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偉好整以暇的端起熱騰騰的養生茶品嚐,同時斜眼偷瞧小舅子,見他苦惱的樣子,不由跟著搖頭輕嘆,心底卻也莫名其妙的泛起些許幸災樂禍之感,來訪林家前,他也經歷過同等心理煎熬,他當然知道林家對自己以及現任妻子的敵意,若非女兒懷孕了,他才不情願讓女兒與一位不事生產只會搞音樂的大少爺結婚,他心目中理想的乘龍快婿,始終是個歐美名校畢業、能夠輔佐女兒經營事業的金融財經菁英。
林清嵐左思右想,不管家庭是否反對這樁婚事,至少還是得讓外甥出面,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先摸清楚李豐偉的底線,才好見機行事。
他先喝口茶潤喉,跟著放下茶杯道:「我聽說您打算讓女兒招贅?」
李豐偉只點頭「嗯」了一聲,並未多所著墨。
「不好意思,若您想招贅,煩請高抬貴手,放過暄羽。」
「不是我放不放的問題,是我女兒懷孕了,所以孩子的爸爸該負責。」
「請別強人所難,林家絕不可能有讓兒子去入贅這種事!」
「是嗎?我怎覺得如果他真是個林家男子漢,那就敢做敢當!」
哼!當我林清嵐吃素的?君葵小姐懷孕與李家招贅根本兩回事,姊夫分明是故意混為一談!
林清嵐按捺著怒氣道:「您明知暄羽是長孫,他本人在音樂界也算小有名氣,入贅李家,請問,往後我們面子往哪邊擺?」
雖然外甥實質上已不能算作林家長孫,但法律上,他依舊姓林,是大哥林淵嵐的長子,而他們也不打算進行親屬關係變更。
李豐偉本就心裡有數,林家不可能同意入贅一事,但他故意先以此作鋪路,來展現後續讓步的誠意。
如今小舅子明顯動氣了,於是他立刻以退為進,「清嵐,你們林家男丁眾多,無法體會我的心情。你我皆知,法律沒有入贅這回事,所以我也不講究,暄羽不必冠妻姓,婚後也不必住進李家,關於入贅,我的要求就只有孩子從母姓,但這也可以談,例如女兒不在此限,君陽走後,我想了很多,重要的是年輕人的幸福,外在形式不重要。」
沒想到,林清嵐毫不領情的立刻給他潑了盆冷水,「我家開的是證券公司不是精子銀行,暄羽不入贅,他的孩子從父姓,林!」
「清嵐!你仔細想想,」李豐偉仍不死心,「這樁婚事對暄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們林家只是台信集團旗下一個支系,過世的大哥又不管事,所以你才是當家的,你們林家能給他多少錢?他搞音樂又能賺多少錢?但未來他姓李的孩子將會掌控大部分鴻儒集團的股權。」
不料,這番話卻激得林清嵐漲紅了臉,「我們林家不會為錢嫁女兒或娶媳婦!姊夫,您捫心自問,憑您三十多年前的身價,娶得起我姊姊嗎?」
「看來我們不會有共識,清嵐,你還是叫暄羽下來,他是孩子的爸爸,他該負責,我直接跟他說。」被小舅子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李豐偉也快沈不住氣了。
「姊夫,你可真是!欺負我們林家女兒還不夠,現在又將腦筋動到兒子頭上?我林家到底是欠了你什麼?」
「你這樣說話不客觀!」李豐偉微愠道。
「哪裏不客觀?你以前不是辜負了姊姊?」
姊夫為那個酒家女背叛姊姊,如今竟還妄想讓母親唯一的寶貝外孫迎娶那個酒家女的女兒?
Over my dead body! 門兒都沒有!
「不要將兩代的事扯在一起!是暄羽先來欺負我女兒的!」李豐偉也被激怒了。
「然後你女兒害他只剩半條命,扯平了!」林清嵐語帶威脅倏地起身,準備按鈴叫人送客。
李豐偉也立刻站起,他未達目的豈可就這麼輕易的被趕走,「好了,清嵐,我們年紀已不小,別意氣用事!肚裡的孩子等不得,我們還是趕快想辦法讓暄羽和君葵結婚!」
「不可能!」
這小舅子怎如此不講理?李豐偉感到既尷尬又沒面子,畢竟他是女方的父親。
哼!林清嵐,你最好搞清楚狀況,我可不是來求婚的,如果不是林暄羽害我女兒懷孕,我才不願意再和你們這傲慢的林家聯姻!
但為了不讓女兒未婚生子,他也只能暫時先忍住一口氣。
李豐偉硬是將滿腔怒火給強壓住,但語氣仍不免透著不滿,「為什麼?他是孩子的爸爸。」
林清嵐見他努力控制脾氣,自也明白他的決心,倘若今日沒能談出個初步的結果,怕他也不願就此罷休。
思忖片刻後,林清嵐看著李豐偉搖頭嘆氣,他坐下的同時也抬手示意李豐偉坐下,「姊夫,阿母不會同意,且暄羽狀況不是很好,不可能在這時候結婚,他必須先養好身子。」
「他怎麼了?」李豐偉聽了心中一涼,那女兒和外孫怎麼辦?
林清嵐抬眼瞧了瞧李豐偉,語氣酸溜溜道:「您也知他從小就體弱多病,長大雖好多了,但這次的傷......總之,禁不起這麼折騰,出院後,三天兩頭發燒咳嗽什麼的,吃不下睡不著,也無法工作,現在就只能專心養身子。」
「總是會好轉的,」李豐偉感到有些不耐煩,「如果你們在乎門面排場,可以讓他們先登記,等新郎身體養好了,再補辦婚禮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