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表演的重點是要開心─BRSO 馬勒：e小調第七號交響曲

2024/12/2 BRSO 馬勒：e小調第七號交響曲。

何其有幸，賽門‧拉圖爵士帶領新家人巴伐利亞交響樂團本周在台灣表演。

第一件事情是，要在這裡讀到樂理、樂評還是樂曲分析什麼的，現在就可以離席了。

第二件事情是，我家裡有一台鋼琴，但最擅長它的是我姊，我最擅長的樂器其實是直笛，最擅長的鋼琴曲是給愛麗絲。一般來說，巷子口的垃圾車表現得通常比我好。

當初買早鳥票時候就不知道哪根筋接錯，硬是堅持BRSO經常表演華格納，他在巴伐利亞發跡，BRSO經常演奏他是合情合理；我也不認識魏本，而且華格納實在不適合晚上聽，我的小心臟受不了。硬是買了星期一晚上的馬勒7號，理由是我很喜歡夜巡那幅畫，而且我會划船，也非常喜歡德奧的眾多湖區。

是的，1904年夏天，馬勒在Maiernigg湖區度假，先完成了第二跟第四樂章，隔了一年，他在鄉間湖區到處閒逛卻沒有靈感，「有一天在Krumpendorf，我登船要穿越湖泊，船夫划槳聲才剛開始，第一樂章導奏的主題，就隨之浮現出來。」這是馬勒寫給夫人的信件。

所以、他是度假不帶老婆的那種男人欸？

度假還要開工作曲，音樂家也是很辛苦地在工作。

所以我每次推船下去，怎麼沒有什麼樂曲出現在腦海？

我有、女武神的騎行，畢竟我經常得帶一堆學員下水，還要祈禱不要有哪個想不開。

沒辦法、我們一般人畫的重點當然跟音樂家不一樣。

接著第一、三、五樂章就在接下來的4周內完成了，馬勒這樣說。聽起來非常順利，但真心說，這首曲子隨時隨地會在一段正常和諧的旋律之後，來上一段不安、詭異甚至不和諧的段落，若說通稱夜之歌，大概也不是歡樂甜蜜的仲夏夜，差不多就是偶有亡靈出沒，小心夜行！跟那幅林布蘭的夜巡一樣，其實不是個社區巡守隊的光明故事，是推理懸疑電影。

好煩、好好的一直被打斷的感覺！

那你知道林布蘭的夜巡曾經因為要移到別處，被裁掉了很大一部分嗎？至今找不到被剪掉的部分。馬勒一定是在抗議這件事！

不知道，我只知道林布蘭是一種水彩的廠牌，我特別喜歡那些要藍不藍、要灰不灰的暮光色。

最常被提及的第二跟第四樂章、也是我以前比較喜歡的兩個章節，反而真給現場觀眾逗笑了，前三排右方的某聽眾，在器樂間有富有節奏小小的鼾聲(pp)，不愧是夜之歌，若要聽華格納是真的很難安穩坐著，何況睡覺。

當曼陀鈴、吉他跟牛鈴(還不只一個，是好多個！)，都被搬上台的時候，只能說老覺得有種亡靈節般的奇詭魔幻。

第五樂章是非常吵鬧的，但在我的耳中大概就是今日農村加舞龍舞獅。
馬勒他自己也說了：「交響曲必須包含整個世界，必須包含萬事萬物的聲音。」

這章我以前不太喜歡，覺得實在太吵，但今天聽起來是廟埕裡面人來人往，要不是有舞龍舞獅、就是廟會踩高蹺的，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人在打穀，可能還有被鞭炮驚嚇奔跑而過的牛隻或綿羊，在這樣混亂的場面裡，踩到一身髒水、還是不小心跌倒，一點也不奇怪的。大概是因為周一上班向來都跟戰鬥陀螺一樣，再吵、是能比病房裡的各種機器還是人聲吵嗎？今天飛奔到國家音樂廳的時候，免費的導聆早就講到第四章了，生活總是出其不意，馬勒在人生的轉角被命運跟疾病痛毆的時候¹，還是不忘要追逐日光。

現在聽的古典樂，其實是當時的流行樂，也是經常有首演失敗，隔好幾年才站上潮流的作品，聽誰或看誰都好、最重要的事情是要開心。或是不開心也行，畢竟不是每一場演出都是喜劇。

1. 1904年夏天，第七交響曲的第二、四樂章完成，隔年夏天馬勒完成第一、三、五樂章，全曲在1905年8月15日完成，配器在1906年完成，但馬勒在1907年3月被迫辭去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的指揮，同時被維也納唾棄，同年7月他的長女死於猩紅熱，而馬勒發現自己有心臟病，然後他被醫生建議不要劇烈運動，同時經常受苦於心絞痛，該曲遲至1908年9月19日才在布拉格首演，這三年他的人生確實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