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不速之客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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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姜氏月前剛剛死了兄弟,心下甚不痛快,原也沒啥心思過這節,聽得老爺回來,便也不急著出來迎迓。蘇洋洗過了手,坐在廳上,問道:「夫人呢?」丫環端上了茶碗答道:「夫人在房裡呢。」蘇洋把手背後後面,便入內去瞧,掀了門簾見姜氏對著鏡子發呆,便過去溫言相勸:「還在難過呢?人都下葬了,既死不能復生,你就別太傷心了。」自顧自坐了下來。


  姜氏幽幽的道:「能不傷心嗎?我爹娘早死了,就只留下這一個兄弟,雖說他平日放浪,喜歡佔人便宜,自有他姊夫管著,真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花花幾個錢給那些個鄉下人,不也就遮掩了過去?犯得上賠上一條命?」伸手就來拭淚。


  蘇洋在桌邊坐了下來,道:「那小子就是仗了我的勢,不知天高地厚才會惹出這個亂子。強姦民女豈是小事?上個月武昌那邊有公事來,說是原來抓著了疑犯,可是半路上殺出了強人來,給刼走了。現在海捕文書已經派發到各地州縣公署,只要抓到,一定遞解回九江來。你就耐心等著吧。」姜氏只是垮著一張臉,默不作聲。


  蘇府勢闊權重,遇有年節向來不乏親友前來串門送禮,同事僚屬更是循例巴結,只是今年蘇府遇喪,雖然死者是外戚,按人情百日之內喪家不出門拜謁,眾親友聽聞此事也不登門拜訪,是以今年中秋蘇府一家要比往年冷清得多。


  房外忽然腳步聲響,一少年跨進了門檻叫了聲爹,便拜了下去。蘇洋也不相扶,只隨意答應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順口問:「今天倒乖,沒在薛家?」

  「今天中秋,夫子們都休息了,不上課。」

  「爹!」蘇煥臣又問。蘇洋擱下了茶,挑了眉應聲。

  「鐵頭家今天叫了堂會,兒子也想去。」蘇煥臣央求。

  「不行,我們尚在居喪期間,按例不出門訪友。」蘇洋沈下臉。

  「娘~」蘇煥臣轉向他娘親求告。姜氏正沒那心情,也不理會。

  「是誰又在求爺爺告奶奶的呀?」門外橐橐有聲,卻見顫巍巍地走進來一個手拄拐杖的老太太。

  「兒子拜見母親大人。」蘇洋趕緊站起,拱手彎腰。姜氏及蘇煥臣也起身下拜。

  蘇老夫人問明了情由後問:「那薛家公子可找了你去?」

  蘇煥臣點點頭。


  「行吧,兒子。既如此,給他去吧。雖說是贊榮過世了,畢竟也不是我們本家,人也已經下葬了。而且煥臣年紀小,沒人會說什麼的。」

  蘇洋不忍違了母意,只好點了點頭。


  這晚亥時不到,蘇洋正在書房裡挑燈夜讀,秋風吹得窗欞吱吱有聲。東方夜空裡懸著個大滿月,院子裡灑了一片銀白月光。書房裡案牘上擺著官府公文,蘇洋右手持硃砂筆,正在點批。忽而聽得廊上火光一滅,一物落地,心下起疑,遂擱下筆,開了門看去,卻見地上掉著個燈籠,正要叫人來,只感覺脖子上架了把刀,冷冰冰的甚是鋒利。他這一嚇,不敢出聲。還好他遇事冷靜,當下便說道:「何方好漢?有話好說,請放下刀說話。」

  那人壓低了嗓門,把刀改抵他背心,在他背後說道:「別聲張,往前走,開了小門出去。」蘇洋無奈照做,只見廊上東倒西歪地躺著侍衛,顯是中了這人的暗算。他過了庭院,走到了小門,伸手拔開了閂,逕自走了出去。


  「這可是九江府衙,好漢是為財而來或是另有貴幹?可以見告了嗎?」

  那人沈默不語,將他帶到了附近空曠處。

  「蘇大人,你且看我是誰?」那人將蒙臉的黑布扯下,蘇洋月光之下一見不禁臉如土色。

  「是......是你?」

  「是我,想不到吧?三年前你昧著天良幹下的好事,可知也有報應的一天?我今特來取你狗命,你還有什麼話說,快交代一下好上路。」他抽出背上長劍,劍尖抵著蘇洋頸項,一身黑衣短打,冷冷盯著他。

  「燕大哥......」

  「別叫我大哥,我沒你這背信棄信、賣友求榮的兄弟!」

  「燕......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能聽我解釋嗎?」

  「說!我正是要你老實交代,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否則剛剛在裡面我大可一劍刺死了你。」


  蘇洋苦笑,只道:「那夜我帶了你們到了我二伯家的宅子,是你也見到的。我那二伯也是有功名之人,素來忠義,平日尤恨閹黨橫行。我將韓氏一家交給了他,是頗為放心的。哪知我那二伯母膽小怕事,私底下一直向我二伯父言說不能容留,這話說多了,就給韓兄聽了去。那韓兄為人剛正不阿,絕不肯給朋友帶麻煩,於是第二天即向我二伯父辭行。我二伯父強留不下,只得由他,第二天一早便要駕車而去。誰知尚在整理行裝,不知秘密如何洩露,那錦衣衛總旗已經帶了人來,破了門便把人抓了去。我也是後來才得知。」


  燕政賢冷笑道:「窩藏欽犯可是死罪,為何單單沒你的事,還能高升九江知府?」


  蘇洋道:「小弟聽聞事機敗露,急忙往我二伯父家中去,誰知我二伯父一家也被以疑犯身份帶走,我二伯母受逼不過,將小弟供了出來,幸而小弟在詔獄有人,打通關節,改了案卷,指韓氏一家被捕皆係小弟通風報信之故。事已至此,小弟亦無能為力,又不能牽連我二伯一家,只得從權配合,另圖良策,以救韓氏一家。誰知燕大哥大嫂片刻不能停等,火急火燎地便去刼獄,以致燕大嫂重傷身死,小弟真萬死不足以贖愆。」


  燕政賢道:「如此說來,你升官發財倒是為人所逼,半點不由自己?真是一派胡言!」

  「事實如此,小弟星夜每思及此事,不由得愧惶無地,幸而大哥尚健在,否則小弟罪加一等。大哥若不相信,小弟唯死而已。」

  「那韓大哥的小女兒呢?錦衣衛抓了去,怎麼不在獄裡?」


  「這我真不知道,詔獄那邊來的消息,獄裡韓氏一家就只關了五口人,四男一女,或許路上逃掉了,也未可知。」


  燕政賢微一沈思,將信將疑,忽然一陣破空聲,一枚暗器迅疾無倫自右射來,直取他頸項。燕政賢右手持劍,下意識自然身形一側,長劍往暗器來路上砸去,只聽得噹的一聲,火花四濺,竟是一枚鐵蓮子。他手中劍一離蘇洋,蘇洋即時著地一滾,滾了開去。燕政賢待要追上,又有三枚鐵蓮子分上中下三路向他射來,月光照映下閃閃生光。燕政賢一個急躍,避開了下路的一枚,急挽劍花,一轉身將上中二路的鐵蓮子打落。


  待得定睛一瞧,月光下站著一個衣衫破爛、蓬首垢面的漢子。

  「又是你!你到底是誰?與蘇洋有何牽連?」燕政賢驚問。

  那漢子道:「你不用管我是誰,你要殺他,須得先問過我。」

  燕政賢道:「這是我與蘇洋的恩怨,旁人別來插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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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在的世界分為兩個,一個是腦子外的世界,一個是腦子裡的世界。雖然不現實,但是只要經常澆灌,並且從外面的世界汲取養份,腦子裡的世界也可以是一片沃土,在無極限的想像裡長出奇花異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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