正在回想過往與佩斯母親一夜情的那一刻。
「這真是一派胡言!」德瑞克恢復過來,對兒子大吼:「這是我聽過最扯的謊言!你去哪裡找到這個人,還驗什麼DNA?你在想什麼?」
「他找上我,拿出了很多證據,而且科學不會騙人……」卡斯帕試著用冷靜的語氣遊說父親:「老爸,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改變對你的愛跟尊敬,你還是我最崇拜的人。事情發生就發生了,但你應該要正視佩斯的存在……」
「住口,你給我住口!」然而,德瑞克並不吃這一套。
「……從今天起,」德瑞克的語氣冷酷且深具威脅性:「你再提到一次『佩斯』這個名字,我就把你逐出家門,再也不承認你是我兒子。你可以自己走在溫登堡跟柳溪街上試試看,看你沒有我的庇蔭,是不是還能大搖大擺地活下去。」
在那瞬間,卡斯帕見識了父親深沉的黑暗面。此刻他完全理解,為什麼父親能以一介小弟之身,攀爬到黑社會老大的位置。
不過,卡斯帕並沒有非常認真看待父親的威脅,他相信父親仍有心軟的一面,再給予一段時間,或許他會轉變想法……
數十分鐘之後,卡斯帕早已冷靜下來,在客廳使用電腦,腦袋暫時沒去想與父親吵架的事。
「卡西,卡西!」他聽到父親突然用急切的語氣叫他:「我身體不太舒服……你快……」
卡斯帕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一聲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響。
德瑞克衰弱地倒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撫著心臟。
卡斯帕急忙站了起來,「老爸!」他叫道。但德瑞克此時已經失去意識,沒有任何回應。
菲洛美娜仍在跟著兒童音樂跳舞搖擺,完全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事。
聽見卡斯帕的叫喊聲,葛蘭趕了過來。「怎麼了?」
「老爸他……好像心臟病發,快叫醫生來啊!」
葛蘭隨即打了電話,同時卡斯帕試著對父親急救,卻完全沒有效果。他測量父親的脈搏跟呼吸,都已經停止了。
「阿公為什麼在地上睡覺?」菲洛美娜發出童言童語。
住在島上的醫生趕來之後,宣布德瑞克回天乏術,全家人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就連幼小的菲洛美娜,似乎也認知到情況不對。
「阿公不會動了!為什麼?爸爸你趕快叫阿公起床!」
「阿公他……去別的地方旅行了。」葛蘭對女兒說。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德瑞克之前身體檢查,指數都很正常啊!他還很健康啊!」潘妮洛普泣不成聲說道。
「……」卡斯帕保持著沉默,如果要說明原因,可能會為母親帶來新的衝擊跟傷痛。
走在雪地上,卡斯帕感到腦中一片混亂,震驚、悲傷、憤怒、愧疚在他心中揪成一團,他分不清哪種情緒才是他現在該有的。
「親愛的,我一聽到消息就趕來了,你沒事吧?」多洛蕾絲從港邊下船,與卡斯帕會合。
「我沒事,只是我……」卡斯帕在她耳邊說道:「我可能是害死我爸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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