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的世界丨002 永不完結的故事

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美妮妳過來看一下!」助手醫生這樣喊著。

「怎麼了嗎?」兩人走出美妮的辦公室,快步走向雙向鏡控制室。

「她一如往常地把紙撕掉,可是我覺得這次不太一樣……有種奇怪的感覺……」

「哦?是身為身心科醫生的直覺嗎?」

「差不多。」兩人到了後,發現鏡面有一大片血漬。

「怎麼會!剛剛還沒有這些……喔天啊!」助手醫生瞪大了眼。

「還不去叫人來!」美妮知道要抹到這樣的面積,出血量勢必很大,她到底是怎麼做的?總而言之不能在耗時間了,於是美妮飛快走向隔壁房,走向那詭譎的病房。

當美妮打開門時,裡面什麼也沒有,鏡牆面依舊白皙,那位病人對她詭異地笑著,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和平常一樣,把送來的水拿去造紙漿,此時美妮瞄向她的床上,有一支手電筒,那是藏在床下以防突然停電而備的,現在竟然成為她捉弄我們的工具,想到這裡,美妮顫抖了一下。

「我不想待在這裡了。」她開口了,美妮愣了一下,因為她從沒聽過眼前這位虛弱的病人說話,聲音微弱渺小,還不時地咳嗽,但卻又能感受到背後的寒意。

「當然好啊。妳可以去外面走走,按這個鈴就行了。」美妮對她施以微笑,她不為所動。

「我想換個有窗戶的房間。」她淡淡地說,美妮心裡想說她是有自殘傾向的患者,照理說不能換到有窗戶的房間,除非……

「妳放心,我不會自殘,而且妳還要答應我不再監控我,都達到的話,我就全部跟妳說。」美妮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默默地點點頭,並對身後的人揮揮手以示不需要了,這位病人開口了,雖然強勢,不過也是好事吧。

這位病人,我或許能讓大家對她改觀吧~美妮這麼想著,她在臨走前瞥了一眼黏滿染血碎紙片的手電筒後,才走出房間,幫忙的人已走遠,看得出來他們很不悅,但是這也沒辦法呢。

「有件事我不能理解。」美妮看到那病人皺著眉頭,頭低低地走。

「不妨說來聽聽呀。」美妮轉頭微微一笑,她還是一樣面無表情,兩眼直盯著地板,其實從走出房間後她就再沒看美妮一眼了,而美妮作為醫生,不能連基本的醫德都失去,該有的禮節不論如何都不能不做,醫好病人,是醫生的第一原則。

「我又不特別,在病史上我也不是首例,為何還要對我那麼好?」美妮停下腳步,真切地看著她,她也隨之停下,無神地望向美妮。

「每個人生於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妳很優秀啊!用不著貶低自己。」美妮站到她面前,雙手輕柔地握住她的肩膀,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拒絕美妮,美妮略感欣慰。

「看來妳也一樣呢。」她把視線轉回地面,不顧美妮還抓著她,逕自向前走,美妮只好把手放開,跟在她身邊,美妮能感覺到強烈的不信任,即使如此,她還是要表現得親切一點,這是身為醫生該盡的職責。

她越走越快,美妮幾乎是以小跑步的方式才能接近她,眼看快到電梯口了,再不放慢速度的話她會撞上去的,只見她突然停下,美妮還稍微跑超過了她一點。

「對了,我應該怎麼稱呼妳呢?」轉移話題後,她們進到電梯裡,美妮按下了二樓的鍵,門關了以後,美妮聽到了她說她叫小梅。

「是個好名字哦,像冬天的梅花一樣堅毅不摧,小梅,叫我美妮就可以了。」美妮對她微笑,小梅也笑了,電梯也到二樓了。

她們出去後,有個人對美妮點個頭,並把鑰匙交給了她,那人瞥了小梅一眼後就進電梯離去了,小梅木然地等著美妮開門,兩人進房後,美妮介紹著房間的設備,整體比樓上那個明亮寬敞許多,果不其然沒有玻璃窗,令人意外的竟然是鐵窗,小梅不是很滿意,但至少有時鐘,所以她忍住不滿聽著那虛偽的人說話。

「想和我談談可以按下床邊這個按鈕,這樣我就會來了。」美妮又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之前的對話和動作,畢竟該說該做的都不能少。

「好了,妳現在想和我談談嗎?」美妮站在面對床的右側,並放下手中的按鈕,轉身正對小梅,看上去如置身於陽光,在光中沐浴著,小梅與她截然不同,表現出的陰暗,連病房都為之黯淡。

「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以後再說吧。」小梅緩步走向美妮所在的位置,表情呆滯、行動僵硬,完全不顧美妮還在床旁,美妮見狀只好讓開,小梅恣意任自己跌坐在床上,轉身背對著美妮,拉起棉被闔上雙眼,留下美妮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

換成美妮呆若木雞了,她看向已不省人事的小梅,所以也沒注意到助手醫生站在門口,揮手示意她過去,助手醫生邊用右手抱了一箱東西,邊吃力地揮舞著左手,見美妮都不理,助手醫生無奈的把箱子放下,並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夾,走過去點點美妮的肩膀,美妮才回過神,轉頭斜眼看著助手醫生。

「是妳啊亞咪。」美妮整個轉過身來,用不屑的眼神鄙視著亞咪,但亞咪似乎沒有感覺到這份惡意,自顧自地慫肩、對美妮露齒傻笑,而她卻對亞咪嗤了一聲。

「看,這是我蒐集到的資料,從她出生到現在的記錄都有。」亞咪像孩子般的把資料從夾子裡拿出,把它們攤開來展現在美妮面前,美妮看都不看就把資料全揮了下去,亞咪趕緊蹲下拾起散亂的文件。

「我警告妳,我才是她的主治醫生,妳少插手我的病人,不准再接近她任何一步,聽到了沒有!」美妮盛氣凌人、目光兇惡,彷彿要把亞咪生吞活剝般,毫不留情地咄咄逼人,但亞咪顯得卻泰然自若,好似美妮沒開口過,繼續撿起小梅的病歷。

美妮在臨走前還踩了一下地上的紙張和亞咪的手,亞咪不予理會,持續一聲不吭地撫平紙皺去的外表,若有所思地緩緩看向小梅,亞咪站起,有些不穩的晃了兩下身體,她扶住床頭,把東西放在那上面,並且在小梅的床旁坐下,出神地凝望窗外,過一會後她脫下鞋子,掀開底下的棉被,翻身躺進了被窩裡,她側過身看向小梅的背影。

「妳聽到了,對吧?」亞咪說這句話的時候,淚從她的眼眶逃走,它們害怕再次受到傷害,決定提早進入循環系統,進入那遼闊的世界,期望著誰能珍惜它們。

「嗯。」小梅翻過身直視亞咪淚汪的雙眸,那讓小梅的心第一次為了誰而悸動,亞咪似乎察覺到小梅的想法,於是她握住小梅的雙手,用眼神傳達訊息似的,注視小梅寂靜、陰暗的眼眸,小梅能感受到亞咪手中的溫熱,就像在互相撫摸彼此的心,一切委屈皆在相通的身體上下傳導,不言而喻雙方的心境,兩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專屬自身的知己了,或許可以託付此生了吧。

「妳知道,妳這樣做是不合格的身心科醫生吧。」小梅調皮的笑著,放開握住的手,環繞抱緊了亞咪,將臉埋入亞咪溫暖的胸膛,放聲大哭。

亞咪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很快,她也抱緊了小梅,亞咪露出的微笑,是母親才會有的慈愛容貌,兩人的鼓動,是母親和孩子間特有的旋律,亞咪對小梅的拍背,是母親對於孩子獨特的節奏,不久後,她們就這樣相擁而睡,短暫的將煩憂扔下二樓。

美妮早上來查房時,簡直是氣急敗壞、暴跳如雷,她把亞咪狠狠的跩下床,小梅在震動中驚醒,美妮此時變成全世界最慈祥的存在,邊說著沒事,邊抓著亞咪的衣領拖出病房,留下睠意尚存、不知所云的小梅。

出病房後,美妮依然沒有放手,亞咪從頭到尾異常地配合,連掙扎抵抗都沒有,直到進了電梯,到美妮的辦公室,美妮才把亞咪重重摔在地,不回頭的走到自己的座椅,在上面坐下,亞咪狼狽的撐地站起來,一個重心不穩,又跌了下去,她想扶旁邊的玻璃長椅起身,頭一個不小心撞到中間擺放的玻璃桌,痛得讓她雙手抱頭,美妮十指交叉,手肘撐桌,默默的看亞咪滑稽可笑,像蟲子般捲曲身體蠕動著,多麼賞心悅目不是嗎?美妮暗暗竊笑著,而亞咪好不容易挺直了上半身,背靠在身後的玻璃桌,看來她已疲倦,不想再做多餘的動作,她把右手掛在玻璃桌上,左手隨意擺著,左腿拱著,右腿癱軟直伸,盡可能讓自己不會下滑,美妮不為所動,持續逼視亞咪的倦容,亞咪的髮圈順著肩膀落到地上,想說話,卻被美妮搶先了。

「妳跟她說了什麼?」美妮在說這話時,不帶一絲情緒,好似在審問犯人。

「我什麼也沒說。」亞咪氣若游絲地說,她的臉越發蒼白,身體也開始冒起了冷汗。

「真的嗎?」美妮語帶尖刺,攻擊毫無招架之力的亞咪,然而亞咪唯一的盾牌是對其屈服,於是她慢慢的點點頭。

「這次我就暫且原諒妳,但倘若被我發現妳告訴她那些妄想,妳就完蛋了。」美妮說妄想這詞停頓了一下,不是很久,在說整句話時,一樣的冷酷傲慢,帶有威嚇的言語在房裡迴響,在亞咪的心中震盪,也在美妮的心裡盤旋。

亞咪用右手撐著玻璃桌、左腿頂住地板,勉強站起後,搖搖晃晃的往門口走去,直到她徹底消失在美妮的面前,美妮才鬆了一口氣,閉上眼向後攤在玻璃旋轉椅上,椅子在原地轉了兩圈,美妮用腳抵住地面後,椅子搖了兩下才停止了旋轉,我就像這椅子般,對形形色色的人展現不同的樣貌,只能在翻轉中保持自己的不變,才能適應這個殘酷的世界,美妮在心裡這樣想著。

美妮起身邁向小梅的病房,今天的醫院比平常更加靜默,了無生氣、死氣沉沉,多了種莫名的壓迫和失真感,美妮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到最後甚至是用跑的,身後的燈在經過後都閃爍著,跑得越快、閃得越急,已經無法呼吸了,有什麼東西在身旁的牆上蔓延開來,潔白的牆面被黑紅色的藤枝掩住,那觸手般的怪物抓住了美妮的左腳踝,美妮跌倒在地,轉頭看去,走廊在無止境的剝落,快要到自己身下了,一陣強烈的墜落感,讓美妮從旋轉椅上驚醒,嚇出一身冷汗的她,低頭用右手撫弄著自己的瀏海,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後,再度闔眼向後仰躺,轉到背對門口的方向,她殊不知的是,亞咪正開著門縫,偷窺她的一舉一動。

亞咪看美妮沒有更多的動作後,就走到小梅的房間,想去拿遺下的箱子,和床頭櫃上的資料,當她正要開門時,聽到裡面有莫名的騷動聲,所以她決定開小小的門縫偷看,不看還好,一看就讓她嚇一跳,漫天飛舞的碎紙,那是她努力蒐集到有關小梅的檔案,可現在卻被小梅撕毀亂拋,把她的心血化作冬雪,點綴著雪白的房間,襯托出小梅的孤寂,不過飄逸的紙片比起冰晶,此刻更像骨灰,向不復返的塵世揮灑,任進入紅塵俗人踐踏,亞咪無力滑下跪坐於地,手仍握在門把上,是什麼讓我莫名的執著?是什麼讓我一再踏入俗世?明知總是會受傷,總是會後悔,卻依舊不斷輪迴,為的究竟是什麼!亞咪在心裡這樣想,虛弱的她任淚流下。

小梅看見門搖晃擺盪,雖然不是很明顯,卻能清楚感受到,她掀被下床,連鞋子也沒穿就赤腳前往門口,打開門後她看到憔悴的亞咪,而亞咪的手還握著門把,所以在小梅開門時,亞咪的手被甩動了一下,那使她重心不穩倒在地上,手依然緊緊握住通往小梅房間的把手,她羸弱的閉眼微笑,小梅遲疑了一會,便跑回床旁,從上面拿了棉被和枕頭,還沒跑到門口,就把手上扛的東西往門外丟,雖然枕頭重重打到亞咪身上,但亞咪卻因此放聲大笑,用一直握門把的左手扶在額上,用右手軸撐地坐起,小梅錯愕的蹲下看她,亞咪把左手放下,笑容可掬的她衝向前抱住小梅,小梅往後一摔,兩人開始發狂的大笑,由於笑得太浮誇太用力,她們的眼睛都是閉上的,盲目地發出詭譎的噪音,譜出不祥索魂曲。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呢?」小梅首先打破那惱人的聲波屏障,亞咪才慢慢鎮壓住想竄逃而出的心魔,張開眼的她,眼底多了層黑霧。

「為什麼啊?我也很想知道耶。啊哈哈哈哈。」小梅驚慌失措地推開亞咪,直到她撞到了床才停下,亞咪將小梅所有的行為盡收眼底,不變的是那面具般的笑容。

小梅想用右手迅速把自己撐起,跑到放著按鈴床頭,但似乎被亞咪看穿了,亞咪從趴著的狀態,變成兩手撐地的姿勢,腳一瞪,雙手向前抓,把起身到一半背對著亞咪的小梅絆倒,亞咪死命地抓著小梅的腳踝,並接著抓住她的小腿、大腿,腰、手臂、肩膀,唯一不動的是那無生氣的笑臉,最後亞咪把臉靠在小梅的臉龐,翻身躺在她右邊,小梅的心跳急促,驚呆不已的她喘息著,瞪大眼的看向亞咪,因為太過驚嚇,小梅失禁了,夾雜冷汗與淚水的沙塵變為一灘汙泥,兩隻方才拚命蠕動身軀的蟲子,現在一動不動的靠在一起,像死了似,連呼吸和心跳都無法聽見,整個房間只剩嗡鳴和亞咪的聲音。

「救我。」亞咪用她的左手微微撐起身,眼底裡的虛無,似乎經過大爆炸了,現如今能看清她銀河般的眼珠子,但群星因厭煩而跳出宇宙,向未知的世界墜落,它們有些各自落下,在深淵摔得粉身碎骨,有些則在某一交點相撞,變成炙熱的星體,隨即衰變,往谷底化成超新星,留住它最後的光彩與自尊。

小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亞咪緊緊抱住,勒得她無法呼吸,她開始掙扎、扭動,亞咪這才放開了手,呆坐無神的看著小梅,原先耀動的星光,一個個變成黑洞,互相吸引、融合,猶如油墨般隨時可斷開結合,浮在清澈的淚水上,倘若此時有肥皂就好了,洗淨它,便能獲得一片星海吧。

「妳怎麼了?」小梅小聲試探性的問,亞咪聽到後眼裡的霧霾閃動了一下,光照不進去,無法賦予生命。

小梅打算站起來,亞咪立即抓住小梅的手,小梅只好將半起的身體回歸原位,她們就這樣呆坐相互凝視,她們的想法不能透過眼神傳達,可見光反射不出黑幕,只有色外射線繚繞、牽絲,而那攤穢水都已被亞咪的白褂袍吸收蒸發了,她們還是處在原地似動不動,溜進窗的夕陽,意味著美妮很快會來晚間查房,翁鳴的聲響狠狠把時間打結,結外的線條抖動著,害怕時間永遠留在結點上,趁電流不注意,悄悄鬆開凍住的心結。

「我好怕,請妳不要離我而去。對不起。對不起。」亞咪把沉默擊碎後奪門而出,今天沒能看到晚霞,卻瞧見了無垠的太空,小梅心想。

人,本是醜陋又多面的怪物,情緒卻賦予這副空殼生命、靈感、絕望,曾經我以為意識、靈魂與身軀就是組成人的全部,然而我錯了,少了情感的人類不過是機器,在環境和群體中重複同樣的每一天,是多麼無趣的一件事,雖擁有較長的歲月,但其實什麼也沒抓住不是嗎?

在旅途中艱辛地踏著原步,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會被吹落至懸崖,即使抓住山壁,也會被同樣吹落的人,無情冷血地當作墊腳石,摔下去,不會有繩索奇蹟般的降下,只會有更多更多不幸的人跌下,想要抓住一點希望,就是成為更加冷酷的機械,把跌往深淵的人群當作階梯,踩著他們的屍體爬回上風處,這就是現實社會的運作模式,但不一定會回到原處,除非上去後被誰拉至原處吧。

是要保留心臟,不屈於狂風,踏出危險的雪地;還是要捨棄大腦,臣服於群眾,停在安全的沼泥,在我眼裡,大家已經與高原上的風雪無二異了,或許現在吹在我身上的風,曾是某人的怒吼;拂在我臉上的雪,曾是某人的血塊吧。這是那人努力過的象徵,但他最終決定報復人類,是誰逼他站在前方腹抵冰矛、背抗冷箭呢?他化為人盾,保護了他身後的人,卻犧牲了他自己,在大家還沒找到能停下腳步的小木屋前,先行離去了,心有不甘的他,成為暴風雪,考驗著還流淌熱情的人。

「快看!這個人好溫暖喔!」「真的耶。真的耶。」不知其名的人群竊竊私語著,漸漸地這根蠟燭四周都沒有人了,只能獨自搖曳、流淚,直至把自我燒盡,空留燭台為止,侵蝕、風化,把燭台磨成老謀深算的利劍,向曾經傷害過它的人揮去「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都是它的錯。都是它的錯。我們是受害者。」

假如我是那把劍,我會毫不猶豫地奔向小木屋,利用劍鋒斬斷風雪的阻撓,來到夢想之地後,將其切碎,讓人群盲目地繼續為不再存的目的前行,可是我沒有勇氣成為燭台,我常常在流油時退回腳步,收回那稍微輕踩的腳。

對我而言情緒是唯一依藉,是寒冬裡的陽光,為何冰風冷雪無法用輕柔的方式化為靈感呢?總是以言語的形態,割開我的皮肉,掐住我溫熱跳動的心,他們用這種殘忍的手段讓我清醒,有時我會凍得想倒下,一想到陽光會照美妮可恨之人就不甘心,但是我也沒有跟著尋覓那遙不可見的木屋,我離開了人群,朝截然不同的方向前進,人們用異樣的眼光看我,透過風傳話,進到耳中將大腦凝結,我立馬後悔了,多想回歸啊!離隊的感覺好可怕,孤獨的地方好危險,不管我如何對人群叫喊,他們依舊無視「是妳自己的選擇吧。誰叫妳不跟我們一起走呢?無法適應是妳自己的問題吧。反正少了妳也不會怎樣。」

步出一公分,就再也回不去了,要去追趕嗎?才不要呢。一個人也不會寂寞啊。誰稀罕跟那些人同流合汙啊!我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很快就遇到許多不便和問題,大概只差一分鐘吧。現在必須格外注重跌倒這件事了,無人可踩,但是卻能用跑的了!說不定我還能當脫出後的第一人,帶領反抗軍建立專屬的木屋,這是何等愉悅的事啊!因為心境的轉變,陽光融化了腳下的冰雪,但是越來越無法遏止,光,把四周全遮住,只能隱約看到一些東西,我比之前更常摔跤了。

我,沒有那麼偉大,事實上我被放逐了,我,快要失去理想了,身後不知不覺變得漆黑,我拔腿狂奔,不時聽到嘲弄與細語聲,我很清楚,那是在暗中隨時襲來的獸群,我把位於左上胸的口袋裡紙筆拿出,記錄我最後的遺言,由於太慌張,我在無意識中潦草寫完,草率地塞進左上胸的口袋,等回過神來,前方已是無邊的黑暗。

小梅疾筆振書地寫,美妮來查房時,她停下手邊的動作,轉身面向美妮的位置,並把紙筆往後藏,美妮只對她笑了笑便離去了,小梅眷戀地看剛寫好的文字,以往她都會銷毀它們,但她這次沒有這樣做,她把它們整理一番,不忌諱的,把它們置於在抽屜,讓其平躺入睡,如母親哄孩子般,她輕拂著紙面,為它們關上抽屜。

故事還沒完成,而且會一直持續下去,永不完結,小梅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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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放上很多小說,不論是快樂的、難過的,還是生氣的,都會分享,願您能不要同情,只求您將此當作娛樂,勿將此過度解釋,勿因此而情緒波動,願您平淡的看待,就當作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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