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城市裡的巷弄藏著最深的秘密。
在這座繁華都市的某個轉角,有一間特別的花店。
店面不大,卻總是飄散著不同的花香。
招牌上用彷彿是用毛筆寫就的字跡寫著「憶花居」,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店主是一位名叫澄韻的年輕女子。
她總穿著淺色的旗袍,長髮優雅地挽起,眉眼間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祕。
沒有人知道她從何而來,也沒人知道她為何在此開店。
只知道,每個走進這間花店的人,都會有不同的奇遇。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這是掛在店門口的匾額上題寫的話。
據說每個走進憶花居的人,都能在一束花中看見最想念的風景。
可是,人們只道是花香醉人,讓思緒飄遠。
誰也不知道,每當澄韻的手指輕觸花瓣的時候,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就會甦醒。
有人在夜來香的香氣中重逢初戀,有人在紫藤花下憶起師恩,也有人在向日葵的注視下找回勇氣。
每一朵花都是一個故事的開始,每一縷香氣都是回憶的鑰匙。
但最神祕的,或許還是澄韻自己的故事。
「為什麼要開這間花店呢?」
常有客人好奇地問。
澄韻總是微笑不答,只是輕撫著身邊的花朵,眼神彷彿望向很遠的地方。
或許,答案就藏在這些花香繚繞的記憶裡。
在記憶的花園裡,什麼樣的相遇正在等待?
什麼樣的過往即將甦醒?
且聽花開的聲音。
暮色籠罩,憶花居的招牌在月色下散發溫潤光暈。
店內,一盆盆雪白的夜來香正怒放,花香在涼風中飄盪。
澄韻站在玻璃櫥窗前,望著街道盡頭模糊的街燈,細碎的光點像極了五十年代老上海的夜景。
這個特別的花店開在巷子深處,平日來往的客人不多,但每一位都帶著特殊的故事而來。
澄韻正準備關店,琉璃風鈴忽地輕響。
「還在營業嗎?」
蒼老的聲音透著疲憊。
澄韻回首,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先生,西裝筆挺卻略顯單薄。
他的身形在燈下顯得特別孤單,卻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您好,雖然準備打烊,但看您是專程來的。」
她溫柔地說。
「聽說這裡有最香的夜來香。」
老人眼神閃爍著期待,「我是李永誠。」
這個名字讓澄韻眼前一亮,「李教授?那位著名的鋼琴大師?我曾在老唱片上聽過您的演奏。」
李永誠微微一笑,「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不過是個教了一輩子琴的老頭罷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惆悵,「人生走到暮年,才發現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榮譽,而是曾經擦肩而過的那些人和事。」
他走向那片夜來香,指尖輕撫花瓣,「真香啊,和那時一模一樣。」
手指微微發顫,似乎觸動了某段深藏的回憶。
花香在幽暗的店內流轉,彷彿訴說著塵封已久的故事。
「教授要買花嗎?」
澄韻輕聲問道,注意到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能讓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嗎?」
李永誠望著花叢出神,「這香氣,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我深深虧欠的人。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可每當聞到夜來香的香氣,那些記憶就會變得如此清晰。」
澄韻為他泡了一壺花茶,輕輕觸碰了那株夜來香。
花香瞬間濃郁,老人的眼神恍惚起來。
她知道,自己特殊的能力又一次被喚醒了。
「這是......」
李永誠喃喃自語,「這香氣,竟讓我彷彿回到了五十年前。」
他閉上眼,往事如潮水般湧來。
那是1973年的春天,上海音樂廳後台,年輕的李永誠正坐在施坦威鋼琴前,為即將到來的演出做最後的排練。
空氣中瀰漫著夜來香的香氣,那是謝韻華每次演出必備的幸運物。
「永誠,這首《夜來香》的改編曲,我們再來試一次。」
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
台上,身著翠綠旗袍的謝韻華正對著麥克風輕輕吟唱。
燈光灑在她如水的秀髮上,映襯出完美的側臉輪廓。
「好,就按照我們討論的,加重第三段的情感。」
李永誠說著,修長的手指落在琴鍵上。
他永遠記得那一刻,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灑落,將謝韻華整個人籠罩在金色的光暈中。
琴聲悠揚,歌聲婉轉。
謝韻華的歌聲中帶著對愛情的渴望與惆悵,與李永誠的琴聲完美交織。
那首改編的《夜來香》,既保留了原曲的綺麗,又增添了幾分現代感。
排練結束後,兩人相視一笑,目光中流轉著難以言說的情愫。
「永誠,這次改編真的很棒。」
謝韻華走到鋼琴旁,翠綠旗袍上的暗紋在陽光下閃爍,「下週的音樂會,一定能轟動全城。」
「是啊,」李永誠望著她明媚的笑容,心跳不自覺加快,「我們一起創造的音樂,一定能打動所有人。」
他多想告訴她,不只是音樂,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打動著自己。
「對了,」謝韻華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白瓷花盆,裡面栽種著一株夜來香,「送你一株夜來香,就像我們的歌一樣。希望它能為你帶來好運。」
「韻華,其實我......」
李永誠欲言又止,他想告訴她,自己已經愛上了她,不僅僅是欣賞她的歌聲,而是愛上了她這個人。
正當他鼓起勇氣想說些什麼,後台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李老師,作曲家協會的電報!」
助理匆匆跑來,打斷了這珍貴的時刻。
那封改變命運的電報,邀請他赴維也納深造。
這是多少音樂家夢寐以求的機會,卻在最糟糕的時機到來。
李永誠看著手中的電報,又望向謝韻華,心中天人交戰。
回憶戛然而止,李永誠睜開雙眼,淚水已經沾濕了衣襟。
他看向澄韻,眼中充滿懇求,「小姐,我能在這裡彈琴嗎?就彈一首,用你們店裡的那架鋼琴。我想,在這夜來香的香氣中,彈那首我們一起改編的曲子。」
澄韻望著角落那架老舊的立式鋼琴,輕輕點頭。
當夜色愈深,琴聲在花香中迴盪,訴說著一個未完的故事,一段埋藏半世紀的遺憾。
那些音符中藏著太多未說出口的話,太多來不及的告白。
夜來香的花香越發濃郁,澄韻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老人因彈奏而顫抖的手指,想著那個五十年前的選擇,到底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她知道,這個不平凡的夜晚,只是一個開始。
那些被封存的記憶,正在夜來香的香氣中甦醒。
窗外的月光灑落,為老人的側臉鍍上一層銀霜。
琴聲中揉進了嘆息,揉進了思念,揉進了無盡的懊悔。
澄韻感受到花香中傳來的悲傷,那是一段被時光沖淡卻永遠無法忘懷的愛情。
李永誠的手指在琴鍵上游移,曾經熟悉的旋律有些生疏,但情感卻更加濃烈。
澄韻看著他佝僂的背影,似乎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那時候,」李永誠一邊彈奏,一邊低聲訴說,「我選擇了維也納。那是每個音樂家的夢想,但卻是我此生最後悔的決定。」
琴聲漸緩,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臨行前的演出,韻華比任何時候都美。她穿著那件翠綠旗袍,在台上唱著我們改編的《夜來香》。那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也是她最後一次公開演出。」
「後來呢?」
澄韻輕聲問道。
「後來,」李永誠停下彈奏,「我在維也納專心鑽研音樂,獲得了無數讚譽。直到三年後回國,才得知韻華早已嫁人。她放棄了舞台,在一個小城市過著平凡的生活。」
夜來香的香氣更濃了,彷彿在訴說著那個時代的故事。
李永誠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是那個翠綠旗袍的女子,笑靨如花。
「這些年,我創作了很多作品,獲得了很多獎項。但沒有一首,能比得上那天晚上我們一起改編的《夜來香》。」
老人的聲音漸漸低沉,「前些日子,我得知韻華去世的消息。臨終前,她的床頭還擺著一盆夜來香。」
澄韻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的悲傷如此真實。
「教授,也許您可以完成那首未完成的曲子。」
「是啊,」李永誠再次將手放在琴鍵上,「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試圖完成它。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缺少了她的聲音,缺少了那個年代的氣息,缺少了......青春的心動。」
夜色漸深,花香愈發濃郁。
李永誠的琴聲中不再有遲疑,那些未完成的音符終於找到了歸處。
澄韻站在一旁,看著夜來香在月光下綻放,彷彿看到了五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音樂廳裡,鋼琴與歌聲交織,年輕的戀人們彼此凝望。
「謝謝你,」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李永誠說,「讓我在這裡,在這夜來香的香氣中,重新找回那些失落的記憶。」
他站起身,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精緻的絲絨盒子,「這是韻華當年送我的那株夜來香的種子,我一直珍藏著。現在,也許該讓它重新開花了。」
澄韻接過盒子,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深情。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顆種子,更是一個時代的見證,一段愛情的印記。
當李永誠離開時,月亮已經升到最高處。
他的背影在街燈下漸漸模糊,卻依然挺拔。
澄韻望著手中的種子,想著人生中那些錯過的瞬間,那些無法重來的選擇,以及永遠無法完美的愛情。
夜來香的香氣依然縈繞在店內,訴說著一個關於選擇、錯過與救贖的故事。
澄韻知道,這些花朵不只是植物,更是承載記憶的容器,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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