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不需要這麼快回答我。」古藺塔沉靜地說。即使是見識過神術,他也有自信留得住格羅德麼?只怕打着壞主意,格羅德暗忖。古藺塔接着道:「不過你可愛的徒弟需要在這段時間和你分開一下。」
話音剛落,兩名錦衣騎上前,架住阿絲蘭的手臂,女孩張口就咬,但士兵們似乎早有準備,手持一團皮革塞進了阿絲蘭口中。格羅德馬上就要站起來發作,但古藺塔以警戒意味的眼神看着他,不急不忘地說:「嘖嘖,看你多急躁,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的,對吧?」
格羅德當然看到阿絲蘭喉頭上的利刃,他眼裏冒出火來,阿絲蘭卻是看着他,那眼神沒有哀求救贖,卻帶着悲傷,不是埋怨遭遇着如此命運或對待,而是埋怨自己的無能,讓她成為了師傅的負累。
「就委屈你們一會兒,直到你決定為止。」古藺塔笑瞇瞇地說:「格羅德閣下,你知道人不吃不喝多久才會死嗎?」
格羅德冷酷地看着他,沒有回應。
「如果沒有掙扎的話,也許能活久一點,越用力掙扎,也許就幾天。」古藺塔自顧自地說。格羅德當然知道,他看過無數人在草原上活活餓死,也有活活渴死,這地方到處都是天災和戰禍。禿鷲盤旋的地方,可能就有一整條村莊等着成為牠們的饗宴。
「這就是你有的時間,格羅德。」古藺塔雙手再次交疊在一起,彷彿志在必得:「你越快決定,你親愛的徒弟就會少一點痛苦。」
那些人似沒有把他放在眼內一般,將格羅德的劍交還給他。送葬者身上冰冷無比,就像往日那熟悉的手感。這劍上斷送了許多人的靈魂,但如今它的主人就只是一個受傷的騎士,要和汗國這些武藝高超的錦衣騎打起來,實在是太勉強他了。
格羅德需要些時間思考,並讓身上的傷復原。斷無可能待他恢復到完好無缺,但至少讓滾燙發熱的肌肉不再阻礙他用勁。
需要時間祈禱的神術,對戰鬥毫無幫助,除非他學會了一邊舞劍,一邊吟誦,但他只是騎士,不是武僧,可沒有熟習這種技巧。
我很快回來救你,阿絲蘭。格羅德回望離去的女孩,心裏想。她的背影瘦小無比,兩名錦衣騎對她而言卻似山般巨大。若然當初沒有讓她上馬,格羅德也許不需要對她的未來負責罷?她也不需要面對如此命運。
他又在妄想什麼呢?格羅德若果沒有出現,那一車奴隸也許會出現在角鬥場上,成為比賽前的餘暇活動。又或者戰勝狼群,變回山上的野孩子,但還是免不了在數月之後被奴隸獵人抓回去。
若果再一次讓他選擇,他可能還是會做一樣的決定。畢竟並不是格羅德救了她,而是阿絲蘭向他伸出了手,黃毛頭想與命運戰鬥的慾望拯救了她,也拯救了他。不只一次,要是沒有阿絲蘭,格羅德也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群奴隸手中,還自詡什麼鏽鐵騎士?他只會是一具在草原上無人認得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