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店的英雄》作者:凹凸大師

第四回：夢醒迷途，寒風現影

夜色愈發深沉，無量山的濃霧如重重帷幕遮住了月光，只有微弱的星光偶爾透過雲層閃爍。寒氣撲面而來，夾雜著一絲詭異的涼意。四人一路在迷霧中行進，小蝦走在隊伍最後，雙腿發軟，喃喃抱怨：「這雙腿都快軟成豆腐了，前面到底有沒有地方休息啊？」

冷月華走在最前方，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前方。迷霧中，一座破舊的廟宇隱隱約約顯現出來，半隱於荒草和枯木之間。她輕聲道：「前面有座破廟，今晚就在此過夜。」

小蝦一聽，眼睛一亮，忍不住輕呼一聲：「哎呀，總算能歇歇腳了！」他用力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這一夜終於不用再遇到刀光劍影。

四人向破廟走去，這座廟宇已經破敗不堪，屋頂坍塌了大半，牆壁上爬滿了青苔和蛛網，殘破的佛像端坐在廟堂中央，佛像面容斑駁，似乎經歷了百年的風霜洗禮。香案上滿是塵土，幾根斷裂的香柱歪倒在一旁，還有一個破碎的香爐，隱約能看出往日香火鼎盛的痕跡。

小蝦邊走邊掃視四周，喃喃自語：「這地方破得像個廢棄的豆坊，但總比露宿荒野強。」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破布，走到佛像前，開始輕輕擦拭佛像上的灰塵。「佛祖在上，小蝦今天攤上大事了，來給您打掃打掃，還望您保佑咱們平安度過這一劫。」

他一邊擦拭一邊嘀咕，動作看似隨意，但手法卻十分熟練，宛如清理豆坊案板時一般仔細。他每次揮布都小心翼翼，避免破壞已經脆弱的佛像，從拐角處到佛像的底座，他的手法精確，展現了多年處理細緻工作所養成的習慣。

祝天雷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看著小蝦的動作，哈哈大笑：「小子，你這是在敬佛呢，還是準備搶佛祖的香火錢？這打掃還真他娘得有模有樣。」

小蝦回頭笑道：「祝大哥，大人您就別笑話我了，我這可是真心禮佛，哪敢胡作非為啊？不過呢，這江湖讓我有點懵，我還是更習慣在小攤裡磨磨豆子，若是佛祖能讓我早日回家，小蝦我自當感激涕零。」

祝天雷爽朗一笑：「哈哈哈!這小子傻的緊，江湖風波啊，想躲也躲不過，有人的地方，皆是江湖，求佛不如求己吧!」說著，他豪邁地伸展了一下雙臂，深吸運氣，頓時渾身的氣息如巨浪翻滾，讓周圍的空氣微微震動。

邱子毅此時正在廟門口警戒，手握長劍，神色謹慎。他微微轉頭，看了看眾人，輕聲提醒道：「這裡雖然破敗，但也算是個暫時的避風港。不過，無量山風波頻繁，還是小心為上，不能大意。」

冷月華冷冷看了邱子毅一眼，語氣平靜但透著一絲無奈：「你不必多言，我自會照看一切。」她的話語冰冷中帶著一絲決然，似乎對任何威脅都毫不在意。

小蝦擦拭完佛像後，走到一旁坐下，臉上雖然笑嘻嘻的，但心中卻掀起一陣波瀾。他想起了自己的豆腐小攤，想起了程若霜，還有那個平靜無波的生活。「哎，要是能回到那個時候就好了……」他喃喃自語，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手中的玉佩。

祝天雷運氣調息片刻，隨口問道：「子毅，多年不見，你怎會捲入這無量山的風波？你不是一向在朝廷辦差嗎？」

邱子毅微微一笑，解釋道：「大哥，這次前來無量山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最近無量山風波不斷，聽聞月影門的秘寶重現江湖，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朝廷怕局勢失控，派我來調查。」

祝天雷哈哈大笑：「難怪這麼多江湖人都趕來這破山裡尋寶。」他轉頭看向冷月華，語帶笑意：「冷姑娘，這秘寶到底是什麼？據說你可是一脈傳人，應該最清楚不過吧？」

冷月華冷冷回應：「我派秘寶，與他人何干？貪圖我派之物之人，不過螳臂擋車罷了。」

邱子毅卻神色凝重：「不過這次事情似乎不簡單。今晚襲擊我們的那些人，武功陰寒，應該是陰冥宗的高手。他們行事詭秘，若陰冥宗真的介入，那局面恐怕會越來越複雜。」

祝天雷聞言道：「老子生平最討厭，修練這類陰寒功法的傢伙。若真是他們，來十個我打十個。」

小蝦聽著這些武林大事，忍不住抓了抓腦袋：「陰冥宗？秘寶？這些聽起來都像天書。我不過是個賣豆腐的，怎麼這些麻煩事兒都找上了我？」祝天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這塊玉佩可不簡單，你知道它的來歷嗎？」

小蝦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玉佩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可他從來沒說過它有什麼用。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會引來這麼多麻煩！」

冷月華的目光微微一凝，語氣依然冷冽：「不管這玉佩有什麼秘密，來奪的人都會付出代價。今晚先休息，等天亮再說。」說罷，她輕盈地走到廟角，靠著牆壁坐下，閉目調息，顯得格外冷靜而自持。祝天雷見狀，伸了個懶腰，笑道：「既然冷姑娘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歇會兒。」隨即他找了個角落，隨意盤膝坐下，雙拳交握，渾身氣勁隱隱流轉。

小蝦看著三人各自沉默休息，心中依然困惑重重。他靠著廟宇殘破的牆壁，手指緊緊握著那塊玉佩，雖然眼前一切暫時平靜下來，但他的心中卻翻湧著無數疑問。

隨著夜色愈深，寒意漸濃，小蝦靠著破廟的牆壁，漸漸地沉沉睡去。悄無聲息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自己置身於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四周空無一物，唯有前方一道微弱的燈火。燈火閃爍，照亮了一座古老的佛堂，四周靜謐而祥和，彷彿世間的喧囂與煩惱都被隔絕在外。

小蝦來到了一片寂靜的佛堂，四周籠罩著淡淡的白霧，讓他感到莫名的安靜與寧和。佛堂中央，一尊莊嚴的大佛靜靜盤坐，佛像周圍的燈火明暗交錯，耳邊依稀傳來低沉的誦經聲。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施主，凡心擾動，何以安己？」

小蝦一驚，轉頭望去，只見佛堂前坐著一位身穿僧袍的老和尚。他神態慈祥，目光深邃，似乎早已等待許久。

小蝦愣了一下，忙問道：「大師，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老和尚微微一笑，輕聲道：「此處乃你心中清靜之地。心境紛亂，便見浮雲；心若安靜，佛堂自現。」

小蝦聽著，心中愈發疑惑：「大師，我的心……為何這麼亂？最近我捲入了很多事情，我根本不明白自己該怎麼辦。」

老和尚閉目誦了一句佛偈：「心若無波，處處皆安；心若有魔，無處不險。」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小施主，江湖雖險，最難渡者，乃心魔。你手中之物，已非凡塵之物。若心懷貪念，身入迷途；若心存慈悲，路自通。」

小蝦心頭一跳，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玉佩，忍不住問道：「大師，您是說……這塊玉佩？」老和尚不答，微微抬手，語氣淡然地吟誦起來： 「玉佩映明心，銀鈴傳妙音；劍鞘護寒鋒，碑碎隱天機。萬象匯四象，心鏡能照真；欲求得其道，須悟放下心。」

小蝦聽得似懂非懂，眉頭緊鎖：「大師，這句詩……到底在說什麼？」老和尚微微一笑，目光慈祥，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聲道：「小施主，世間祕寶千萬，心中清靜萬千。你所尋之物，終須以心照見。記住：心若清靜，方能見真。」

小蝦聽著這番話，心中的迷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為濃烈。他不解地看著手中的玉佩，忍不住問：「大師，我不過是一個賣豆腐的小人物，怎能扛得起這麼大的責任？」

老和尚語調依舊平和：「身雖微，心若無妄，亦可承擔。莫被外物所困，心自明，路自清。」小蝦一時間無言，心中的混亂與疑惑彷彿隨著老和尚的話語逐漸平息。

他看著老和尚，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明白。這時，老和尚的身影開始漸漸模糊，佛堂中的燈火也隨之暗淡，周圍的一切彷彿化作一場虛幻的霧氣，漸漸消失。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帶著悠遠的禪意：「心莫妄，業莫成，路雖險，亦有歸途。」

隨著老和尚的話語逐漸消散，沈小蝦只覺得周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佛堂的燈火黯淡，四周的霧氣逐漸將一切吞沒。他試圖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輕飄飄的，像是根本無法觸及實物。

突然，一股寒風從遠處襲來，冷得他渾身顫抖。沈小蝦猛然一驚，雙眼驟然睜開，只見自己躺在破廟的地鋪上，破舊的屋頂依舊裂開了一個大洞，清晨的微光從裂縫中滲入，灑在地上。「原來是夢啊……」沈小蝦喘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裡依然迴盪著老和尚的話語。心若無妄，路自清……他慢慢坐起來，四下打量，祝天雷和冷月華已經在不遠處準備整裝，邱子毅則站在廟門口，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外面的山林。

「怎麼了，小蝦？做噩夢了？」祝天雷見沈小蝦神色異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帶著關心。沈小蝦搖了搖頭，卻感覺心中沉甸甸的，夢中的情景雖然虛幻，但老和尚的話語卻清晰如昨。這玉佩究竟有什麼秘密？而自己又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風險？「沒事……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事。」他低聲應道，隨手將玉佩握在掌心，輕輕摩挲著，彷彿這小小的玉佩能夠帶給他些許答案。

「天已經亮了，抓緊準備上路吧，誰知道還會有什麼人在等著我們。」邱子毅的聲音從廟門口傳來，語氣中透著一絲謹慎。沈小蝦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寒冷空氣，努力甩掉心中的雜念。隨著他起身整理行裝，內心的混亂漸漸平息。無論如何，前路已經定下，該走的路他必須走下去。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破廟時，突然遠處的山間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伴隨著風中微微的殺氣，這讓沈小蝦心頭再次一緊。「又來了？」

話音未落，黑影如鬼魅般掠過迷霧，迅速逼近破廟。兩道身影全身裹著黑袍，動作輕靈無聲，兩人步伐一致，動作如鏡像般同步。他們雙掌微張，掌間陰寒之氣翻湧，帶著森然的殺機。「來了！」祝天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渾身內勁瞬間湧動，整個人如猛虎般迎了上去，雙拳如火山爆發般轟向兩名黑袍人。

兩名黑袍人身形靈活，絲毫不畏懼祝天雷的霸道拳勁，迅速分開閃避，一攻一守，攻守間極具默契。

冷月華銀鈴輕揮，音波如刀，與雙煞的陰寒掌力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兩股內勁激盪，瞬間掀起塵土飛揚。「這兩人不簡單！」祝天雷低聲咒罵，雙拳再次如雷霆般轟出，卻發現對方的掌力陰寒至極，竟然能輕易化解他的進攻。

就在這時，邱子毅見機出手，從側翼迅速攻向其中一名黑袍人，長劍如虹，劍鋒直指對方要害。不料，另一名黑袍人反應極快，迅速補位，旋身側踢，腿風凌厲，帶著陰寒掌力，直取邱子毅胸口。邱子毅雙目微縮，劍隨身動，橫劈阻擋。可是那股陰寒掌風夾雜著旋踢的勁力，宛如冰冷的潮水湧來，震得他雙臂發麻，無法再穩住身形。

「嘭！」一聲悶響，邱子毅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內勁如潮水般翻湧，整個人被震飛數丈，重重落地，長劍幾乎脫手，嘴角溢出鮮血。

他強忍住胸口的劇痛，扶著長劍勉強站起來，抹去嘴角的鮮血，臉色凝重地說道：「小心，他們應該是陰冥宗的鬼掌雙煞！」

「哼！」冷月華絲帶揮舞，銀鈴的鈴音如鋒利的刀刃直劈向雙煞。音波凌厲，但鬼掌雙煞默契極佳，一功一守，進退有度，輕巧地化解了攻擊。

「這兩人不簡單！」祝天雷怒吼一聲，拳頭如雷霆般揮出，氣勁滾燙如火。然而雙煞靈活閃避，難以捉摸。小蝦躲在一旁，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交手，心跳如擂鼓。他抓緊手中的玉佩，心裡快速盤算著：「不能這麼下去，瞧這二人搭配無間，久戰下去不是辦法。」

就在這時，厲風一掌猛然朝小蝦襲來，寒氣逼人，掌風凜冽。小蝦反應不及，被掌風掃中肩膀，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滲出血跡。

「小蝦！」祝天雷眼見小蝦被擊傷，怒火中燒，雙拳猛然轟向鬼煞，拳風如雷，氣勁滾燙。小蝦強忍肩膀的劇痛，眼神變得堅定。他掙扎著站起身來，腦中閃過一個計策。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他故意虛弱地舉起玉佩，步伐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虛張聲勢地大喊：「你們要的玉佩在這裡，想要就來拿吧！」

雙煞一見玉佩，眼中閃過一絲狠毒，毫不猶豫地朝小蝦撲去。就在雙煞靠近的瞬間，小蝦猛然揮手，一道白色粉末悄然從他袖中飛出，直撲雙煞面門。「啊！」雙煞驚呼，鼻腔與眼睛瞬間被粉末襲擊，刺痛難忍。他們捂住臉，身形不穩，步伐也亂了分寸。

「可惡……這是什麼……石灰粉？」雙煞掙扎著，但此刻已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好機會！」祝天雷一聲怒吼，雙拳如雷霆般轟出，氣勁如滾燙的火焰，直接擊中了厲雲的胸口。厲雲悶哼一聲，整個人被打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鮮血狂噴。

冷月華也趁機發動攻勢，銀鈴的音波如刀，刺入厲風的耳膜，震得他氣血翻湧，身體不由得踉蹌後退。

「撤！」厲風忍住疼痛，咬牙扶起重傷的厲雲，兩人迅速退入濃霧之中，消失在眾人視線內。「想逃？」祝天雷剛欲追擊，冷月華迅速擋住他，沉聲道：「不可追擊，這兩人受傷不輕，但若打草驚蛇，恐怕會引來更多敵人。」

祝天雷不甘心地握緊拳頭，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小蝦捂著肩膀從地上爬起來，臉色蒼白，咧嘴苦笑：「這次可算是把命保住了……」

祝天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子，這次算你機靈。」

小蝦苦笑著點點頭，心中隱隱感到，這次雖然僥倖脫險，但以後的路，恐怕會越來越艱難。晨光漸漸透過迷霧，照亮了破廟外的荒草，風聲在山間回蕩。眾人知道，這不過是風暴前的短暫寧靜，真正的危機，還在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