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老,只是對自己難以開口,
小時候,奔跑的那條石米路,
好像還在前頭,
阿母一直要我慢慢地走。
過港的海,不知死活的游,
夏天的沙灘,燙著也要赤腳拔腿而過;
大坑河摸蜆兼洗褲,稻割之後田野撿田螺,
腳踏車時而迎向西北雨直直落,鯽仔魚要娶某;
口琴吹著誰家的火雞偷偷跑到稻草堆裡了,
吹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送別年少不識愁滋味,
一如青青校樹,芭樂蓮霧…
漸漸的,不知什麼起,火金姑也消失在門口埕,
愛哭的孩子,轉而拿起吉他譜唱新愁。
父兄的新海豐號帶著海子,龜山島前討一片傳說裡的海,
已非沁潤的羊水,驚滔駭浪依樣滋養著窘迫,
原來這就是以命搏鬥。
初出茅廬相遇一個她還有她,自作多情願以相守到老,
誰都沒錯,前世今生有因無果,就此善了也可以如是說。
唯有自己能呵護一生的千瘡百孔,遍體麟傷已沒有阿母再敷敷惜惜,
既是老矣,自點燈火。
不知道能走到啥時候,黃泉路奈何橋喝杯忘情水,
仍是一回遊,斷了所有。
孤舟負載不了也何必如此承受,一別千古後,再見誰是誰,
無所從來亦無所去,如如相候。
2024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