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 原創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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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外?」
永康眉心微微一跳,盯著女孩,試圖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
「你的意思……是天上嗎?」他指著天空,試探著問。
女孩淡然一笑,語氣平和:「你所見的,並不是全部。你看不見的,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這句話讓永康一時語塞。他本能地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法證明——「看不見的東西不存在」。
女孩輕輕一笑,語氣帶著一絲親切:「你好,我是蘇亞。你是老蟲提起的那個男孩吧?」
『老蟲? 這個人是誰?』
永康眉頭微蹙,這個名字不在他的記憶裡。他想問清楚老蟲是誰,卻又忍不住先問出另一個問題——
「這個 3200……是你們的神嗎?」
蘇亞搖了搖頭,語氣平靜:「應該不算神。」
「但如果你這麼理解……也不是錯。」
她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那些仍跪伏在雨中的拾荒者,然後再次轉向永康——
「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永康沉默了幾秒。這個問題,他從未真正思考過。「神」看不見,但不代表不存在;這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卻無法說服自己這是真的。
蘇亞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篤定:「3200 或許不是神……他是世界之外的聲音。」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紙條,上面簡單記錄了幾樣東西。她打探四周,然後朝永康的方向走去。
「他無處不在,卻從未現身。」
「他只留下了聲音、指引……還有他的使命。」
蘇亞蹲下,在堆滿機械廢物的回收堆裡翻找著,動作有條不紊,彷彿在搜尋某個特定的東西。
「沒人見過他,也沒人能證明他是否真的存在。」
『沒人見過,沒人能證明』,那這不就是不存在的意思嗎?
但還沒等永康開口,蘇亞已經找到了某個零件。她仔細端詳了一下,再檢查手上的紙條,然後語氣平靜地補充:「但他的影響,已經滲透這片土地。」
永康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樣的說法……本身就和神沒什麼區別了。」永康低聲道。
「神是人類創造的。」蘇亞隨手擦掉零件上的灰塵。
「面對無法解釋的存在,人類總會試圖賦予它一個形象,讓它變得可理解,變得親近。」
永康瞇起眼:「所以,你們具象化了 3200,把它變成了你們的信仰?」
蘇亞輕笑,語氣不變:「我說過了,看不見的,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許它只是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範圍而已。」
她從地上撿起一個破碎的零件,隨手遞給永康。
「幫個忙,拿著,我需要這個。」
永康下意識接過,卻有些困惑地看著她;他什麼時候變成她的助手了?
蘇亞一邊繼續翻找,一邊淡淡地說:「人類是脆弱的,在這個世界裡,總需要某種依靠來撫慰內心的不安,不是嗎?」
她輕輕一笑,語氣輕柔,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也像是一種無奈。
「而神——或許就是最好的依靠。」
她的語氣依舊平靜,不帶任何狂熱,也沒有試圖說服永康,只是單純地闡述一個概念。
永康抿了抿嘴:「所以你認為神真的存在嗎?」
蘇亞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或許吧。」
「也許神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存在,而是一種我們這個維度無法理解的現象。」
她側過頭,語氣淡然卻帶著某種篤定:「又或者,因為我們的認知有限,所以只能用‘神’來命名它。」
她頓了一下,從回收堆裡撿起了一個和手掌一樣大小的電子板,然後緩緩開口:「當人類面對未知、面對恐懼,會選擇創造一個神來填補空白,讓世界變得可以理解。」
「神從來不需要是真實存在的,只要他能帶來信仰與秩序, 那麼神就有存在的價值了。」——蘇亞意猶未盡補充了這一句話。
永康冷冷一笑:「所以只要有人相信,就算不存在的東西也會變成真的?」
蘇亞側頭看著他,眼神平靜:「不,是因為它改變了人的行為以及思想。你相信的東西,決定了你怎麼活。」
「那麼,3200 呢?」永康緊盯著她,「它真的存在嗎? 還是只是你們的虛構信仰?」
蘇亞停下動作,轉過頭,目光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我們沒虛構什麼,我們只是……發現了他的存在。」
她的聲音低沉而平穩:「這就是區別。」
她輕輕嘆息,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如果我們創造了一個信仰,那它只是神話。」
「但如果我們發現了一種更高層次的意識……那麼,它就不僅僅是神,而是一種超越我們理解的真相。」
她在廢物堆裡找到另一個零件,遞給永康:「拿好,這個我也需要。」
永康看著手裡的零件思考,蘇亞便接著說:「我們……曾經懷疑,曾經試圖否認,但……那聲音,給予我們很大的勇氣和力量,沒有人能再質疑。」
她頓了一下,抬起頭,目光深邃而悠遠。「如果說……我告訴你我們有人曾經聽見了他的聲音, 你還會質疑3200的存在嗎?」
永康的瞳孔微微收縮。
——聽見?
他的呼吸微微一滯,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那些跪伏在雨中的身影。
女孩忽然轉身,朝著氣象台的入口跑去。永康還來不及多想,便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你們……是怎麼聽見他的?」他忍不住問。
蘇亞的動作輕盈,像是一隻習慣穿梭廢墟的貓,雨水順著她的黑髮滑落,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步伐。
「跟上來,你會看到真正的——『世界之外』。」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輕柔而低沉,像是一道從黑暗中伸出的邀請。
永康剛邁開腳步,就聽見她回頭喊了一句——
「對了,我的東西記得一起拿過來哦!」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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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順著破舊的屋簷滴落,打在生鏽的鐵門上,發出規律而沉悶的聲響,彷彿是一場靜默的倒數,等待某個被遺忘的訊號響起。
蘇亞快步走向氣象台的入口,步伐輕盈,卻帶著某種篤定。她沒有回頭確認永康是否跟上,彷彿早已知道他的選擇。
永康手裡握著蘇亞交給他的零件,緊跟其後。他這才注意到,四周的拾荒者們也在默默行動。
他們低著頭,將剛收集來的「廢物」放入竹簍,然後毫無交流地朝氣象台走去。
四面八方的拾荒者無聲地穿過雨幕,彷彿潮水被某種無形的引力牽引,向氣象台匯聚。
這不像是一群單純的拾荒者,更像是一群在執行某種使命的人。永康忍不住抬頭,看向這座矗立在雨幕中的建築。
一座斑駁生鏽的大鐵門靜靜佇立,像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入口。門上的紅色油漆剝落,斑駁的痕跡交錯,彷彿記錄著無數次的風霜洗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用不同筆跡刻畫在門板上的標語:
「文明不可消亡,記憶不可抹除。」
「不記得過去,就無法改變未來。」
「人類的遺產,不應成為垃圾。」
雨水順著刻痕滑落,像是沿著歲月留下的裂縫,浸潤著這些曾被反覆書寫、刻劃的話語。
永康的目光掠過這些標語,心頭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這些話,彷彿不僅僅是訴說過去,更像是一種警告,一種誓言,一場對抗遺忘的抗爭。
「這就是我們的信仰。」蘇亞的聲音輕輕響起,平靜而莊重。
她伸手推開鐵門,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紙張、機械油漆與塵埃的味道,像是一種被封存許久的記憶,剛剛甦醒。
拾荒者們井然有序地走入氣象台,動作熟練而安靜,彷彿早已習慣這一切。
有些人在跨過門檻時,會輕輕觸摸門上的標語,指尖在刻痕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確認它仍然存在。
有些人低聲喃喃,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存在祈禱。
一名年長的拾荒者站在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緩步踏入。
他的神情平靜,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永康看著這一幕,內心微微發緊。
這裡……真的只是他以為的「廢棄氣象台」嗎?
他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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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曾設想過這座氣象台的內部可能藏著什麼秘密——
或許它仍保有最初的用途,或已被改造成庇護所,甚至可能是一座被遺忘的實驗室……
但眼前的景象,卻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踏入氣象台的瞬間,他的腳步一頓;這裡的規模遠超預期,龐大得令人敬畏。
書架如巨牆般直入天花板,層層疊疊的貨架井然排列,維繫著這座建築的秩序,宛如一座靜默的知識堡壘。
分類精細的陳列台上,擺滿了被悉心歸檔的物品。
這裡不僅僅是廢物存放地——它更像是一座倖存的人類文明博物館。
書籍、報紙、手稿、機械零件、過時的錄音帶、泛黃的照片,甚至舊時的藝術品……
這些記憶本應隨時間消逝,卻在這裡頑強存續,宛如一場對抗遺忘的無聲抗爭,獲得延續生命的機會。
永康的呼吸微微滯住。
他知道這個世界在銷毀歷史,他見過書籍成為廢紙,見過記錄被篡改、影像被刪除……但他從未想過,有人試圖將這一切保存下來。
不只是保存,而是用某種近乎偏執的方式,建立了一個完整的、精確的、井然有序的系統。
這與那些零散地躲藏著舊時遺物的拾荒者不同——這是一場規模龐大的抵抗,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意志,一種不願讓文明消亡的信念。
一種與整個世界對抗的倔強。
拾荒者們默契地走向幾名管理員,像是一場精密運作的儀式。他們無須多言,動作流暢地將竹簍中的物品倒入指定區域,隨後在旁等待檢查。
管理員戴著破舊卻乾淨的手套,依次檢視每一件物品,小心翼翼地翻開一張發黃的報紙,視線掃過字裡行間,確保它沒有嚴重破損或遺失頁數,隨後才用一根炭筆在記錄冊上寫下——
「舊報紙,第 13 區,完好,日期:1992年4月17日。」
另一名管理員則在檢查一本厚重的書籍——《人類簡史》。他的手指沿著書脊摸索了一會兒,發現某些頁面受潮,低聲對身旁的同伴說:「這本需要修復,先放到第 27 區。」
「第 27 區,待修復書籍:《人類簡史》,濕損頁數:23。」另一名管理員在記錄冊上標註,筆劃精準而迅速。
在角落,一名拾荒者遞上了一個鏽蝕的金屬零件。管理員接過,翻來覆去地檢查,眉頭微皺:「這是某種機械核心……但不是現代技術,送往第 9 區進一步分析。」
短短幾秒,所有的物品便被指引至各自的存放地點。
這裡沒有混亂,沒有喧囂,只有秩序與記錄的聲音—— 炭筆劃過紙張的細碎聲,翻動書頁的輕響,低聲交談的數字與代碼,如同時光的呢喃。
永康瞪大雙眼,心跳微微加快。
他站在這座龐大的資料庫之中,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這裡的一切,並非短短幾天或幾個月能建立的體系,而是經過漫長歲月的沉澱與運作。
這些人,在與這個世界對抗多久了?
他從未想過,拾荒者不只是拾荒者,而是這場戰爭的見證者與保護者。
這裡不只是存放物品的倉庫,更不是一座簡單的庇護所。
「這裡……」他低聲呢喃,眼神流露出不解與疑問。
蘇亞領著他穿過走道,指著兩側的收納區,語氣平穩而篤定:「這些東西,對某些人來說只是垃圾,但對我們而言,它們是人類的記憶。」
永康看著那些被整理歸檔的資料,還有四處記錄數據的拾荒者們,這一刻,他意識到——
這不只是記憶的載體,而是文明復興的工程。
而這個工程,絕對有一個強大的系統在支撐著。
這不是偶然,而是某種無法忽視的決心。
是有人在抗爭,在抵抗,在留下某些東西。
他看著眼前這座沉默的檔案庫,彷彿能感受到每一本書、每一張照片、每一個零件背後,都有人曾經觸碰過它們,珍惜它們,然後選擇將它們留在這裡。
這裡存放的不是廢墟,而是證詞。
他脫口而出:「這不是垃圾,也不只是記憶……」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一本泛黃的書頁,低聲道——
「這是——人類曾經存在的證明。」
蘇亞微微一笑,目光深遠。
她的手指輕輕滑過泛黃的書頁,動作輕柔,像是在觸摸一段塵封的歷史。
「一個文明的未來,取決於它是否記得自己的過去。」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望向遠處,彷彿這句話不只是針對永康,而是對這座空間本身說的。
「這也是 3200 交給我們的任務之一。」
——「3200。」
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彷彿在空氣中留下了某種無形的重量。
蘇亞從永康手上接過零件,眼神直視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難以忽視的分量——
「當然,3200 並沒有直接指示我們,而是——有人引導我們這麼做。」
永康眉頭微蹙,內心的疑問變得更加深邃。
是誰在引導他們?
這個人,或許知道這個世界真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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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收回思緒,緊跟著蘇亞的步伐。
他們來到一間藏書室。
裡面高聳的書架筆直聳立,層層疊疊地排列著,一排排書籍被過於精確地擺放,分類清晰,幾乎無可挑剔。
這裡的藏書涵蓋各個領域——歷史、哲學、科學、人類學、數學、宗教、藝術……甚至連科幻小說也占了一席之地。
這不像是一座普通圖書館,反倒更像是一個刻意重建的知識殿堂;一座為了保留人類智慧而存在的博物館。
永康緩步走向書架,視線在書脊上滑過,隨意掃視著書名。
就在這時,幾個書名讓他猛然停下腳步。
瞳孔微微收縮,呼吸變得紊亂。
1516年——《烏托邦》
1781年——《純粹理性批判》
1818年——《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1927年——《存在與時間》
他的心跳開始加快,指尖輕觸書脊。
這些書名……為什麼感覺如此熟悉?
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讀過,甚至無法確定它們是否曾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但某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一股冰冷的潮水,從腦海深處湧上。
永康看著這幾本來自不同年代的書籍,猛然意識到——這些書籍的封面,幾乎沒有任何時間痕跡。
紙張潔白如新,書脊沒有折痕,書頁間甚至沒有泛黃或變脆的跡象。這些書,根本不像歷經百年歲月的舊書,更像是剛從印刷廠取出的複製品。
他猶豫了一下,緩緩伸手,抽出其中一本——
《存在與時間》。
書頁翻開的瞬間,一行細小的字跡映入眼簾:
「致 1748 的你,
Das Wesen des Daseins liegt in seiner Existenz. 此在的本質是它的存在。」
永康的心跳猛然一頓。
「致 1748 的你」?
這句話,像是一把敲門的鑰匙,輕輕敲響了他內心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這些書,是誰留下的?這句話,又是誰寫的?
難道——
1748,究竟代表什麼?
他的思緒飛速運轉,視線不由自主地掃向蘇亞——
她的手腕上,清楚地印著「1747」。
這與其他拾荒者身上的紋身不謀而合。1722,1738,1701…… 這些數字,看似隨機,卻隱隱透著某種規律……它們究竟意味著什麼?
如果蘇亞是 1747,那麼 1748 是否指向某個人?某個群體?抑或……是一個關鍵的編號?
這個數字,與他自身的存在,又有什麼關聯?
這一刻,永康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他正在接近某個深埋於世界裂縫之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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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的思緒翻湧,試圖理清這一連串的異常現象,卻在此刻被蘇亞打斷。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示意他看向書架中央的空地——
「不要發呆了,過來幫忙。」 她說,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這個東西,你一定會有興趣。」
永康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書架之間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台簡陋卻詭異的電子儀器。
幾根銅線歪歪扭扭地纏繞著金屬線圈,刻度盤上的數字幾乎被磨損殆盡,某些焊接點甚至被不明膠帶粗糙地固定。蘇亞遞給永康一支手電筒,翻開工具箱,把剛才收集來的零件接上,試圖修理這台電子儀器。
「這東西……我試過無數次,但它始終沒有回應。」 永康提著手電筒,光束落在儀器上,細細檢視它的結構。
「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永康疑惑地問。
蘇亞停下動作,微微一笑,語氣輕快,卻透著一絲異樣的篤定——
「和神聊天啊!」
她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眼神卻異常認真。
永康重新審視這台儀器——天線、擴音器、耳機、麥克風、調頻儀器……像是一台收音機,但比一般收音機更加複雜與詭異。
這是發射器,一個由回收零件組裝而成的發射器。
「和 3200……聊天嗎?」 永康半信半疑地問。
「對啊。」 蘇亞隨手轉動調頻儀器,指針停在 0.719MHz。
「0.719MHz」—— 永康的心猛地一震。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數字。它曾在永康的生活中多次出現,如同某種無法忽視的警示,像是某個等待解讀的訊號。
「這是老蟲和我一起組裝的。」 蘇亞輕輕說道,指尖順著機殼的邊緣滑過,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我們希望用它,聯繫世界之外的人。」
永康的喉嚨微微發乾。「世界之外?」 他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不自覺的緊張,「你是說……有人從這個頻道聯繫過你們?」
蘇亞轉身看向發射器,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期待——
「是的。」
她的視線落在靜止的頻率數字上,彷彿凝視著某種遙不可及的存在。
「我們曾經收到過訊號,一個來自世界之外的訊號。」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辭,然後補充道:「更準確地說……曾經“有人”收到過訊號,而我們,只是從那個人那裡得知內容。」
「那個人?」 永康的神經瞬間繃緊,幾乎是下意識地追問,「他是誰?」
蘇亞低頭,靜默了幾秒,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後才緩緩開口——
「該怎麼說呢……他是我們的引導者。」
她頓了一下,語氣微妙,帶著一絲猶豫,最後選擇了一個更具象的詞彙——
「或者,很多人稱他為——『先知』。」
——先知。
這個稱呼,帶著濃厚的宗教意味。
永康的理性告訴他,不論這個「先知」是誰,對這群拾荒者來說,他顯然不只是個普通人。
這個人,或許就是傳遞「世界之外」聲音的人。或許,也是這座藏書館真正的推動者,更是這一切的引導者。
永康的視線回到發射器,心中浮現出更大的疑問——「那個人呢?現在在哪裡?」 他試探著問。
蘇亞的指尖輕輕轉動旋鈕,嘗試再次調整訊號,卻沒有立刻回答。
片刻後,她輕聲道:「他……消失了。」
——消失?
永康眉頭皺起,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語氣變得更加凝重:「什麼意思?是死了,還是……?」
蘇亞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迷茫:「沒有人知道。他就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唯一能確定的是,從他消失的那天起,這個頻道就再也沒有回應過。」
屋內的空氣彷彿變得更沉重。
「所以……你們還在等他?」永康試探地問。
蘇亞望著發射器,語氣平靜,卻像是在對自己說話:「我們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訊號。」
永康沉默,心底的疑問越來越多。
『0.719MHz 的頻率,究竟連接著哪個世界?而我,又該如何找到答案?』
蘇亞俐落地轉動旋鈕,試圖再次調整訊號。然而,電台中傳來的,依舊只是單調而微弱的——
「滋—— 滋——」
電子噪音在靜謐的空間裡回盪,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聲音。
屋外的雨聲緩慢滴落,像時間本身的低語,在靜謐的黑暗中等待那道訊號——
再次響起。
--待續---
花生 原創著作 /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