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慶典【十六】

我現在唯一想了解的就是這間公司跟這個實驗項目背後那個國家級靠山… 會影響的程度究竟有多深？我覺得這是一個未可知的觀察點，或說風險。博士一聽到我說：好！就拿出了志願書跟合約：「你現在讀，有疑問的地方我馬上跟你討論。」動作之敏捷讓我不得不失聲而笑。在剛剛頻繁的交談裡，我發現我們彼此都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共通點！就是當面對未知而熱忱的未來目標時，我們都像初生之犢一樣：目光清亮、勇往直前！我們都是願意當那個破題的人，而不是等待正確答案的人！

「你不用擔心… 起碼目前還不是擔心的時候。在這個階段裡，我們的靠山給予我們無論在技術、軟硬體資源、各種合作交流上，都是非常有力的後盾。」科技人慢慢地啜口咖啡，語重心長的回應我。「我們的研究項目非常熱門… 太多人盯著看了！一開始就是有心人把我們的進度動態放出市場消息，引來太多龐然怪物的關注！我們必須有強大的靠山才能保護跟持續進行我們的研究計畫。」博士邊說邊指引我在許多欄位上簽名並且立刻進行數位保存。我沉默的點點頭，雖然這並未解除或真正回答我對風險的疑問，但是我知道我們都清楚我們在說什麼，我們都放在了心上… 有這種共識也夠了！冒險本來就是踩在風險上前進。

「不過也不全然是壞事… 你不也是在這樣的操作下才開始知道這個實驗項目的！」探險者見我簽完了志願書跟合約，對我的笑容跟友好度直線增加，也可以感受到他幾乎全然放下距離感。我是讀完了合約內容所以完全理解了他這種態度的轉變！因為這個實驗項目包含的所有計劃以及內容，真的完完全全超乎我原始的想像跟以為！這真的是跟全體人類與生命息息相關的發展計劃。「的確是！」我笑著說。「我會盡快安排你的第一次夢行！就等你把時間空出來了。」博士正在準備投影。

我們要觀看並討論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所有人的夢裡都會出現的一件事！這個所有人並不是指我們四個而已，而是所有曾參與過夢境紀錄的人，不論他們的身份、年齡、區域、國籍、語言…每個人夢中都會出現的同一件事。「 我認為那是一種標誌！類似地界或區域網名那樣的…」探險者說，他的眼睛也緊緊盯著屏幕的播放。「 連一剛開始花錢找實驗者測試設備與參數的時候… 那些夢境記錄裡也都有！」科技人的語氣裡彷彿四面有埋伏那樣小心謹慎的壓低了音量，不過這還真是奇怪的現象！

「那麼還有其他人的夢裡也有出現過金色小鳥的嗎？」我看到畫面中標記的位置裡有三道長短不一的直線… 然後在剪輯出的畫面裡可以看見每個夢境記錄的畫面裡的某一處都標記著三條線顯像的位置，但是沒有固定區域。有些在左邊有些右邊、有些上有些下、有中間的也有貼壁的… 如果不是因為參與實驗記錄影像的數量夠多了，可能還不會被發現！因為實在不起眼，有些就像是畫質不好的雜訊紋。

我們從最早期的影像一路瀏覽到最近一次探險家的夢境記錄！我仔細盯著那個符號… 心裡好像在跟隨蜿蜒著什麼思路。「像是在標記著某種位置的感覺？或者是方位？」博士說。他的話貫通了我心裡隱約的路：「是門的位置，那是通道的位置。」我說完後，他們都猛然轉過頭看著我。我們互相對視著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回到影像上。

「你為什麼這麼說呢？」科技人想釐清判斷的邏輯跟順序。「可以說是直覺或著說我聆聽了心裡的聲音。」我誠實的回答！「嗯～好聲音！」博士點點頭，這把他對於方位的判斷再推進了一步。「門是通到哪裡呢？如果我們試著把每個圖像中的位置，以相接的方式串聯起來… 有沒有意義呢？」科技人也很快再推進一步，探險者邊點頭邊說：「要怎麼串聯呢，每個影像裡都只有一個點，只能對上另一個點… 每組之間會有其他的關聯嗎？」我接著說：「如果是往上下串聯呢？」誰說串聯一定就是線性的？是一張接著一張呢？也許是像樹那樣：朝著天空走！「對啊！」博士從座位上起身一躍幾乎要跳起來了，「我先發訊息讓實驗室先去執行看看。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發現… 但是會是個很有趣的模型。」他邊說邊忙著發指令給實驗室，偶爾皺起眉思考該怎麼描述。

「可能要先轉換成立體影像模型後再執行串聯！」科技人思籌道，博士比出一個Ok的手勢。「這個垂直的概念讓我熱血沸騰！」探險家站立起來用右拳擊中左手掌！發出好大一聲。可能是又想往哪個極地出征了！我看著他興奮的臉，趕緊再幫他沖一杯冰咖啡。

這時原本蹲在樹上瞇眼睡覺的金色小鳥飛了起來！在半空中盤旋，只是牠是以一種規律高高低低的繞著圈子… 看起來像是舞蹈。「牠怎麼了？」探險家窩縮回座椅內有些緊張的看著金色小鳥的異常飛行，這個夢中的生物在頭頂真實盤旋，實在是有點讓人介意！「是看到螢幕吧！」科技人指著牆上的投影說。我們轉頭望去只見畫面裡有一群金色小鳥以同樣的方式在博士的夢中飛翔，牠們彼此交錯發出閃閃金光～錯落有致的暗示這是一種儀式的過程。

「夢到一隻就很有事了！你居然還夢到一群… 」探險家不可思議的搖搖頭說到，我很好奇他夢裡的金色小鳥對他做了什麼？讓他感覺上十分緊張。不過這話倒是讓我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的夢裡也有非常多各式各樣的大小鳥，金色小鳥也很多… 不果牠們都在分佈在四周，偶爾飛過我的視野，我不知道牠們是不是也以這種方式在盤旋？我只是聽見非常多重的鳴叫聲組合成旋律。

博士夢中那群正在進行飛翔儀式的金色小鳥正在往下降落，鳴叫聲也變得有節奏！然後我們就看到金色鳥群逐漸從中心擴散～先是有一顆光芒萬丈的金色球體照耀著，讓我們無法清楚看見光裡的輪廓，然後夢裡的視角看見一棵非常龐大的樹！這裡沒有細節，只是不斷地發生。那棵樹有驚人美麗的樹葉跟花朵還長著果子！金色鳥群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躲在了茂密的樹裡，站在枝椏各處…像一盞一盞的小燈。

「從夢境來看的話… 這可是個發大財又功成名就的夢啊！」科技人打趣地說，在這之前他已經跟博士看過討論過好幾次。我注意到可能象徵門的三道直線符號，就出現在樹根盤錯之間！那是一個極短暫的特寫畫面。探險家也笑著在說：「是在聖誕節的時候夢的嗎？」「欸～有和平鴿聖誕燈串的聖誕樹應該會賣得很好！這是個不錯的想法。」科技人食指搓著下巴說。

「 現在才剛進秋天… 打樣下單還來得及！算我一份。」探險家也興沖沖的接著話，一下子都忘了金色小鳥的可怕。博士冷臉連眼睛都不轉地說：「我要收版權費啊！除了夢的還有顯化儀的！」他們討論的不亦樂乎！「你呢？要參一份嗎？」科技人滿臉笑的紅嗵嗵，我一下子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玩鬧的… 因為我是覺得應該會賺！

「最好每隻鳥的姿態形狀都不一樣，除了串燈的也可以做單支、三支的夾燈。分三種尺寸跟三種顏色。」我如是認真的回覆！科技人先是一愣，然後笑得更開心了：「好！就跟你拼了！」然後他晃晃手中有浮雕貓頭鷹的杯子說：「也可以做有發光和平鴿的聖誕馬克杯。再做一批發光小鳥的筆當贈品，這一組就可愛了！」探險家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我們越來越認真的神色：「這還真做啊？！」我跟科技人異口同聲地說：「對啊！」

博士將畫面回放停在鳥群站滿枝椏間，他抬起頭看著我們說：「那行吧！按人頭算我一份。」探險家不可置信的望著博士，然後從皮夾掏出他的卡：「好！我梭哈了！你們要怎麼玩我就怎麼跟你們玩下去。」科技人一把搶過，望自己的背心內袋裡放好：「謝謝買單。」我笑著看他們一言一語的討價還價，覺得參與實驗成為志願者很值得！

博士說：「你有看出什麼端倪嗎？」我歪著頭不解的問博士：「比如說呢？」博士又重頭播放他的夢境記錄：「這裡面找不到三道直線… 那個門！」我聽了覺得非常奇怪：「 怎麼會沒有？不就出現在樹根的交纏間。還滿清晰的是一個正位。」博士跟科技人坐直了身子湊向前又仔細播放一遍：「沒有啊！我們已經檢視過無數次甚至慢速播放… 沒有啊！」探險家也加入說：「哪裡有樹根的畫面？你來看然後暫停在哪兒。」

我接過操作鍵盤，這是一台精密多功能的播放器。「就這兒啊！」我按下了暫停鍵一邊說。他們一臉質疑的說：「這個？！」我抬頭看投放畫面… 居然是一幕黑屏！再低頭看操作螢幕… 也是黑屏！

我又重播一次，樹根如期而至的出現在我眼睛裡，然後我又按下暫停鍵：「這兒！」瞬間我再次看向螢幕時… 哪來的樹根？就是一面黑，然後一抬頭就看見他們滿眼的疑惑跟興致。博士接過操作一遍一遍的播放查看… 語重心長地說：「你停下的地方只是閃屏了一秒多，正常播放下甚至慢速播放時，那看起來並不起眼，就像雜訊。你再看一次還在嗎？」我看著投影：「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