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聖女與魔神刺客04

　　幾輛仙兵團的軍車陸續抵達。一名帶著武士刀的仙兵尉官跟兩個分持關刀跟畫戟的士官各帶了三名持長槍的仙兵，踏入漸漸消散的幻霧之中。他們很快就發現躺在地上的江智瑜跟三個仙兵軍校的軍校生，關刀士官負責警戒，由他手下的仙兵把他們帶出幻霧的範圍，其它兩隊則繼續搜索。

　　那三個軍校生中，平頭男的手臂被魔神撕下來．頭顱的形狀也像是被捏過的黏土一樣，已經沒救了。也不知道那個『神行』是打算把另外兩個抓回去豢養起來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其它兩個軍校生倒是幸運的沒死，雖然身上的傷不像是魔猿造成的，但無論如何，人活著就好。

　　被捲進來的幕民似乎還是學生，外表看起來沒受什麼傷。但吸入幻霧中毒陷入昏迷或恍神的症狀是有的，有些女性……甚至男性，可能被魔猿或魔神打昏當作繁殖洩慾的工具。為了保險起見，必須將受害者送到軍醫院進行戒護治療跟全身檢查。

　　尉官劉天然發現了羽鏑的箭，也看到了箭射中的位置還有一團正在飛散的黑碳粉似的東西，他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羽鏑射箭的建築物頂樓，那可是距離這裡直線距離超過八百公尺的高處。

　　剛進封鎖線時羽鏑就叫他停車，下車之後直接跳上旁邊的花台，縱身飛起，帶著弓箭沿著外牆輕飄飄的飛到頂樓。正當劉天然準備下車跟上去的時候，便見站在公寓頂樓女兒牆上的羽鏑緩緩從隨身的箭袋抽出一支赤紅色的羽箭，將弓舉起，搭箭上弦。

　　她射箭的姿勢帶有莊嚴的儀式感。在滿弦的瞬間便鬆開弓弦，赤紅箭矢離弦飛出，墜入遠處已經升起的幻霧之中。

　　射出箭後的羽鏑將手伸向箭袋，但沒有再取出箭。她看向幻霧的表情似乎有點驚訝，正當劉天然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錯時，羽鏑的身影已經從女兒牆處消失。

　　劉天然剛想過去確認羽鏑去哪，她已經從公寓一樓的門洞中現身，直接走回車上，指著經過的軍車對著還呆站著的劉天然道：「他們會需要你的幫助，去吧。」

　　「是。」劉天然連忙又跳上車，啟動電源。電門一踩，小悍馬一個甩尾，跟上經過的軍車。

　　幻霧散去之後，應變小隊開始清理現場，統計傷亡。

　　這次的事件似乎並不嚴重，一來這個地方本來就沒有住多少人，還有一個基地外圍的駐防點，由五名仙兵駐防。事情一發生的時候這個駐防小組就已經觀測到有幻霧產生，並且立刻投入封鎖作戰，他們成功的遏止了幻霧的蔓延，也殺死了兩隻從幻霧中跑出來的魔猿。

　　但仙兵團的戰績統計，似乎就只有駐防小組殺死的兩隻魔猿，其他的全部掛零。劉天然帶人進去搜，也只看到逐漸消散的幻霧，以及疑似被羽鏑射殺的魔神留下的殘渣。

　　一個軍校生被魔神殺死還吃掉半隻手，兩個昏迷，現場還有一個幕民學生也是昏迷，但卻沒有看到其他的魔神或魔猿。考慮到那些軍校生根本還未能形成戰力，難道剛剛羽鏑的一箭就解決了幻霧裡面所有的魔猿跟魔神？

　　這幾個軍校生平常的事蹟，劉天然也略有耳聞。雖然不是他教的學生，但仙兵軍校裡面本來就也會有一些調皮搗蛋的壞分子存在，即使成為仙人也不代表他們的品格就一定好，人類裡面有人渣，仙人裡面當然也有仙渣。

　　不過現在看起來，不管這些軍校生原本的品格如何，他們應該是挺身出來保護了幕民，這對於仙兵團的形象宣傳會有一些幫助吧。

　　神教建立天幕城市是為了讓無法仙化的人類可以有安身立命之地，盡可能維持原本的生活，也讓他們成立市政府，維持他們既有的政治體制，幕民有自己的政治。

　　台灣這邊是比較早建立天幕城市的地方，神教很早就進到台灣傳教，由於天幕城市建立的比較早，在那場浩劫中所留存的人類也就比較多。不過從歷史紀錄看來，台灣的政治制度保存的相當完整，在浩劫之後沒幾個月就又產生了兩大政黨，爭奪天幕城市市長的位置。

　　沒有議會，但兩大政黨都有專屬的網路媒體。天幕城市沒有那麼多資源給媒體去大肆發展，電視台跟無線網路業者只有一家，都是由神教成立，平常播送新聞跟城內的大事，在選舉的時候也會負責轉播政見發表會。而政黨把持的網路媒體就相互攻擊，有時批評反對黨，有時批評神殿封閉不透明在天幕城市搞獨裁要改革，不過神殿對這些言論一笑置之，民眾也多半只把他們的辯論當成節目看。

　　拜這些為了奪權什麼話都敢說的媒體所賜，幕民跟仙兵之間許多誤會得不到解釋，反而在敵意螺旋中愈來愈嚴重。

　　劉天然忙著指揮善後。羽鏑則來到被抬出來的人旁邊。幕民學生跟仙兵軍校生分開放著，那個幕民學生除了書包之外還帶了一個腰包，羽鏑雖然沒有從他身上感知到真炁，但直覺卻怎麼都覺得怪。

　　她想起神諭提到的魔神刺客，卻又難以肯定自己的懷疑。

　　這個男生如果就是神諭諭示的魔神刺客，那現在他應該就是在偽裝，為了留在天幕城市裡面而裝成幕民，又或者他其實是潛藏在人類城市內有著『諜探』職階的魔神也不一定。

　　神諭中提到的魔神，不太可能是剛剛在幻霧中的那一個而已。在自己的感知下，那些一閃而逝的金色炁光瞞不了自己。

　　在射出那一箭之後，原本在感知上沒有反應的位置出現了兩個反應，一個是來自於魔神的魔力，另外一個就是一小股微弱的金炁，跟流星一樣很快地消失。

　　那個突然出現的魔力反應也消失了，似乎是被金炁消滅掉，隨後自己射出的箭擊中了原本明顯的『神行』，可以在感知上察覺魔力迅速的衰弱，但消失的速度卻像是被人近距離補了一刀。

　　那幾個軍校生的白炁反應雖然也在感知中出現，不過反應非常微弱，本來就不強的白炁陷入幻霧之後，用來護體已經捉襟見肘，從那些白炁完全沒有波動的情況看來，很可能在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被打昏了。

　　不用聽仙兵團的調查報告，羽鏑已經可以憑藉自己的感知來構建出戰場當時發生過什麼事。她所具備的『碧炁』又稱『風炁』，是一種在感知、速度上特化的炁色，配合她所使用的『炎翼』可以將真炁轉化為炎炁，配合她原本的碧炁可以將射程跟速度進一步提升，這讓她變成對魔作戰中非常強大的戰力──一個可以快速佈署、偵查並且發動第一擊後又能快速脫離轉移的狙擊手。

　　不過這只是羽鏑比較特別，其他的弓聖女沒有她的出身，也沒有她的際遇。羽鏑奉派來到這些，除了來解決神諭中所提到的魔神，也為了尋找神諭中提到的魔神刺客。

　　魔神刺客即便在劍仙這一級的仙人中也是很特殊的存在，是傳說中神教教祖的李彌博士的一名弟子所創的修練方式。

　　這名弟子並沒有在神教內發展新的派系，而是帶著這種修練方式離開了神教，當年李彌博士的三名弟子中，賀茂一系被稱為聖女派、白氏一系被稱為仙兵派，他們各自成為如今神殿兩大戰力之祖。

　　賀茂確立了弓聖女、劍聖女跟風聖女三種聖女的修練方式跟戰力配合，用更高的成本去培育精銳兵力。弓聖女修練赤、金兩色真炁，負責擔任團隊中的遠距炮台；劍聖女修練白、青兩色，負責擔任前排近戰；風聖女修練碧色，負責擔任偵查兵。

　　每個聖女都具備相當於劍仙的戰力跟真炁，而且經過封聖之後獲得『真元』，她們可以自己產生真炁，無須再透過定期補充回炁，這使得聖女小隊可以獨立進入非城市區進行武裝偵查跟對魔作戰，不用像仙兵團一樣必須留在天幕城市周邊的衛星城鎮防守。

　　仙兵派的主張是用同樣的資源培養更多的仙兵，修練戰力最均衡的白炁，雖然缺乏決定性的戰力，但可以用數量疊加來補足戰力的不足，白炁有著中等的攻擊力、防禦力跟治療能力，也具備基礎的感知力跟速度，是用來培養均戰力最好的修練方式。

　　軍隊組織作戰，理論上有不同特性兵種的配置會比較好，畢竟單一兵種很可能會被找到破綻攻入，不過對魔作戰並沒有這種問題。不如說，能夠自己獨力作戰也能夠相互配合的士兵，才是如今戰場的主流。而仙兵團也不是只靠自己，神教針對各天幕城市戰況所派出的支援，也是對魔作戰的戰力。

　　沒能夠在神教形成派系的江姓弟子，是繼教祖之後第一個成為劍仙的人，他提出的主張所需條件過於嚴苛，以致無法受到支持形成派系，而他似乎也無意於此，只留下著作之後就飄然隱去。

　　江姓弟子的著作『殲魔策』中，記錄了除魔猿、魔神之外的各種魔物，以及如何對付這些魔物的方式。其中提到的玄炁，本身不具備任何攻擊力，相對卻有著優異的防禦、治療、感知能力以及優於白炁的速度，而且完全匿蹤無法感知，雖然沒有攻擊力，但卻可以跟各種寶物配合不會有相剋的問題，只要使用武器型的寶物，在發動攻擊之前，根本無從探知。

　　但寶物的製作需要材料，也需要可以形塑寶物真炁迴路的匠人，這些原本都在『殲魔策』中有詳細紀錄，但神殿中卻只有沒掃描完整的殘本，原本的紙本記錄已經在一場火災中消失。

　　雖然神教還是努力的還原寶物製作的技術，但已經沒辦法做出當年那種可以持續使用的寶物，在現有材料跟技術都未能提升的狀況下，神殿只能針對聖女們作戰所需，製作一些可以增強真炁威力的武器或防護具，只是這些仿冒品也會隨著使用而破損。羽鏑最常用的是箭矢，她的箭袋中就有好幾種不同的箭，可以隨著戰況所需挑選使用。

　　說起來，掌握這個技術的還是神教的首代聖女，現今的寶物庫司庫賀茂真子，她也是羽鏑的授業恩師。

　　羽鏑的父母，土御門善行跟土御門春菜都是寶物的研究者，他們被延攬到神教的寶物庫協助破魔矢的研究，卻因為不慎引發了火災，毀掉了珍貴的『殲魔策』原稿，他們也在那場火災中喪生。而在那之後賀茂真子便收養了羽鏑，培養她成為聖女。

　　這次總本殿發出的神諭，牽涉到魔神刺客，而魔神刺客又疑似跟當年寫下『殲魔策』的江姓弟子有關，加上神諭中提到了魔神的事，為求慎重，賀茂真子向總本殿的神殿長提出請求，派出聖女前往台灣對這個神諭進行調查，如果真的有魔神潛藏於天幕城市中，聖女也可以協助當地的仙兵將之剿殺。

　　原本挑選的聖女並不是羽鏑，畢竟羽鏑天份雖高，卻總是懶懶散散的不太理事，除了派給她的任務之外，她除了練習弓道跟養炁，幾乎就是宅在自己的房間裡追劇，從來也不會主動爭取什麼任務。只是這次的神諭牽涉到魔神刺客，魔神刺客又跟殲魔策高度相關，如果能夠找回一本全本的殲魔策，那寶物的真炁迴路形塑技術就能夠重現，這是非常要緊的事。

　　由於羽鏑的父母死於那場大火，雖然在賀茂真子的強力迴護下，總本殿沒有人再去提這件事，但殲魔策確實是因為土御門夫婦的疏失而毀掉，讓他們的女兒去做這件事，幫死去的父母重新恢復榮譽，神殿長覺得這是好事，所以不顧真子的反對，堅持派羽鏑來台灣。

　　羽鏑就算消極，這個任務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且羽鏑參加過的任務，不管是武裝偵查或者剿滅巢穴，她從來也沒搞砸過。這次的任務太過重要，與其派聽話卻不會動腦的聖女，派懂得動腦去把事情做好的羽鏑還更讓神殿長放心。

　　當年的『殲魔策』中，本來是一大箱厚厚的紙本資料，分別有『魔』、『寶』、『炁』三卷，但其中只有『寶』卷的殘本有一部份的技術留下來。主因也是當初江姓弟子寫『殲魔策』的時候，利用了他製作的寶物『真傳墨水』來書寫，沒有留下任何電子檔案。而『真傳墨水』寫下的字跡，必須在閱讀者本身就具有相類知識，並且對這些概念完全認同的狀態下觸發，將這些紀錄的知識直接銘印到閱讀者的身心靈中，讓閱讀者可以直接應用。

　　賀茂真子曾經對『殲魔策』有過深刻的研究，她是神教首代的弓聖女之一，也對於寶物的製作技術有相當深刻的研究，但即使她讀完整本『殲魔策』，也只取得了『寶』卷中對於寶物的真炁迴路形塑的基本概念，畢竟『寶物』的概念本來就幾乎是江姓弟子的原創，在李彌博士曾經提出的寶物假設中，是由江姓弟子率先研究並實踐，但他所發明的那些法寶，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人可以用，這門學問自然也不再受到重視。

　　賀茂真子未能參透全本殲魔策，但她獲得的那些理論知識已經讓她可以做出寶物的仿品，雖然在功能、耐久上打了折，卻已經比江姓弟子寫在殲魔策的技術更有實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