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平安夜,菲利普有了一頓好眠。這是因為他沒睡在家裡,而是睡在女友凱莉家中,在毫無壓力的狀態下,得到深層的放鬆。
起床之後,菲利普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有病老媽在的空間,空氣聞起來就是美好。
等到凱莉也起床,一次美好的聖誕節就要展開了。
是的,菲利普打算跟凱莉一起過聖誕,完全不打算回到那個神經兮兮的家。
凱莉家——也就是佩斯與久美子的家——很小,聖誕樹放不進室內,眾人只好在飄雪的庭院布置聖誕樹。在漫天飛絮之中,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菲利普跟著凱莉一家,把聖誕樹布置起來,然而就在此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冒著風雪朝這裡走來。
「老爸!」菲利普將父親帶進屋,給了他一個擁抱。
菲利普跟母親的關係或許很差,但還是相當敬愛父親的。有時他會感到失望,為什麼父親不更積極干預母親的行為,但他能夠理解父親的無奈,也就沒有強求。
「你怎麼會來?」菲利普問。
「我是來把你接回家的……兒子。」賽拉斯的語氣中帶點祈求:「我知道最近你媽媽讓你壓力很大,跟凱莉相處會讓你比較開心,但是……這是聖誕節,聖誕節是家人團聚的日子。你可以回家嗎?回到我們身邊來?」
「……抱歉,老爸,我已經十八歲了,我可以自己決定跟誰過聖誕節。」菲利普溫和但堅定地搖搖頭:「對我來說,凱莉也是家人。」
「如果你們想要的話,凱莉也可以一起來。」賽拉斯懇求道:「你媽媽說她很後悔,她知道錯了,她以後會改的。」
「是嗎?」菲利普淡漠地說:「那我等她改完再回去。」
菲利普說完這句話,就跟著凱莉、菲洛美娜等人一起進了廚房,把悲傷的賽拉斯留在走廊,只剩還不懂事的奧蘿拉陪著他。
看到這個情況,凱莉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她將菲利普叫到樓上,嚴肅地跟他說:「我覺得你還是回去比較好。」
「為什麼?你也知道我媽那副德性。現在我成年了,我才不受她的控制。」菲利普說話時帶著微笑,但凱莉知道他內心有道傷痕在隱隱作痛。
「我了解,我也知道你媽不是很好相處,但是……」凱莉溫柔地牽起男友的手說道:「你爸爸特別跑到這裡來找你,表示他非常愛你,關心你。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傷他的心。」
「我……並不想傷害他。」菲利普猶豫了一秒之後,開口。
「我知道,而我從小就沒有體會過有父母的感覺,」凱莉說道:「我希望你可以珍惜。」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
菲利普擁抱凱莉,給了對方一個長吻。
「我今天會回去,不過,」菲利普似乎想通了什麼,面帶喜色地說:「我跟你總有一天會有自己的家庭,到那時候,就是屬於我跟你的聖誕節。等我吧,等我回來找你!」
回到柳溪,阿斯特家的餐廳已經滿溢烤雞的香氣。塔提亞娜帶著笑容端出大餐,她的開心難得不是基於自我優越感被滿足之類的理由。
她的喜悅,是因為老公成功把兒子帶回家了。或許是因為菲利普離他們越來越遠,才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感到懊悔,真誠的懺悔跟節慶的氣氛,讓她難得萌生了單純的母愛。
「菲利普,我好高興你回來了!」塔提亞娜向兒子表達純粹的愛意。
然而兒子的回應還是很冷漠。「別高興得太早,我是為了不讓老爸難過才回來的。」
「那也很好,你爸爸的確很用心……」塔提亞娜的聲音帶有一絲愧疚:「對不起,菲利普,媽媽現在才意識到,以前我做的很多事都是錯的,我不應該這樣對待你,還有你爸……」
「別忘了凱莉,你也傷害過她。」菲利普不留情地提醒。
「對、對不起,我知道之前那樣對她很傷人了。」塔提亞娜一反常態地誠懇道歉:「媽媽會試著補償你們的,希望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菲利普沉默了一陣,然後才緩緩開口:「你需要做的彌補可多了,只有一次機會,你把握得住嗎?」
「我會努力!」塔提亞娜試著激發自身的正能量,向兒子保證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定能做對,但是我會朝著你們想要的方向前進的!」
「……如果你真的會改善,」菲利普淡然地說道:「那我沒有在旁邊看好像太可惜了。」
今年的聖誕節,好像沒有往常來得糟……他的內心儘管沒有深受親情感動,至少也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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