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諾斯費拉圖》: 科學蒙蔽了我們對神祕學的認知
羅柏·艾格斯是當今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恐怖片導演之一。他前三部長片《女巫》、《燈塔》、《北方人》都無緣在台上映，這一次的《吸血鬼:諾斯費拉圖》是羅柏·艾格斯第一部在台灣上映的電影。可喜可賀。
電影是改編1922年由F·W·穆瑙執導的《不死殭屍—恐慄交響曲》，還有1897年伯蘭·史杜克的恐怖經典小說《德古拉》而成的電影。起初不死殭屍—恐慄交響曲就是改編德古拉，但因為沒有取得版權，而被伯蘭·史杜克的遺孀控告，最終法官要求F·W·穆瑙把所有電影的拷貝全部銷毀。而所幸，有些影片的拷貝檔還有被存留下來，這電影才有辦法繼續存在於這世界上。也是這種所幸，羅柏·艾格斯才有辦法繼續改編他。
故事的背景是1823年的德國，那時還是聯邦國家，剛經歷完拿破崙戰爭，正在工業革命，科技時代的崛起讓許多人的思想逐漸理性。吸血鬼娶親這種鄉野傳說也沒什麼人相信，對於這一類的事情也很忽視，諾斯費拉圖反而利用這種世代變遷趁虛而入，似乎是在宣告科學理性背離了神秘主義這種警戒，人們不在全然相信神祕學，而正好吸血鬼用神秘力量宰制了病毒肆虐了人民時，人也只會用醫學與科學的知識來解決，可惜!! 若是如此，這時等待著人們的只剩下絕望，因為神祕學是不可能用科學方法去認知的。
這個我很有感覺，我接觸過很多佛經跟道經，我只能說，那種形而上的東西如果要理解，越用科學理性的方式去理解，就會越茫然。
我特別去查過諾斯費拉圖一詞的起源，原文是羅馬尼亞語，代表令人厭惡的意思。除了原作德古拉有使用過這術語外，真正歷史上，是奧地利語言學家威廉施密特(Wilhelm Schmidt)，在奧匈帝國雜誌上發表對羅馬尼亞一種民族迷信，那時外西凡尼亞這地區對於吸血鬼的傳說是非常相信，而諾斯費拉圖這詞在他們的民俗裡就是在形容吸血鬼。然而不死殭屍—恐慄交響曲這電影，正好把諾斯費拉圖這詞語發揚光大。因此諾斯費拉圖就變成了吸血鬼的另一種別稱。
而吸血鬼傳說，也是一種傳統文化中的迷信，因為現今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吸血鬼的存在，而也因為大家都不相信，所以他更有辦法騷擾人類，因為人對於鬼界的領域一無所知，所以鬼反而能玩弄人。
電影中有許多神秘的儀式，當然這也是導演愛拍的元素之一，而召喚術成為電影中很常出現的元素。畫魔法陣、獻祭、對著天空吶喊惡魔，這些魔法師、妖術師、煉金術師、巫師、常用的神秘儀式都有出現在電影裡。其實就是一種對於惡魔的召喚。其實這方面的學問極其專業，過去歐洲早有一大套召喚惡魔的方法，還有與惡魔簽訂契約的考證，甚至還記載在國家圖書館裡頭。
吸血鬼也是惡魔之一，電影中呼喚諾斯費拉圖的方式，跟歐洲古代召喚任何惡魔的方式也非常像。可見導演對於傳統的儀式是非常著迷，這點在女巫與北方人的作品裡，顯而易見。
挑中這種傳統與科技交替的時代背景，用這樣的故事來拍。把吸血鬼設定在遠離城市的中世紀城堡裡獨居，覬覦著城市裡的新娘，刻意把固守傳統的吸血鬼伯爵，與身在進步中的城市女孩，分為兩派，一邊還活在中世紀、另一邊已經趕上工業革命的進步了。但是中世紀的吸血鬼伸出磨爪襲擊進步的城市，帶來鼠疫，沒想到這進步城市這麼的不堪一擊，對於惡魔的入侵竟是束手無策。最後還是得回到傳統方式，用被人認定為迷信的古代儀式，去消滅吸血鬼。什麼醫學與科學? 完全束手無策。
導演用這樣的故事來表達人們相信科學至上的矛盾。電影中吸血鬼襲擊城市的方式是帶來瘟疫，就類似於現在也是病毒流感襲擊全球，然而哪個科學家醫學家有辦法控制這種局面? 所以科學理性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沒用。
導演對於科學理性的嘲諷非常之大。電影中有一個片段，是一個造船商(亞倫泰勒強森飾)的兩個女兒還有妻子被諾斯費拉圖給殺害，他是一個完全不信鬼神的無神論者，反而他遇到親人逝去他特別的看不開，最後自己跑親吻棺木裡的親人。這一段我想到，一個只相信科學理性的人，死亡對他而言等同是一個終結，因為沒有靈魂。如果有相信個什麼? 或許還不會這麼看不開死亡，因為人不會因為死了就沒了、而是還有後續的靈魂之類的存在。
反而古代對於靈魂的研究，還比現在科技時代還專業。當然並不是要去比較形而上與形而下哪個重要? 而是拋棄其一只偏妥到一邊，那勢必會有問題。古代太迷信於信仰類的東西，什麼都只用相信的，不理性；現在是太迷信於理性類的東西，什麼用理性的，都不去相信，所以現代年輕人明顯對於傳統民俗這一類的知識，都明顯比較薄弱。
而且諾斯費拉圖，他是活著的吸血鬼，真的有一個實體，有身分有名字，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存在於迷信中。而且吸血鬼還會運用神秘力量活很久，帶來鼠疫。反而懂神秘力量的鬼，能夠欺負那些科學人，因為科學人不懂。傳統的神秘力量，反而能做到科學做不到的事，所以科學並沒有取代傳統，反而更像拋棄傳統知識，更限縮於自己的知性。
所以我是很推薦這部電影。他探討這種事情，而除此之外，電影對於影像、燈光、美術，去表現的恐怖氣氛，是很遵循於默片時代的恐怖風格，非常多的陰暗光線，他不用嚇人，畫面本身就會感到不安了。那個陰暗的叢林大道、詭異的馬車、老舊的城堡、諾斯費拉圖本身的樣貌，都會覺得這是一個令人想作嘔的陰間玩味。很古典的恐怖，真的很像德古拉感覺，中世紀的感覺。
羅柏·艾格斯很愛探討迷信，巫術? 神祕學?，他的女巫就是如此。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女巫? 最後拍了一個不顯眼的巫魔會當作結局，信者恆信? 這一次不是信者恆信而是真的有，真的存在的事實! 吸血鬼是真的存在! 這類似台詞還出現在威廉達佛演的那個教授裡出現。而且這版的吸血鬼，比不死殭屍那版的吸血鬼，還要更像個活人。
如果真的有吸血鬼走出來，有肉身，大家一定質疑他的存在，那正好，鬼界在處理的事情，人間也注定了解不到，因為我們迷信於科學。
電影中諾斯費拉圖住的城堡，羅馬尼亞的科爾溫城堡，不是我在騙，這城堡本身就有吸血鬼傳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