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的深夜,路燈昏黃,行人稀少,整條街的商舖門閘緊閉,唯獨開在巷口的那間便利商店長亮明燈。店內職員僅有一個禿頭阿伯,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店面,一邊聽著迷你電視的聲音一邊坐在收銀台打瞌睡。
——「晚間速報,金梨大學女大學生殺人案經過警方調查,於今日凌晨三時公開疑犯照片通行全國通輯,疑犯逃走時身穿黑色衛衣、黑色長褲以及白色波鞋,如果市民見到可疑人物請立即⋯⋯」
叮噹叮噹!玻璃門上的門鈴忽然響起,將電視裡新聞主播說的下一句都掩蓋了,但禿頭阿伯依然閉眼熟睡,全然不察有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進了店裡。
男生頭套住衛衣的兜帽,將半張臉都隱埋在帽中。他在店中穿梭似乎在找什麼,最後在冷藏櫃前停下,伸出他慘白的手從冷藏櫃裡拿出三條雪條,然後在收銀台放下紙幣,便又再推門離開便利商店。
男生拆開了紅豆雪條咬在嘴邊,左拐走上斜坡,往上面的公寓緩步而行,接著搭乘升降機登上公寓十三樓,在四號單位門前停下。
晨光乍現,天邊漸現魚肚白,依然無人晦暗的公寓十三樓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那聲音在四號室門前停下。之後,鏘鎯鏘鎯兩聲咔嚓一聲,大門被打開。那人信步入室,未有開燈直接走到客廳,正想進入房門卻恍然發現室內有股甜膩的味道,感覺像是人工製造那種糖精的⋯⋯
「你去了哪?難道又去我家門口蹲我了?」
漆黑的室內忽然響起一把冷峻又稚氣的聲音,讓他不禁心裡一沉,馬上往後伸手,在腰間皮革槍套中握起配槍,同時銳利眼神看向聲音傳來的前方。
「去那裡有什麼用?不如早點回家,好讓我們早些見面,那麼這兩條雪條就不至於化成水。為了和你一起吃,我專程去買的。」
男生用手沾上融化在桌上的雪條糖水,在桌面不停地畫圈,將兩條雪條一紅一橙的糖水都攪在一起,剛才他嗅到的甜膩味就是來自桌上這攤水。
他趁男生不為意,悄步走到燈掣,快手開燈,然後舉槍指向男生。
燈剛亮起,男生清秀的臉龐頓時躍現眼前,乍看男生相貌只會覺得他不過是個平凡木訥的大學生,食堂阿姨或許還會見他瘦弱可憐的模樣給他添菜,誰也不會猜到他竟是殺害四名女生的變態殺人犯。
「夏寧初,你束手就擒吧!」他舉槍指向他,厲聲大斥。
「唉⋯⋯」寧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可是來找你說話的,你別讓我想要殺了你。」
「吓?我他媽的管你要說什麼!你涉嫌殺害四名女生,我現在就將你拘捕!」
他保持警誡的上前,本以為持槍能制肘寧初的行動,誰不知寧初根本沒把他的槍放在眼內,反而先發制人一手捏緊他持槍的手,同時用上身體重量猛然一撲,將他壓在自己身下,安然地坐在他胸膛上壓迫著他的肺部。他雖然奮力掙扎卻沒想到寧初的力氣竟然比他還大。經番糾纏後,他連手槍都被寧初搶走,兩手還被他用膠帶索緊固定在頭上,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寧初勾起嘴角露出陰森的微笑,垂眼看著他。
「我說了,我是找你說話的。」
「有什麼好說!要說就到警察局說去!你這個變態混蛋!」
「安刑警中氣真好,這樣都侃侃能言,你就不怕一槍打死你嗎?」寧初瞇起眼看著手上的槍。「我也是第一次拿槍,這距離爆頭,流出來的腦漿會是什麼顏色呢?會是很紅嗎?」
寧初眨著純真的眼神好奇的問他,沒錯他只是好奇而已,但這份對血液顏色的好奇造就了他令人不寒而慄的可怕。
他心底不由己的升起一股恐懼感,這感覺比起他十年刑警生涯的每一瞬間都要來得深入骨髓,讓他打從心底裡懼怕眼前這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孩子。
「啊,對了,我想起我要說的事。」寧初用槍口撓撓頭。「我跟你說啊,你不是在好奇嗎,因為我喜歡安刑警你,所以這個秘密就特別告訴你。」
安少皓是他的名字,他現被壓制只好聽聽他說話,再伺機而動。
「你可知道西瓜味的雪條和橙味的雪條是什麼顏色的嗎?」寧初瞪大眼睛靠近少皓問。「是紅色和橙色,修女媽媽告訴我,西瓜味雪條是紅色,橙味雪條是橙色,它們顏色是不一樣,可是在我眼裡明明都是一樣沒有區別,那麼真正的紅色在哪裡呢?」
寧初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眼瞳裡盡是虛無的漆黑。
「我發現了,那鮮明豔麗的紅色在人的身體裡,所以我剖開了她們,找到我想要的紅色⋯⋯」
聽著這荒誕無稽的理由,他實在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這是什麼鬼屁理由!就因為你的色盲就要斷送四個妙齡女孩的一生嗎?!」
「你說什麼?」
寧初皺起眉頭難以明白為何少皓還是不理解他,他覺得自己說了一堆都是白費。他頹然的捋捋頭髮,將他略長黑髮勾到耳後,然後側起腦袋,靠到少皓耳邊,用他特有的柔然嗓音虛聲說。
「不好意思,我可以殺了你嗎?」寧初伸手沾滿甜膩糖水的手,用指尖輕輕撫摩少皓的下顎,眼神著迷流轉異光的盯著少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漂亮地將你殺死。」
「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