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景寒向眾人宣佈他是畫師的身份後,府內上下對他的態度都對他禮貌以待。這讓林沐楓得以在府邸中自由走動,他來到那久違的靜竹苑,四處寂靜無聲,殘破的房屋和牆角長出的荒草無聲訴說著這裡被遺棄的現實。
他站在靜竹苑的院門口,目光微微顫抖。這裡曾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最灰暗的地方,那時的他形同廢人,連日常行動都成了奢望。玉婆婆用她那瘦弱的身體和溫暖的心靈支撐著他,成為他唯一的支柱。
「玉婆婆……」林沐楓輕聲呢喃,緩步走到院中的石桌前,撫摸著那凹凸不平的桌面。
這裡,曾經是他和玉婆婆每日分食食物、悄聲交談的地方。玉婆婆她蒼老的手顫巍巍地將一小片雞肉送到他面前,那情景似乎還在眼前。他可以清楚地想起玉婆婆那時的笑容,儘管吃不飽穿不暖,但她仍堅強地用微笑面對這個世界,就是這個微笑給了林沐楓想重生的力量。
林沐楓閉上眼睛,眼角微微濕潤。他坐在那兒好久,手指無意識地在石桌上劃過幾道淺淺的痕跡。他心中感慨萬千,玉婆婆的去世依然讓他無法釋懷,但他明白,他必須振作起來,繼續前行。
最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靜竹苑。接著,他沿著熟悉的路徑,一路走到城西,來到了那間充滿回憶的小屋。
小屋外已經不復當年那般冷清,幾個年長的婦女正在院落中忙碌著,有的在切割肥皂,有的在將肥皂包裝好放入籃中,還有幾個年輕女子在一旁低聲交談。這景象讓林沐楓有些錯愕,他以為小屋可能會轉租或是沒有人,沒想到裡面仍然做著肥皂,而且充滿著生機。
正當他愣在原地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林老闆?」
林沐楓轉過頭,看見梅娘正從屋內走出來。她穿著簡樸的灰色長裙,髮髻簡單地挽在腦後,但氣色卻比之前好上許多,顯得年輕而有精神。
「梅娘?」林沐楓訝然問道,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
梅娘笑著點點頭,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著他:「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兩人隨即走進小屋內,坐在當年那張長桌旁。
「林老闆,你消失這麼久,我很擔心呢……但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離開,一定是有什麼原因。這段時間我一直持續做著肥皂,不僅研發出了很多新的口味,還讓不少人加入我們的團隊。」梅娘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
「現在小屋裡大概有10多個寡婦,她們大多失去了丈夫,無依無靠,但我告訴她們,只要我們一起努力,就一定能夠生活得更好。」
林沐楓聽了,感動不已。他望著眼前的梅娘,心中湧起深深的敬佩和感激。他從未想過,自己當初隨意成立的肥皂作坊竟然能在他離開後依然蓬勃發展,並且幫助了這麼多需要幫助的人。
「梅娘,妳真的是太了不起了。」林沐楓發自內心地說。
梅娘搖搖頭,笑瞇瞇地說:「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只不過是照著做罷了。對了,林老闆,你離開後,我還是每月照舊拿十五兩的工錢,其他的收益我都幫你存起來了。」
她說著,指向房間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大箱子,然後打開蓋子。只見裡面滿滿都是銀兩,閃耀著誘人的光芒。
「這些……」林沐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這數目幾乎堆滿了整個箱子,看來有好幾千兩。
「這些都是你的銀兩啊,林老闆。」梅娘語氣中滿是自豪。
林沐楓愣了愣,隨即苦笑著說:「不,這些錢都是妳辛苦賺來的,應當都是妳的。妳為這些人付出了這麼多,這些錢妳就留著吧。」
兩人互相一番推辭,最終林沐楓無奈地逃出了小屋。看著他狼狽而急促地離去,梅娘無奈地笑了笑,心中卻充滿了欣慰和滿足。
「林老闆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她喃喃自語,隨即轉身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離開小屋後,林沐楓沒有立刻回到定王府,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在雍城繁華的街道上。
這裡的熱鬧與他記憶中的模樣沒有太大差別,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各色各樣的攤位和店鋪令人目不暇接。
他隨意地逛著,買了些特別的小玩意兒,還有幾樣甜點,想著回去後可以和封景寒一起品嚐。手裡提著沉甸甸的包裹,林沐楓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滿足感。
林沐楓提著買回來的甜點和小玩意兒,穿梭在雍城的街道上,心情愉快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街邊的商鋪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打烊,他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驚覺自己竟然逛忘了時間,他暗自懊惱,趕緊往定王府趕去。
來到王府後,他悄悄從偏門進入,避免引起注意。朝暉殿位於府邸的北側,他從偏門進入後,必須穿過一座精心設計的花園造景才能到達。這花園平日裡都是府內侍妾們賞花、消遣的好去處。如今天色已暗,花園中只點著零星的幾盞燈籠,四周樹影婆娑,顯得格外寂靜陰森。林沐楓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生怕踩到什麼碎石發出聲響。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繞過一處假山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聲音細碎模糊。他心中一緊。「難道是刺客?」他警覺地停下腳步,抬眼四望,只見前方假山後似乎隱隱約約有影子在晃動。
林沐楓屏住呼吸,蹲低身子,慢慢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靠近。越接近,聲音就越加清晰。他本能地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繞到假山的側邊。他竊聽片刻,那聲音不再是壓抑的交談,而變成了一種類似痛苦的低喘聲,還夾雜著隱隱奇怪的水聲。
「不對,這聲音怎麼……」林沐楓眉頭緊皺,透過假山邊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定眼一看,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整個人如遭雷擊。
一身華美衣袍的安王衣著端正的坐在石頭上,身姿懶散,似笑非笑。此刻安王的懷中還坐著另一個幾乎半裸的人,身上衣物被剝的凌亂不堪,幾乎只是勉強掛在手臂上。林沐楓屏住呼吸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竟然是飛星!
飛星雙手不知道被什麼綁住,環繞在安王的頸上,頭微微後仰,表情難受羞澀。他的雙腿張開,對坐在安王的腿上,不停顫抖著。安王的兩手伸進散亂垂下的衣襬內,看不清楚在做些什麼。
「天啊!這是……什麼狀況!」林沐楓心臟猛地一跳,趕緊轉身將目光收回。他整個人呆立在原地,不敢再多看一眼,但那聲音卻清楚地傳入耳中。
「王爺……我受……不住了!不能再……啊!」飛星壓抑的聲音中透著痛苦和無助,隱忍的哭腔聽起來像被欺負慘了,好可憐。
安王語氣依舊輕鬆,甚至帶著幾分調笑:「才第三個呢!之前在幽城的時候,雞蛋你都能吞五個了,現在怎麼就受不了了呢?看來得好好罰罰你!」
話音剛落,只聽見「啪!」的一聲響亮聲音,像是手掌重重拍在某個地方的聲響。
飛星悶哼一聲,緊接著是壓抑的抽泣聲。
林沐楓聽得臉色發白,身子微微發顫,額上冷汗直冒。他連忙掩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發出什麼聲音。這情景實在太過衝擊,他怎麼也沒想到,安王和飛星竟然……!
林沐楓腿腳發軟地轉身就要跑。走前還聽到安王說:「含著,不准吐出來!」
吐?吐什麼?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要污了!
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逃回了朝暉殿。進了院門後,他這才發現自己渾身冒著冷汗,胸口劇烈起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推開門,便見封景寒正在廳中來回踱步,眉頭緊鎖,臉色焦急,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沐楓!」封景寒見到林沐楓推門而入,立刻上前,一把將他抱進懷中,緊緊地摟住。
林沐楓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愣地站在那裡,心情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平復過來。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嚇死我了,我以為……」封景寒低聲說著,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擔憂和不安。
林沐楓呆呆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看著封景寒,腦海中忽然閃過剛剛看到的那副畫面,頓時臉色一紅,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我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他喃喃說道,眼神有些恍惚。
封景寒看著他那張失神的臉,心中隱隱感到不安。他皺眉問道:「什麼事?」
林沐楓眼神閃爍,似乎還沒完全恢復過來,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他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我剛剛在花園裡……看見安王和飛星……」
他話未說完,封景寒的臉色已經變了。
「你……你看見他們了?」封景寒眉頭皺得更深。
林沐楓用力點了點頭,頓了頓,聲音越來越低:「他們……他們在做什麼我沒看清……好像……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封景寒見他支支吾吾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手掌輕輕拍了拍林沐楓的背,將他拉到懷中安撫著說:「別去管他們的事,就是……咳,那是他們的相處方式而已。」
林沐楓抬頭看著封景寒,滿臉的不可置信:「真的?這樣也行?」
「嗯。」封景寒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每個人相處都不一樣,他們自己心裡清楚得很,飛星他……嗯,心甘情願。」
林沐楓聽得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點點頭。這時,他忽然想到安王那句話「雞蛋你都能吞五個了!」他臉上騰地紅了起來,低聲問封景寒:「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封景寒怔了怔,隨即臉色也有些微妙,但他笑著捏了捏林沐楓的臉頰:「你確定要知道嗎?」
林沐楓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自己是否要繼續追問。但最終,他還是將這個問題壓了下去,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