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黑暗如墨汁般壓迫著每一寸空間,讓人感到窒息。牆壁潮濕,水珠從裂縫間滲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像是這牢獄的心跳聲。遠處,沉重的腳步聲若隱若現,彷彿每一步都在昭告這裡的無望。腐朽的血腥味滲入每一次呼吸,像毒霧般侵蝕著人的意志。
微弱的燭火掙扎著閃爍,光影扭曲著牆壁,陰影像獵犬般吞噬著最後的光明。艾倫靠在牆角,目光陰沉地盯著那點搖曳的火光。他的手緊攥著藏在破布下的石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傳來的刺痛提醒他——這是他僅存的武器。
滴答,滴答——那水珠聲幾乎成了催命符,讓他的心跳和呼吸都變得紊亂。
“如果再拖下去,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我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胸口那股莫名的焦躁,耳邊卻傳來鐵欄後的聲音。一陣微弱的喘息、啜泣,彷彿是死者未散的靈魂。
“還活著嗎?”他的目光掠過對面的牢房,低聲喃喃,語氣裡透著自嘲,“還能有希望嗎?”
牢房裡關押著來自地底各處的囚犯。他們像失去靈魂的行屍,癱坐在地,目光呆滯,像是在等待最後的審判。一名瘦骨嶙峋的獸人蜷縮在角落,手指無力地劃過地面,留下幾道無法辨認的痕跡,彷彿是在寫下被遺忘的名字。另一名精靈緊貼牆壁,嘴唇顫抖著,低聲呢喃著聽不清的語句,像是向什麼不存在的神明祈禱。
艾倫的視線轉向那些掙扎著的身影。有些人手指蜷縮、鬆開,目光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那不是投降的眼神,而是一絲與絕望抗衡的意志。
“別放棄,”艾倫心中暗道,卻說不清這話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他輕輕動了動手中的石片,微微仰起頭,眼神掃過潮濕的天花板。
走廊深處的腳步聲愈發接近了,規律而冰冷,伴隨著金屬鑰匙碰撞的聲音。
時間不多了。
這片迷宮般的地下世界蜿蜒而壓抑,像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吞噬著每一個踏入其中的生靈。隱約的低語聲和尖叫聲從遙遠的黑暗傳來,似真似幻,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錯覺。艾倫知道,無論是開採礦石還是成為實驗材料,這裡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
如果今晚不行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艾倫的眼神變得銳利,他慢慢挪動身體,靠近牢門,手中的石片反射著微弱的火光。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遠方漆黑的走廊。
守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命運的齒輪,開始悄然轉動……
艾倫靠在冰冷的石牆上,雙眼半閉,靜靜地聽著走廊盡頭傳來的腳步聲。那聲音沉重而規律,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壓在每個囚犯的心頭。
他微微睜開眼,目光銳利。墨綠色的皮膚讓他在這昏暗的牢獄中顯得格外隱秘,栗色長髮披散在肩頭,遮住了他右眉上的那道疤痕——那是他曾為保護族人而留下的印記,也是他永不褪色的過去。
艾倫掃視四周,牆角有一塊石頭鬆動,天花板上的裂縫透下絲絲微弱的光線。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的流動聲,那是逃亡的渴望。
他低頭,手指輕撫大腿邊的破布下——那裡藏著一塊磨得鋒利的石片。
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的希望。
“今天又會是誰呢?” 艾倫喃喃自語,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這聲音在幽暗中顯得格外孤寂。
他的目光轉向對面的牢房。
德洛克,一名灰矮人。他的身形矮小卻結實,紫黑色的皮膚在微光下顯得堅如鐵岩。他的鬍鬚濃密而編織整齊,末端綁著一個金屬箍,象徵著家族的榮耀。
但今天,德洛克沉默得異常,雙手交疊在胸前,像一座無法撼動的石雕。
“你今晚有什麼計劃嗎?” 艾倫試探性地開口。
德洛克緩緩抬頭,目光如冰,僅是搖了搖頭,連開口的力氣都不願浪費。
“你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艾倫低聲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然而,他的笑聲很快被另一邊的牢房打斷,一聲輕哼自陰影中傳來。
艾倫循聲看去。
那是一個身形瘦小的囚犯,蜷縮在牢房角落,整個人像是縮成一團破布。他的皮膚帶著岩石般的質感,裂紋間透出詭異的灰光。他裹著殘破的布片,微微顫抖著,似乎無論白天黑夜都被某種看不見的恐懼纏繞。
夜裡,艾倫經常聽見他發出低語或驚恐的夢囈,那聲音讓他感到熟悉——那是他也曾經歷過的夢魘。
“你也認為這是笑話嗎?” 艾倫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
那人縮得更緊了,像是要把自己藏進陰影裡。他沒有回答,只有微弱的顫抖聲在昏暗中迴盪。
艾倫收回目光,靠回冰冷的石牆,手指再次輕撫那塊石片。
守衛的腳步聲還在靠近,命運的齒輪正在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