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提到,我的手機在公車上被小偷扒走。當時我睡得很快,醒來後完全沒有記憶,等於斷片。而小偷竟然能夠伸手進入我胸前背著的後背包,這件事讓我感到非常可怕。
有一些口耳相傳的片段、鄉野傳奇,常被當成父母嚇唬小孩的睡前故事。然而,事實上確實存在一些恐怖的勾當,即使幾百年過去,這些事情依然在人類社會的底層持續發生。
接下來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我母親的越南籍看護阿阮,她表姊的真實經歷。
越南與許多國家接壤,住在邊界的居民經常會跨國做些小生意。有一天,阿阮的表姊和丈夫一起到某國的邊界擺攤,隔壁攤位的婦女上前攀談。儘管兩國之間時有戰事,但大家都是為了生活,和氣生財最重要。表姊覺得對方很親切,聊著聊著,那位婦人就請表姊幫忙顧一下攤子,說她要去上個洗手間。
接著,阿阮的表姊便失去了意識。當她清醒時,已身處在一個不知名國家的偏僻村莊裡。
一開始,買下她的那個男人用繩子綁著她。表姊非常聰明,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任何想要逃跑的樣子,不然只會被更嚴格地看管。她被迫與那個男人生下了兩個孩子,因為從未有過反抗,村裡的人逐漸放鬆了對她的防備。她也學會了華語,開始能與鄰居交談,和大家一起生活,彷彿她原本就屬於這個村莊。
這個村子非常偏僻,這麼多年下來竟沒有外地人來過,只有一位賣東西的老伯伯每兩三個月會來一次。表姊對這位老伯仔細觀察了很久,也時常和他聊天。在彼此熟識、認為他可能可以信任之後,表姊便哀求他帶自己離開村莊。
老伯看她可憐,便和她約定下次來時帶她離開。最後的那一兩個月,表姊等得無比漫長,但再漫長,也沒有比被囚禁的日子更難熬。
老伯終於來了。兩人等到深夜才從村莊出發。一路上,兩人連續走了五天,沿途渺無人煙。若不是老伯熟悉道路,根本無法走出那座森林。
五天後,他們抵達另一個小村莊。雖然依然是村莊,但已接近廣州,有警察局,也有越南同鄉,他們幫助表姊聯絡越南領事館。
從阿阮的表姊被綁架到聯絡上越南領事館,這一切共歷時十五年。
故事說到這裡,阿阮的眼眶紅了。
「你們沒有報警處理嗎?那個男人和那個村莊沒受到懲罰嗎?」我問。
「怎麼懲罰?那個男人也是我表姊孩子的爸爸。」她相當無奈。
「十五年哪!表姊回到越南時,已經變得很老很老,家裡人都哭成一團,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綁架外地的女子、強迫她們生子,好像天方夜譚、與我們毫無關聯。好萊塢的電影也曾演過。我們或許把這當成恐怖片的娛樂情節。
但事實上,在歐美和澳洲,囚禁外來客、甚至鄰居的小孩,也許只是隔著一堵牆,讓那個人就此消失在人世。
當我去警局完成手機失竊的報案手續後,回到家裡,真正的不對勁才逐一浮現在我心中,越想越覺得恐怖。
還好我身處在台北市。如果我離開了台灣,或是搭乘了沒有被監測的交通工具,又是自己一人獨處的時候,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光是手機放在胸前的袋子裡卻被扒走,這已經讓我感覺防護盡失。遺失物品和金錢真的只是最小的災難。
小說家、劇作家,都是說書人,而說書人是一個非常古老的行業。當我自己閱讀《天方夜譚》時,看著那些離奇的故事和警示片段,不禁想到,這些不僅是冒險故事,更是前人對危險的警告。
我在社交平台上分享我的經歷,並非危言聳聽,而是想提醒有緣的朋友,哪怕治安良好的社會,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我們常常在網絡上看到大家讚揚台灣的社會有多安全,我也為我們的社會友善與安全感到驕傲。但每個地區都有好人,也有壞人。
當我們放鬆戒備而平安無事時,那只是幸運。
千萬不要留給那0.001%的壞人以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