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第三章：法院
這個法院沿有前朝舊有的建築，那叫做一個氣派，如同用香料掩飾腐肉的藝術感。整個建築是當初建國時期精神指標之一，一個混合不同地域特色的建材還有設計。如同窈窕淑女一樣該凹的凹該凸的凸。深刻的臉龐那樣美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有深深的輪廓的臉龐是動人的，這也是化妝品的存在的意義了。也只有上級領導才能明白化妝品的魅力，不只可以當作禮物相送給那些愛美的人一個互相比較的資本─無論是化妝品本身還是使用者本身─那都是一個軍備競賽。也是過去國家很喜歡強調的，告訴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欺負他們，給他們更多的空間去做自己的事情。那樣自己擁有的奴役得以免去他人的覬覦，這般「肥水不落外人田」的美好，正是一個國家走向富強的重要依據：能不能關起門來自己當外來勢力。而化妝品也可以用在一整個國家體系上，讓這些政令宣傳委員有更多工具粉飾這個金玉其外的國度。前面我們是替那些政令宣傳委員說好話了，這裡也免俗不了地來個捧殺，讓大家知道何謂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話，痛痛快快地當上一把知識青年老百姓，把這些自以為是的大官老官們狠狠批鬥一番，那叫做一個舒坦！所以這樣婀娜多姿的建築，或是用很正規的文字來說明，這樣美輪美奐的建築，就是一個國家在多層面展現美容實力的一個偉大典範。它正在用存在證明著一個政府建築能夠有多大的精神象徵和政治話語權。可是建築它清楚嗎？清楚它該有的政治立場嗎？它無論知曉不知曉，那都是被動地施行它一定的政治實力。哼，我們倒是清楚得很，清楚它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政務官。看著這一票又一票的人來來去去了。這個新政權確實屁顛屁簸地進來了，但甚麼時候又要出去了呢？確實在這個神聖的時刻可不興說這樣喪家的話，但我們那個無可救藥的好賭個性在這個時刻又更為表露無疑了。
我們這樣形容吧，這個歷史場面就如同一場新婚典禮，這個法院便是那羞澀的新娘。有些不識好歹的賓客在那邊猜著甚麼時候離婚。對的我們就是這麼不識好歹，這也是為甚麼政務委員對我們特別反感，三番兩次地公審我們的一舉一動甚至造謠起來。我們這幾隻小白兔不知道被他們啃食多少次了。這樣吞了排遺出來那去施肥了種出花草給下一個我們輪迴的小白兔成長了又再次再再次地被啃食。啃到連靈魂都給胃酸消化殆盡。我們能說甚麼呢？咎由自取吧？正如同現在他們幾個大爺在鐵牢後的窘境。但我們跟他們依樣嗎？可沒呢，我們還保有自由之身，可樂著呢。在我們是一群終於不被啃蝕的小白兔，在叢林裏面恣意地跳著吃草著繁殖著，我們可不怎麼難受呢。那些大爺可能在裏頭咒罵，說著我們是多麼可悲多麼自以為是，該被抓去槍斃要被政治審判了。但他們說去吧，就好比我們趴在別人身上爽過後，這些大爺也一旁自己弄爽了。還是別讓大爺感覺心塞心堵，我們最怕就是審判沒開始就給他們憋壞身體，到最後反過來說是我們的政治責任就不好了。所以講了一堆我們還是那樣霸道，畢竟政務委員可不是因為我們才落得如此窘迫，搞得好似我們是主角，那就是寵物翻身了，開始對這個歷史的婚堂說三道四，成了一群不識好歹的三姑六婆走起紅地毯就為了打包剛上桌的豬腳蹄子。其實這樣說也挺有道理的。都是不識好歹，那誰也別為難誰了。所以說那個婚禮，你可以根據一堆參數來估算可能的離婚時間點，也沒這麼誇張，保守一點好了，就說這離婚的可能性。但在現場說了那就是不識好歹。不過這樣的評估是困難的，因為大家包括新郎都知道新娘有過前任的，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樣洞房裏頭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波瀾，頂多有時小倆口拌嘴前任現任哪裡好哪裡不好的。可是呢吵架完了會離婚嗎？我們不清楚，我們可沒這麼武斷這個世代保守不保守。雖然這個新時代充滿前衛還有各種讓人轉不過來的瞬息萬變。但有時候歷史還是保有它的赤子之心，讓這個世界有了一點避風的處所，讓他們可以喘息這個世界的混沌不安。歷史就好像那些用番茄醬在飯菜上擠出笑容的風塵女子，永遠給人一點意想不到的窩心。所以相比之下法院這種跟公車一樣的新娘就沒有這麼迷人了。
然後說到這裡，我們知道有這個政治任務跟大家進行特殊官方宣傳，那就是前面說的性別男女互換，那也是說得通的。你要說新娘是新郎，公車是渣男，風塵女子是酒店少爺。我們都沒有意見同時也給予鼓勵。對我方來說政治責任在於消弭依竊的性別立場與減少反動份子的投機行為。建設國家之餘也穩定社會局面，創建偉大且長久的世界中心。是我方上下永遠保有的優先思想，是一個健全發展國家該有的政治結構與局面。說太多去了，都忘記聊聊法院本身了。其實法院也沒這麼不堪。在歷史性的一刻還是肩負著承上啟下的重要功能。至少我們可沒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場所讓政治新寵們發表演說還是進行革命行為。我們還是保有穩定的政治功能給歷史無論新舊一個美好的緩衝點。我們認為這也是這個國家偉大的地方，即便它在最後的生命中這麼墮落迂腐，它還是有些可取之處。我們既然要當知識青年老百姓，該有的客觀還有公平也是要有的。這也讓我們跟那些被關著的大爺們區隔開來，想到這裡我們就有種濃厚的使命感，一種抬頭挺胸義不容辭責無旁貸的肅然起敬。可以讓我們在這個宏大的政治殿堂有了一個很特殊且很莊重很優越的身分。這也便讓我們與有榮焉了。法院那樣的建築是用象牙白搭建而成，剛踏進就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革命先烈的版畫以及首任領導的銅像。他們朝向一個那些政務官看不到的方向看去，是太陽那樣強烈也是星辰那樣迷人。服務櫃台空蕩蕩，官民自覺地有序入場。數排的座位被占滿。那些人有坐有站，鈎肩搭背的。沒進得去的人就是在走廊貼耳在牆上的，抑或是沉思冥想的。好不熱鬧。黑壓壓的人群在白得發黃的空間顯得更突兀，充滿人的味道，重重沖淡了那般冰冷的政治。就好像春天的到來。
那條狗終於受不了叫了一聲，被摸頭後委屈地鳴嗚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