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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回家的家柱,似乎拼命地用眼睛四處望著,感覺像是在找什麼,兒子見父親的的狀態,問: "阿爸,你在找什麼?我幫你找..."
"你阿嬤人呢?她不知道我回來了嗎?"兒子聽得莫名其妙,祖母過世許久,便回:" 阿爸,阿嬤已經不在了...."
家柱聽到兒子這麼說,那神情...好像又突然明白了什麼,只應道:"噢....."便沒再說話了。
回家後的一切,也都還算正常。
似乎一切....也只是恢復正常生活,讓明玲覺得最有差異的是,家柱變得寡言,好像...也不能這麼說,平常的家柱也本來就寡言,只是那日在醫院的天臺,說得比較多了些,並不能代表什麼...
都過了這麼一大半輩子,明玲也是習慣了家柱沈默寡言,也習慣了家柱不會說體貼的情話,那日家柱說的種種,對明玲而言,已經可以回放很久..很久。
回家已過一週,平日大半日,家柱喜歡坐在門口的大躺椅看著人來人往,明玲也就由著他,待明玲忙完,就會把他推進屋,雖然外面的天氣微熱,但陣陣微風對家柱仍是有影響的。
這幾日不知是天氣好好還是風微微吹著好睡,家住總是打盹,明玲一如往常的先起床打理自己後,都會回房看看家柱醒了沒,卻發現,...家柱依然睡著,明玲想抓緊時間,先..去弄個早點再來打理家柱...
這一會,明玲三兩下的弄好早點,回房看看家柱是否醒了,家柱平常不曾晚起,便走到家柱睡的床邊,輕搖了下,家柱既沒反應,也沒有醒來的意思,明玲又搖了家柱幾下,心想..這般輕搖..家柱該醒了..可依舊還是沒醒...
明玲順手摸了摸家柱的手,手溫溫的,心裡頓時有股不安的,手慢慢緩緩接近家柱的鼻子邊,微抖的手在家柱的鼻孔試探,當發現家柱有著極微弱的呼吸時,心裡的不安,變緩了些...
自家柱回來,明玲小心的照料,生怕家柱有個什麼,明玲..也邁入6字頭,這把年紀的,真的在乎的已經不是誰愛誰,誰體貼誰,而是相互作伴...的那種老來作伴。
那種每日提心吊膽的日子,就是深怕這個老伴有一天,停止了呼吸...
這時,家柱微微睜開了眼,望著明玲那張擔憂的臉,生硬地張開嘴,說道:" 現在幾點了?"
後來,明玲發現....家柱只要一醒來,不是問幾點,就是問今天是幾號,還有今天什麼日子...似乎,有著想要的數字或是日子,這只是明玲自己想,卻也不敢問家柱,她不想知道家柱倒底..要問的是什麼,也不想知道家柱在等什麼,..
年輕的時候,總覺得日子還有許多,花著時間,怨著對方,待到了日子一天天過去,年紀一年年大了起來,這才發現時間的珍貴,珍惜起兩人在一起,也起了一種奢望...奢望日子...過得慢些。
越是抓不住,就越令人發愁。
最近老是想起家柱過去種種,又望著眼前衰老漸漸瘦弱的身軀,雖未曾再有太多的語言交談,多的只是" 想吃什麼?"," 累了嗎?", " 要出去?",...等等。
但一切的一切,依然令人措手不及...
家柱,是在睡夢中離開的。
睡得很安詳,那模樣....就像熟睡一樣。
明玲身上的擔子,也在那一刻...輕輕放下。
明玲,曾經習慣身上負著重重的擔子,而今已經不在需要過的那般辛苦了,她也可以過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曾經她羨慕周邊的朋友,享受人生,細品生活,而今,她得空了,有時間了,以後回家...也不再有那麼一個人,會等著她吃飯,等著吃她做的飯,陪她..看看電視,...
有著這麼一個人在家裡晃來晃去,現今一個人守著偌大的房子,雖說隔壁住著大兒子一家人,並不寂寞,可心裡的寂寞,又是誰...能體會的呢?
好不容易迎來的好命,迎來的好日子,難道....這就是夢寐以求真正的好命?
當日子未到時,總期待著有天能過上好日子,現在能過上好日子了,這就是所謂的－好命嗎?(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