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無數次地想自盡。
更多次地想犯罪。
我……覺得自己好可怕。
而身體也會向我反抗。
在想像時,有某種壓迫感顯現在我身上,血液彷彿積聚在某處,只要輕輕劃開就會綻放。
好渴望鮮血。
雖然每次都沒有成真。
但有一次我卻做到了。
劃開手腕的快感未曾忘卻。
刺刺麻麻的神經電流穿過全身。
啊~我真的病了。
在很久以前,我就能感覺到血液在身體裡奔騰。
我知道我想要犯罪!
可是這時代無法如此輕易解決那些廢物。
只在乎成績的年代徹底扼殺我的夢想。
在學校,被輕視、被忽略,成為茶餘飯後的玩笑話。
我看著他們,並想像美工刀劃下他們的脖子,割開他們的頸動脈,鮮血滿溢而出。啊~光用想的就好興奮。
沒有人能懂我,全是空有其表的智障,死亡的意象我想像過無數遍,每次都截然不同,每次都讓我好生期待,一期待,就渾身發冷,呵……呵呵呵是腎上腺素在作用啊~
虛假的外表,好想撕下他們的臉,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不受他們歡迎了。
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注視著,彷彿我背後有數千隻眼睛在盯著我,感覺頭暈目眩,不過……這樣就有藉口不去上學了……對吧?
我的每個行為都在被放大檢驗著,在離我一步之隔偷說著我的壞話,我不是笨蛋好嗎。想也知道在說我,想也知道我在心裡又自虐了幾遍,忍不下去就說我玻璃心,忍下去下次又更變本加厲,我的病看來是不會好了。
明明已經很努力掩蓋自己的內心,對他人強顏歡笑,難不成我被看穿了?不……不可能!他們沒有那麼聰明,他們甚至連動機都沒有,因為把心思都花在打扮和嘲弄別人上了,但我相信,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渴求著鮮血。
本能,是未曾變過的,每個人都很會隱藏自我,每個人都很會說謊,從他們對負面文章的反應就能知,如果我說我寫的是寄託,你……會相信嗎?
在乎與不在乎,有那麼重要嗎?有人會這樣問看待別人眼光這件事,我會告訴你當然重要,人類是群居動物,本能反應害怕自己成為被遺漏的那個,在遠古,一被拋棄就是死。
不論經歷過多少次都不能習慣,旁人不會瞭解一句簡單的言語就終結別人的性命,也不會覺得一根小釘子就能致人於死,而且是折磨至死,血慢慢地順著釘子滑落,滴,答,滴,答,如同生命的流逝,如同我對他們的恨,滋長、累積、爆發、死吧!
你知道嗎?為什麼我的靈感源源不絕?為什麼……世界要這樣對我!我知道我有反社會人格,那還在控制範圍內,不能控制的是愚弄的視線,不能控制的是那些惡毒的嘴!
不論我做什麼都是無用,他們就像癌細胞不斷地擴大擴大擴大!
我是病了,可我是被逼的,憤怒難言、惡意難消,振筆揮寫早已是精神糧食,我感覺一天比一天肌餓,所以我創作的東西愈來愈多,我甚至恨不得把字海真的吞下,好平息飛騰的思緒、失控的鬧劇,但是只會徒增怒火吧。助燃、反噬、吞沒、救我!
我好怕,我好怕我會被抓去關,我現在正躲在這時代名為教室的空間,四周的牆壁就像班上那些人的嘴,上揚燦爛地微笑、大笑,格外刺痛、諷刺了我,就好像在嘲笑我被思想的牢籠困住了,被旁人的玩笑限制住了,沒有人能明白!我陷入的是泥沼、是流沙!
刺、噴、倒、冰,哈哈哈哈哈哈!愉悅!亢奮!活在自我的想像空間!
終於克制不住了,終於感到一絲哀傷可悲了,突然覺得很可笑,突然覺得很委屈,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忍住想哭的衝動,一切都不值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是自找的,心在淌血、淚在流、我在這裡承受壓力、把所有苦衷盡收心底。
好比潘朵拉的盒子,只不過留下的是悔恨,如果要讓自己好受一點,就要隱藏自己,把自己的心用荊棘包好,盒子的蓋子關上了,等待著下次的開啟,等仇恨與嗜血再度填滿之際。
我的病好不了,也不是用治療就能好的,不過呢~也不能治就是了呵呵。唯一的方法是寫出自己的心聲,讓它迴盪在紙上,被人看見如同自己的心被看透了,我,今天也把自我虐了無數回,讓她沉睡,讓我恢復理智,我又能像個正常人了。
我知道我很偏執,不過你放心,盒子還在蓄積,剛剛已經抒發完了,我很不擅長抒情文,可是呵呵,唉~無所謂呢。
還有你知道嗎?我,絕對有動機犯罪,卻絕對沒有理由和藉口下手,我,忍住了很多年,或許你會認為我的自白是捏造的,假如我告訴你不是呢?哈哈哈哈別急著去反駁我嘛~也別把我當成神經病,請把我看作是正常人,在生活中我可是開導過不少人呢!我和正常人根本沒兩樣,就是偏激造就了差異,老實說,我不是不敢下手,是不值得啊不值得,你說我還有良心?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話了,我告訴你,我早就喪失良心了,驅使我做事的是理智啊理智,你說我至少還有理智,不過是有自知的神經病,嘛~雖然我不承認我是神經病,但你說的沒錯,我有自知,即使如此我還是恨,還是憤怒,我又沒表現出來其他人憑什麼說話,我的爆發都在紙上,甚至已經有點像是在對紙說話,你認為我在胡言亂語?我跟你說,這叫自白!不准揣測我是不是真的有病,我都說了我有!但是我都忍在心裡,你不可能看到,你沒有我聰明,你沒有比我有智慧!
冷靜一點,這只是在自述,沒必要對紙無聲地咆哮,是啊根本沒必要嘛哈哈哈哈。嗯?你說我有多重人格?我告訴你沒有!那只是提醒自己的方式,就是想事情會在腦海中出現聲音一樣,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呢。我還可以跟你說我轉過一次學、一次班,這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被閒言閒語很多次罷了那沒什麼,不過是同樣的事情一再重蹈覆轍罷了那沒什麼,不過是劃開滿是蛆蟲的嘴那沒什麼。
我不能說出去,說出去不會有人理解,那些自以為是的正常人一直覺得他們是「正常的」,說到底所謂的「正常」定義究竟為何?跟別人一樣就叫「正常」?如果這世界充滿著殺戮,或許我就能當我自己了。
我從前是個好學生,成績不錯的的好學生,父母師長眼中的「好學生」,我其實不想讀「正書」但是這樣拿不到「證書」,能力算什麼?大家要的不過是個數字,是個被量值化又合群的「正常人」,現在的我難怪會被討厭,因為我已經不再跟主流價值觀一樣了,我因此病了,雖然以前就這樣,卻還是無法習慣,難道說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個正常人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的成績還不夠好,無法表現得更像正常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就是因為這樣同學在背地裡說我壞話的時候都會說我是班上的第幾名之類的,哈哈哈哈愚知的人們。
倘若我做任何事情都還要看他們心情,我不曉得該怎麼做才是正解,還是說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所謂的正解?
我知道我有病,也知道我極易惹毛別人,可是每次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做每件事都會在心裡想很多遍,為什麼還是會這樣?是不是因為如此我才會被抓到這裡來,四周什麼東西都是白色的,能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扇門,在醫生進來之前都鎖著,她起初不停地對我問話,我都不回答,我知道她是想把研究我的成果公諸於世,讓全世界的人都來嘲笑我的可悲,我明白我的紙筆是安全的,在寫完之後都會撕掉,不能再讓他們有機會傷害我。
你知道嗎?社會大眾大多認為男性比女性更具暴力傾向,可是你知道嗎?我是個女的耶!即使再怎麼倡導性平也一樣,思想是根生蒂固、冥頑不化的,而我,本來可以有更美好的未來,現在全都搞砸了,不過我能促使那醫生有吧。我什麼都沒有做,我說過,我再怎麼想都只有想,沒有傷害到那些該死的人,不能犯罪一直抑制著我,所以我只好虐自己,但是他們連這種解脫都不給我,我覺得……很痛苦,自虐又不犯法,而且我也沒死啊!這不過是種舒壓的方式,憑什麼!不過我也同時體會到自虐有多難,不是怕痛,老實講,完全不痛!劃破身體只會熱熱辣辣,勒住脖子只會覺得有壓迫感,人類的皮肉太厚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天下無敵,除非死意已決,否則不可能了願。
我病了,而且很嚴重,不斷地自我省思,也許能獲得短暫地釋放,但下次遇到我可能又要長篇大論了,這樣的我,在大眾眼裡是潛在的危險,斷定我隨時會膛炸,只有我自己清楚,那些人沒有讓我雙手染血的價值,我要開創自己的未來,證明我是對的,然而卻因為在上課時拿我親自磨好的美工刀自殘,被同學看到、尖叫、嘲諷,送去學務處、輔導室,聽著大人不斷說話、指責,沒有人想聽我的話,沒有人理解我、諒解我,我,不想再說話了,當初在老師同學面前劃了那麼多道、哭了那麼久時間都無人過問,大家都視而不見,後來還是我自己去輔導室才舒坦許多,我把我經歷過的事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心,真的好舒坦,心,真的好痛苦,每回憶起,無處不在隱隱作痛,這樣病態的我,容易為周遭的事物淚流,我,是真的有病。
我身旁那張紙上印著斗大的一行字「可以和妳聊聊嗎?」很顯然那些人想套我的話,我是不會輕易上當的,於是我把那張紙撕掉了,撕得碎碎的,如同我的心,被我不屑地一同丟到了床旁的碎紙堆裡,攪、拌、均、勻,不能讓人有機可乘抓到我的把柄,不會有人願意花費心思在我身上,我是個沒人要的廢物,他們只想從我身上獲取利益,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沒人關心,即使有也是虛情假意,早就看透人性的醜惡,卻還是重複地受傷,難道說得到真裡的代價是讓我生病?生重病就要被隔離,就要接受治療,那如果有病的是這整個社會呢?我是不是也能把自己跟他們區別開來,將他們與我隔離?我無法融入人群,從我只有4、5歲時便是如此,無論做了多少結論依然如故,有人曾對我說妳們圈圈的人數比大圈圈的人還多很多耶。我很對他說我覺得很空虛,我覺得很悲哀,我們不過是同病相憐的烏合之眾,但是我什麼也沒說,只冷冷淡淡地說了句「是喔」。
我心裡有苦,比苯甲地那銨還苦,這裡沒有窗戶、沒有陽光,我愈來愈鬱悶,早已遺失時間感,我已經好久沒說過話了,連語言能力都要離我而去嗎?他們送來的餐我通常都不吃,醫生也曾試著讓我說話、讓我吃飯,久而久之也放棄了,現在送餐來時都會溫柔輕聲地說句沒有下藥。可是我不相信他們說的,直到有幾次肌餓難耐才吃,有時睡醒發現手上有點滴,唉~無所謂了,要不要考慮說出來呢?不!不!這樣我就會被記錄下來,在以後變成案例,我不要讓別人知道我遇過什麼,他們會以為是我知道的太多所以瘋了,我沒瘋!我……我只是病了,容易大喜大悲大怒,思想洋溢著仇恨性詞語,可我的心老早就無真正的恨意,留下的是包裹在偽恨的憤怒與失落,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好天真,總是用旁人的眼神、臉色、話語折磨自己,在腦海中掙扎,在日常中忍耐,在心中煎熬著,我不想再怨天尤人了,在經過無數反思後,我決定,找到房裡的隱藏式攝影機。
我把上一張紙撕掉了,我把4個針孔鏡頭破壞掉了,從前就很討厭別人一直監視著我,現在也一樣,每個人都想保護自己的隱私,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有隱私權,而且這對生物來說是一種挑釁,當別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看時,就會受到極為壓迫的作嘔感,寫著寫著害我現在都感覺毛骨悚然,好想戳瞎那雙充斥著敵意的眼!文字真了不起,心好平靜,不要感到害怕,也不需要,我並不是心懷平靜地寫這種話。
我很會交朋友,也很會和朋友絕交,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付出真心,在這麼多年裡,我得到一個結論「不要為他人而活」,我會在意別人看我的眼光,並不是為了融入而介意,是為了檢討自己而介意,有時他們會為了笑而笑我,我不會生氣,只會在夜裡獨自啜泣,我很矛盾對吧。哈……哈哈哈,為何眼淚不自覺流下還止不住呢?為何會心如刀割?明明情感從前就逝去了,卻還是任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又發病了哈哈哈哈,活得……好痛苦,背負太多的惡意,我終於要崩潰了嗎?
我對著白得嚇人的牆壁傻笑,因為我看到上面有漏網之魚,我把枕頭丟過去,並用拳頭猛打牆壁,你一定會問我,為什麼我要用拳頭?我一定會對你說,你真幽默,這裡不可能有足夠硬度或尖銳到足以破壞鏡頭的物品,對,你想得沒錯,我的手滿是鮮血,我用血抹在鏡頭上,再用一張小碎紙黏在上面,現在總共有5處被我這樣如法炮製地遮蓋住了,等我想通時自然會按下床邊的按鈴,告訴她我的全部,告訴她其實我不過是弱肉強食下的犧牲品,渴望被愛,渴望有人疼惜我,但只能盡收心底不敢奢求。啊~我又發病了。
我的病症是被放大化的人性跟數不清的缺點,啊!對了!還有歇斯底里和反社會人格,幸好我沒有幽閉恐懼症,不然就不會一直窩在這裡了,嗯?你說我為什麼被關在這裡?即使是病人也該享有自由,嗯~是沒錯啦。但是我不想出去,我一出去,他們就會進來看到我的傑作,自從她放棄和我對談後,一直用小紙條寫訊息給我,我都把它們撕掉了,直到我看到那句,我才發覺他們都在監視我「她」沒有放棄過,或許我該敞開心扉跟她聊聊。
沒人能接受我的性格,這種性格是經過磨練得出的,隨時都能驅除雜念,把自我好好地鎖在心房中,但這性格對他人而言是帶刺的,雖然不痛不癢,可就是哪裡騷動不安,所以才會被討厭,我心知肚明卻也不想再改了,每個人都有可愛與可憎之處,沒辦法去迎合所有人的情況下,我透徹著做自己最好這句話,卻無法辦到。
我曾經試過為他人而活,結果無論我付出多少都是無用,最能讓我發病的契機,莫過於當我盡力做某件事,花費我所有的巧思、心血卻得來冷嘲熱諷、哄堂大笑,我只是盡我所能,到頭來卻是一場夢,誰不想成功?失敗也罷,至少不要成為眾人的笑柄、為人表演的小丑,多悲慘多可笑,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將這些話語從心剔除可以說是難上加難,時間並不會沖淡一切,反而會加劇當初的痛苦,唯一能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我想應該就只有思考了,思考這世界,思考其他世界,揣摩旁人的心思。漸漸地,我能利用各方面的小細節看透別人的心,也能站在多方立場判別事情的本質,這些投機取巧讓我更方便掩飾自己於正常人中,好像有哪裡不對,醫生最近都沒來,難不成……眼前這道牆是雙面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