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宗
「時間…對人類來說是不可逆轉的。」
「不論做了任何抉擇,這就是一個跳脫著平行世界的動作。」
「有意識的事物,在活著的期間,總是不斷的做著抉擇。」
「不斷決定,不斷後悔,不斷接納,不斷失望,不斷死亡,最後停止決定,停止後悔,停止接納,停止失望,停止了死亡,最終又開始了決定。」
「在我眼裡,不管是生命、意識體還是無意識體,他們不斷的重複著抉擇,沒有任何的例外,沒有任何能夠超出這個循環的例外。」
「就算世界毀滅了,那也只是這無數的世界中,毫不閃耀的一個歷史暗點罷了,沒有任何世界的毀滅能夠足以引起這宙體的任何閃爍。」
「本來,應該如此的。」
「但是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
「產出了無數的,並非毀滅世界時才有的巨大光芒,而這些光芒是比起其他世界裡任何嚴重事故都還要閃耀的光芒,甚至能夠照耀到其他世界,這些光芒,令我感到害怕與好奇。」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這個世界…?」
「在我不斷逆轉著的時間中,我重複檢視,甚至無數次的試著介入這個世界的進行,我也無從做起,究竟發生甚麼事情了。」
「於是,我暫時放棄了逆轉時間,我開始順著這個世界的時間流向,徹底的觀看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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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四周充滿了模糊氣息的場景中,光線在這裡就像霧一般,飄忽不定,無力卻持續的閃爍著,有名男子,正在說著話,但聲音卻也模糊不清,就像這裡四周的光一樣,無力的傳達著聲音。
「……所以…知道…嗎…你絕對要出去……剩下…」
男子非常的悲傷的說著,臉上滿溢著的眼淚,看不清楚的臉蛋,但男子的語句十分的堅定,沒有可容下任何反對意見的空間。
「玄源…我們最後對你的……你可以…嗎?」
另一位長相模糊且身材高大的男子說到,與名為玄源的另名男子有著雷同的身軀,但白髮與語氣已顯現出此人的生命已經在這個世界中劃下了無數的歷史軌跡。
兩個男子靠近名為玄源的人,緊緊的抱著他。
「………拜託你了…我最深愛的…兒子啊…」
「………我知道…爸爸們…可是…我還是…捨不得你們…我還是不想跟你們分開…雖然我…我還是想…我們就不能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
三人沒有任何言語,但是三人知道,彼此心中雖然有著萬般的不願意,以及此時有著莫多不合的意見,但心意已決的爸爸們,讓玄源知道,就算自己在怎麼提出意見,也無法被接受…
「……爸爸…不要…走…拜託…爸爸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不要…在這個沒有你們的世界…」
玄源哭透了的眼,極為哽咽的聲音、悲傷與絕望的說著,臉也因為萬分的不捨深深的埋進緊抱著身軀的兩位爸爸們中。
「…玄源……你從來…不求人的…在這種時候竟然…我…」
身高巨大的男子似乎被玄源的語句打動般,對著另一名長相模糊的男子說道。
「唉…這樣我…要怎麼…」
男子持續的說著話,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可看到臉上所流下的大量眼淚,以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
「………」
男子再次的說著話,而玄源只是用盡力氣的搖著頭,全力的拒絕著,想要以此拒絕來挽回一切似的。
「……不行…這樣下去時間快不夠了…!」
高大男子說到,聲音十分的不捨及慌張,臉上同樣也沾滿著淚水及離別的痛苦。
語畢,兩位男子用了自身的能力,將玄源給包圍後,玄源飄了起來。
那是無數的熾白色與瑩藍色的光球,快速飛舞包圍後而形成的大光球,溫柔的圈住了玄源。
「………」
男子露出最後的微笑,看著包覆玄源的光球離開,眼淚也不斷的流著……
「……雖然…我還是希望我們三個人可以永遠在一起…但是…」
男子哽咽的說著。
「但是…你必須活著…不然這個世界就…」
高大的男子最後說道,目送著已被送遠的玄源後,牽起男子的手,像是在送別一樣,另一手平舉起…
=
「………呼…」
浴室裡,一個壯男泡在浴缸裡,浴室很寬敞,浴缸旁邊的地板有些濕,裡頭的壯男像是在裡面睡著了一樣。
「…爸…!」
男子突然醒了過來,眼睛先是看著前面,又看了四周之後,才發現是自己作的夢。
男子的臉上有著鬍子及落腮鬍,短而成熟的俊髮,以及深鎖的雙眉,有著剛毅的外表,但此刻的臉上卻是悲傷…
「………」
男子意識到,自己又再一次的在洗澡的時候睡著了,手不斷的搓揉自己的頭髮,像是要把頭髮揮乾一樣,又像是在釐清夢境的內容,但是夢境的內容已經沉回到了內心的深處,無法再回想起任何片段…
在浴缸裡靜坐了幾分鐘後,慢慢的從浴缸裡走了出來,將浴缸的水放掉。
男子將自己的身體給擦拭乾後,穿上了內衣物及簡便的浴衣後,走出了浴室,來到了的是自己的辦公室內,坐到了自己的座位。
辦公室有著大大的玻璃,玻璃外的景色是非常明亮的月亮及完全沒有雲的天空,伴隨著無窮盡多的星星,星星的光亮與月亮的光亮持平般,好像室內不開燈也可以把室內照得通明的樣子。
接著男子看著眼前的桌上的紙張,像是文件的紙張,似乎是想趁睡前在把一些文件給審閱掉,但是腦中不斷的重覆想著模糊的夢境,所以男子有些放棄般的把文件放回桌上。
這並不是第一次回憶起過去,男子時常作著同樣的夢,但是不管作了幾遍同樣的夢,夢裡的男子,面貌永遠都這麼的不清楚,而夢境的內容始終無法在醒來之後再次的詳細憶起。
「………」
男子沉默著,眼神非常的疲累,且悲傷,好像只有將自己沉浸在這種悲傷中,才能勉強回憶起那殘存於意識上稀少的夢境種種……似乎這種悲傷才能夠讓他再次的找回那昔日的溫暖般…一面忍受著悲傷,但一面又期待能夠憶起一些好的回憶。
「………」
但最終,男子放棄了回憶,將自己拉回來現實中,因為不論自己如何的去回想,夢境的一切卻始終是模糊的。
「……」
男子原本想對著左手的類似手錶般的黑色腕環說話,但想想已經深夜了,便作罷。
「去買個咖啡吧…」
男子從座位起來,往門外走去。
深夜的長廊,但還是無時無刻傳來辦公的聲音,通訊器、鍵盤、列印聲、腳走動的聲音、談話聲不斷從各個房間傳出。
這裡是伊蔚其思,懸浮於空中的小島,亦或是跟著克葳依特這顆星球繞轉的衛星,此刻的夜晚只是隨著標準時間移動的軌跡,或許剛好位於深夜的區域罷了。
男子往走廊上的販賣機買了罐咖啡後,迅速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
接著,男子在喝下了咖啡後,開始審起文件來,一件又一件的審過,非常的專注著,似乎只有這樣的專注,才可以不讓他想起以前的模糊回憶。
一堆又一堆,審完了一批又一批,時間似乎也沒有過得很久,因為他的經驗搭配的自己的能力,可以將非常多事情高效率的處理著。
突然間,男子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肩膀上,這時才將自己再次的從文件的世界拉回來現實…
「你還好吧?」
長相有些斯文成熟的男子,穿著的是白色的廚師裝並且打著領帶,頭髮是梳到後面的,留著八字鬍,一手端著飲品一手拍上男子的肩膀,正有些擔心的問著玄源。
「嗯?…波勒?你怎麼會來?話說你怎麼沒敲門…?」
穿著浴衣的男子說道,名為波勒看男子停止後,將某種飲料放到了男子面前,男子則是拿自己剛才買的咖啡起來喝了一口,有些不解地看著眼前的飲料。
「敲了喔,只是你沒反應,而且你門也沒關,所以我就進來了,因為很多人在問,我們的議長在『深夜』喝咖啡不睡覺,在做甚麼事情,所以迫於無奈我就進來了…」
波勒看著不明的飲料說著,臉上滿是壓力與些微的恐懼,加起來是勉強的微笑,嘴角受壓力微微上揚。
「…這是甚麼?」
男子指著飲料,有些困惑的問著,但另一手仍然拿著咖啡並繼續喝著。
「拜託,玄源,不要再喝咖啡了,我會被追殺的…」
波勒開始焦慮的說著話,並拿出自己的通訊裝置出來,指著螢幕上的訊息,似乎各方都有些人出來詢問波勒關於這名為玄源的男子買咖啡的舉動。
「…喔…喔喔,好,是我的疏忽…我忘記這裡是上面…不應該這麼『放縱』」
名為玄源的男子放下咖啡,似乎對於自己只是喝咖啡而已卻被人說這麼多話感到無奈,但又必須迎合他人的期望,乖乖的遵守規則。
「你言重囉,大家只是關心你,該睡覺的時間為什麼要喝咖啡而已」
波勒補上一句,仍然感受的到焦慮感,是從其他人詢問的壓力所造成的。
「…所以,這是甚麼?」
玄源看著放在桌上的飲品問道。
「安眠藥」
門外又一個聲音傳進來。
「…安眠藥?」
玄源困惑的問著,但眼神飄到門上,一個長滿白髮與白色長鬍的人,戴著眼鏡,有著虎牙的男子,正靜靜的看著房內的玄源與波勒。
「汎…你來啦」
波勒依然感到緊張,但看到有夥伴來之後,壓力減少了些,臉上表情稍微的鬆懈了下來。
「嗯,因為是例行公事,來看看玄源有沒有乖乖喝下安眠藥」
名為汎的男子說道,並靠近玄源與波勒,越靠近才發現這位男子比起玄源還要高大。
「…嗯,玄源還沒喝喔」
波勒回應著汎。
「玄源的睡眠管理也是我的工作項目之一,所以有安眠藥的給藥,我就要來這裡面訪,我已經請大家安心去做他們的事了」
汎靜靜的說著,並將雙手抱胸,臉上有些擔心的看著玄源。
「…你們太誇張了,我只是喝個咖啡…」
玄源打算辯解,但被打斷。
「如果你是普通居民的話,你要幾點喝咖啡都沒關係…但也不要睡前喝啦…嗯,但是你是**大青空影的議長喔,異常舉動都會被別人放大討論的,所以你也要多注意喔,玄源」
汎溫柔的講道,不想給玄源過多的壓力。
「…唉,抱歉,我知道了,是我的錯,對不起」
玄源無奈的說著,將咖啡放下,但仍然沒拿起眼前的助眠劑。
「…倒是沒那麼嚴重吧…?」
波勒試著安慰玄源。
「…你知道的話,應該就不會買咖啡喝了吧?發生甚麼事了?讓你要夜晚辦公?」
汎銳利的覺察到玄源的狀況,輕聲的問道。
「…啊…是這樣的」
玄源將自己剛才洗澡時做的已經記不得的夢跟感覺跟波勒與汎講,兩人才得知狀況。
「…原來又發生了…嗎…」
汎小聲的碎念著。
「…我讓大家緊張了…是我的不對」
玄源靜靜的說著。
「那,你要用藥嗎?」
波勒問著,玄源眼前的安眠藥仍然放在原處。
「………」
玄源有點皺起眉頭,不想喝的樣子。
『一號表情…』
汎跟波勒心理想著。
「藥已經開了,還是建議你喝…」
汎話沒說完,玄源身上閃出白光,臉上漸漸疲倦。
「…你也不需要用能力吧」
波勒有些擔心的說道。
「你們是不是太把我看成小孩子了,我可是…已經……呃…」
玄源原本想反駁,但越說越沒力道,心理的記憶飄向以前,但因為甚麼事情都想不起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唉,我們就是知道你用能力的話會更辛苦跟不舒服,才會拿藥給你的」
汎有些不捨的說道。
「不了…我這就去睡覺…安眠藥你們就幫我處理掉吧…」
玄源有些疲累的說著,慢慢的走去辦公室內的床鋪躺好。
「唉,真是的…」
波勒拿起安眠藥,也是不捨的說道。
「…我看他幾十年了,他就是這個樣子…」
汎與波勒走出了玄源的辦公室,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小聲的說著。
「…那些事之後,他就極度不想拜託他人、依賴他人…仰賴他人」
汎說著,邊與波勒走起路來。
「是喔…我跟玄源還沒汎你們那麼熟,我不太知道他的私事」
波勒說道,並看著手中的安眠藥。
「………」
汎不說話,而是靜靜的與波勒走著,臉上飄散出些許哀傷的愁容。
這裡是伊蔚其思,懸浮於空中的小島,亦或是跟著克葳依特這顆星球繞轉的衛星,此刻的夜晚只是隨著標準時間移動的軌跡,或許剛好位於深夜的區域罷了。
所以除了遵守標準時間行走的玄源之外,也有其他正遵守其他國家時間行走的同仁們仍在工作著,因此汎選擇不說話,不想將玄源的事情暴露出來。
「唉,玄源真的很難懂吶…每次要跟他談談餐後感,他總是說好吃,問他好吃在哪,他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感覺他好像想不起來好吃在哪的樣子…」
波勒小聲的說著。
「嗯,是這樣沒錯」
汎回答波勒,但卻不做過多的解釋,並來到升降梯,按了按鈕。
「我就回院長室了,剩的就麻煩你廢棄掉了」
汎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波勒說道,並先走進升降梯中,與汎招手後升降梯的門關起。
「…」
升降梯門關後,汎臉上的表情盡是不捨與悲傷。
「如果可以,我其實真的想替代他們的角色,讓你不那麼孤單…雖然你已經『無法』再想起了」
汎輕聲地說著,並看到自己的升降梯到了,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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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源不說話,仰頭看著天花板。
大家的關心,我其實很開心,但是為什麼就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玄源這樣子想著,眼神有些哀傷。
「…」
玄源靜靜的看著天花板,自己覺得自己並沒有這麼重要,但是全世界的人卻必須依靠自己的能力,沒有自己的能力,全世界的人將陷入混亂跟失序的狀態,單單只是喝杯咖啡,就被那麼多人關心…
這是甚麼樣的世界呢?玄源心理想著,一個沒有自己就會失序的世界?怎麼可能…但卻又是不爭的事實般,玄源討厭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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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不要……快停止……』
不斷的,疼痛,乾嘔,疼痛,痛苦,疼痛。
有一個人被架在一個X字形的刑具上,雙手雙腳都被非常嚴厲的栓住,完全無法動彈,身上被插了許多的管子,非常多液體是黑色的,還有些液體是紅色的,有些液體是透明的。
『不要……不……好痛……快停…不要…好痛…拜託你們…好痛…不要再繼續了…好痛…快停下來…』
被栓住的人不斷的掙扎著,手腳被栓住的地方因為極力的掙扎,已經被拴住的固定裝置弄出非常多的傷口,傷口被許多血液所染紅,血液不斷的乾掉,又不斷的有新的血液繼續覆蓋上去。
「………」
一旁像是身穿研究白袍的人員不曉得講著什麼話,這時導管黑色的部份加深,比深淵還漆黑的液體就這樣子傳送入了被栓住的人的體內。
這次的痛苦,遠超過了之前所承受的痛苦。
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被栓住的人不知有沒有感受到那超越一切的痛苦,思維與意識像是完全消失般,掙扎的動作突然瞬間停止掉……
接著旁邊非常多的警鈴聲突然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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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源躺在床上,眉頭深鎖著,似乎被傳來的聲音所吵醒。
玄源有些無法集中精神的用手搔弄著臉…順手找尋了聲音來源,似乎是自己的左手手腕的黑色腕體發出。
玄源接起了黑色腕體的通訊,黑色腕體輸出了光線到他面前的空間中,像是立體影像般,影像出來是一個非常多通訊裝備的地方,許多人正非常焦頭爛額的工作著,夾雜著恐慌以及不確認…
「…欸…發生…什麼事了?」
玄源感到有些異常,不解的問著,並輕揉著自己眼睛,試著將視線給整理好。
「……議長……」
一個戴著眼鏡,脖子帶有耳機,長向十分年輕的人恐懼的說著。
「發生什麼事情了?安諾?」
玄源似乎被這位男子給嚇到,睡意一瞬間的消失了。
「……科技國的拉吉麻遜大陸………不見了」
影像中的男子雙眼無神的回應著玄源。
「………」
玄源似乎有些沒搞清楚剛才投影的人說的話,看著眼前影像映出的房間中的人慌張且忙錄的樣子,還有各種警報聲及訊息裝置的警報,玄源知道,自己認為的這異常的事件,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許多。
**大青空影:全名為大青空影公國,以前是個組織,但隨著組織擴大之後組成了國家,國家本身為必須無條件幫助其他國家的存在,相當於各個國家之間的樞紐與協調者,有著相當多的資源,緊急時刻可以強制介入國家內部進行糾紛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