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吸～嗚……嗚嗚嗚……吸～嗚嗚嗚……」
哭聲斷斷續續忽大忽小，時不時還會夾雜著幾聲吸鼻子的聲音。
我雙眼無神，默默的又抽了張衛生紙遞向對方，然後一陣擤鼻子的聲音響起，沒多久又是一顆揉皺的衛生紙團被丟到一旁的白色小山上。「哭完了沒？」我冷冷的朝芷韻瞥了眼，語氣中還帶著些許不耐煩。
她愣愣地轉頭，嘴巴抿著，然後漸漸的又扭曲了起來。
「嗚……」一聲小聲的嗚咽聲又從她的嘴裡漏了出來。
「好好好～停！你等等，我沒有兇你的意思，不要誤會！」
我連忙擺手制止她的情緒渲染，希望能在她二次破防前制止住她的淚腺。
「你那麼兇幹嘛……」芷韻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倔強的睜大了眼睛，固執的不落下來。
「我沒有兇……」我撇了撇嘴，有些心虛的反駁了一聲。
「你、你都沒有多替我們想想……你、嗚嗚……」芷韻兩手緊握，雙眉擰緊，皺緊的下巴處開始有些發顫，就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一般，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可憐。
櫻桃小口從抿直的線條開始往外翹起，變成了癟著嘴的鴨子狀，那股受了委屈的氛圍更加明顯了。
「等、你等一下，我錯了，你先等等，不要哭，我求你了，好嗎？」
見到他的反應，經驗豐富的我馬上意識到這是什麼情況，連忙雙手合十，討好般的陪著笑。
說實話，這樣的行為我是很不齒的，尤其是這樣的行為很沒意義，如果是平常，我一定轉身走人，可現在不一樣。
以目前的情況，我如果真走人了，之後鐵定得不到正天盟的幫助，所以我只能委屈自己，討好這個愛哭的小公主，然後做著不符合自己個性的諂媚行為。
奈何我對面的這傢伙腦子不太正常，看到我服軟之後竟然得理不饒人。
「那你說，你哪裡錯了？」芷韻嘟著嘴，一臉審視般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我瞧，好似真的在評判我一般。
哪裡錯了？天知道，我根本就不覺得我錯了呀，要不是為了哄你……
忍著想當場吐槽回去的心情，我想了想後，拋出了個看似合理的理由。
「呃……其實我不該那麼兇的？」說話的時候我還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芷韻的反應，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搞砸了事情。
可人生就是如此無常，你怕什麼就會來什麼，這不，聽了我的自白之後，芷韻的臉色馬上變得難看。
她指著我，一臉憤怒的怒斥：「你還說你知道了，明明就是在敷衍我。」
我表情難看的看向她，臉皮時不時的還會抽搐幾下，這樣回答哪裡錯了？
剛剛芷韻不就是在指控我對她兇嗎？那我說我態度太兇了為什麼不是正確答案？我不懂、也不太想懂了，乾脆讓世界毀滅吧，這麼搞下去我大概會先瘋掉。
也不知怎麼了，我突然就沒了繼續討好的心思，臉色一垮，嘴巴一張。
「那你說我錯哪了？」鬼使神差下，我當場就堵了回去。
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我說的你覺得不對，那就讓你來說說，至少讓我心服口服，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不是？
可現實又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聽了我的質疑之後，芷韻愣了一下，然後緩緩撇過視線，小聲的在嘴邊嘟囔著：「反正就是錯了。」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她就這樣簡單的丟了一句話，然後自顧自地捧著飲料喝了起來。
「沒了？」我很是詫異的問了一聲。
「……」一片寂靜，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芷韻也沒有正面回應我的意思。
「你至少也說個原因吧。」我有些暴躁的朝她吼了句。
然後就收到了她指責的叫聲：「你又兇我了！」
那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好像我又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
我能怎麼辦？先放軟姿態唄，想了想後，考慮到鬧掰了後果，我還是收斂了火氣。
「沒有，我沒有兇你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因。」
可惜的是，我的討好並沒有得到諒解，少女小嘴一張，又是災難的開始，預想中的解釋沒有得到，反而收到了新一波的抱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才終於拖著疲憊的步伐，離開芷韻的房間。
如果單以結論來看，這次的拜訪應該算得上是成功的，我得到了郭老大還有正天盟的支持，同時說服了芷韻到時候會轉移，並得到她的理解。
可實際上，我跟郭老大相互對峙了一上午，又跟阿虎哥打了一架，說服芷韻的時候耗費不少心力，同時又被迫簽定了約定，然後還被女生不講理的腦迴路給打了一記，怎麼想都虧得不行。
看著我緩緩走出來之後，郭老大急不可耐的湊上前來。
剛一靠近，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急急忙忙的逼問：「怎麼樣？小韻那邊怎麼說？」
我抬眼瞅了眼，看到他表露在臉上的關切之後，默默的在心裡嘆了口氣。
唉～算了，懶得計較了。
我輕輕搖搖頭，簡單的說明事實道：「事情都說開了，芷韻的情況已經安定許多了，轉移的事情也已經說明清楚了，也得到了她的同意，到時候她會接受我們的安排的。」
「這……這樣啊……」郭老大聽到芷韻的狀況好轉的消息，先是露出喜色，可又聽到後半段之後，才剛揚起的笑臉馬上又垮了下來。
由於無法理解郭老大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表現，為了避免事後出問題，我還是急忙朝他確認。
「怎麼了嗎？是有哪裡有問題嗎？」
「沒、沒有……」他很快的否認，然後又有些猶豫的朝我看了幾眼，最後在糾結了好一會後，又朝我小聲確認道：「小韻真的……沒有說要跟我們走嗎？」
聽了郭老大的問題後，我整張臉垮了下來，然後冷冷地吐了聲沒有，之後甩臉走人。
原來這傢伙還在在意著想要自己轉移芷韻呢，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在意著這個？有病！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妥當吧，所以這一次郭老大就沒有再追出來，而是喊阿虎哥過來送我。
「體諒一下吧，老大不是故意的。」並肩走在一旁的阿虎哥淡淡的說了句。
「我知道，只是多少還是會不高興。」我點點頭，雖然還有些不爽，但我還是禮貌的解釋了一聲。
可能是知道自己這邊理虧的關係，阿虎哥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而是轉了個彎道：「那之後就等你聯絡？」
我想了想後搖搖頭：「不行，我怕這樣太倉促，還是從現在開始下手吧。」
「喔？」阿虎哥詫異的抬了抬眼，這才反應過來：「那你說，現在該怎麼做？」
「先派點人出去吧。」我一邊斟酌著步驟一邊安排道：「一開始先在固定範圍內釋放假消息。」
「什麼假消息？」
我緩緩回頭，用眼角餘光掃了眼芷韻房間的方向，然後才開口：「就說……芷韻因為之前被厲家明迫害的關係，導致精神受到刺激，情緒不穩定，所以考慮轉移到國外就醫，同時休養一段時間，大概就是類似這樣的內容。」
阿虎哥看了我一眼，然後皺著眉問道：「這有什麼用？」
我理所當然地回答：「先製造假象。」
「小姐要出國的假象？」
「不是。」我搖搖頭道：「是芷韻不會出國的假象。」
阿虎哥一臉不解地開口：「那你怎麼說讓我們散步小姐要出國的消息？」
我一臉淡然的回答：「為了讓厲家明懷疑。」
「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豎起手指開始比劃：「首先，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阿虎哥想了一下後，有些猶豫的回答：「要讓國外的那群人咬鉤？」
聞言，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著阿虎哥丟了個曖昧的眼神。
意識到問題的阿虎哥馬上改口：「不對……應該是……讓對方追查我們？」
「沒錯。」我點點頭，然後有些調侃般的開口問道：「還記得我早上時說的計畫嗎？」
阿虎哥想了一下後，馬上點頭回答道：「記得，你說要吸引他們，所以才把小姐丟出去。」
「嗯。」我應了一聲後，這才開始解釋：「我早上時說過，為了保證能夠順利引導他們，所以重中之重的目標就是厲家明。」
看了眼阿虎哥，發現他點頭表示明白之後，我這才繼續說明：「我可以感受的到，那傢伙雖不至於對芷韻有特殊的佔有欲，但在他的心裡也多少有種奇怪的執著。」
阿虎哥一臉古怪的開口插嘴：「這……好像真有點你說的感覺。」
「哦？」我好奇的問道：「怎麼說？」
「唉～也沒什麼，就是從前那小子跟厲家的人過來的時候，常常看到他會鬼鬼祟祟的追在小姐屁股後頭，就是不知道他想幹嘛就是了。」
我想了一下後，提出了個很奇怪的問題：「有動手動腳嗎？就是……肢體接觸之類的？」
阿虎哥一臉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後，這才擺擺手，撇著嘴回答：「那倒沒有，你腦子你想的那個我也猜過了，但應該不是。」
聽著阿虎哥話中有話，我急忙確認：「你怎麼就這麼確定？」
阿虎哥這邊倒是大喇喇的，很爽快的就直接回答：「也沒什麼，就是那個視線讓人感覺有些怪怪的，像是在看……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比較好，花瓶？或者是蒐藏品？我說不明白啦，很久之前，我也有跟老大反應過了，不過老大說小孩子有些奇怪的心思很正常，叫我別在意，只是我看那樣的行為還是覺得很奇怪，所以就一直記著了。」
「嗯……」我點點頭，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阿虎哥剛才所說的內容。
越想，我的腦袋就越清明，如果正如我所揣測的那樣的話，那這個計畫大概就妥當了。
「看來你想到了什麼？」阿虎哥一臉笑意的搭上我的肩頭。
「嗯～如果事情向你說的那樣，那這個計畫應該就沒問題了。」
聞言，阿虎哥一臉好奇的追問：「什麼意思？」
「你想想，如果厲家明知道芷韻要離開，甚至會出國到國外的話，他會有什麼反應？」
阿虎哥一臉不肯定的開口道：「追查？」
我點點頭：「差不多吧，反正他一定會來查查看事情的真偽，或許還會深入追蹤芷韻的行蹤。」
阿虎哥煞有介事的點頭，隨口問了句：「然後呢？」
「然後？」我嗤笑一聲，一臉胸有成竹道：「然後，不管是大毒梟派的那幫人來找他，還是他主動去接觸那幫人，最後，都會咬住我們丟出來的這個假餌。」
這時候，我故意頓了頓，然後看了眼雙眼漸漸放光的阿虎哥，這才笑著接著話頭：「到時候，我們讓他們走東，他們就得走東，叫他們往西，他們即使不情願，也只能往西跑。」
此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看到阿虎哥一臉抽搐，然後傻楞楞的看我好片刻，這才突兀的罵了聲：「你這傢伙，真是見鬼了……」
不過，對於常常被用各種形容詞洗禮的我來說，這點批評倒是不痛不癢就是了，想想齊邵奇，他對我說的可難聽多了，什麼變態、不當人的，我都聽習慣了。
突然，阿虎哥像是想起了什麼辦，又急忙開口問道：「那為什麼要限制範圍。」
我用著看傻子一般的眼神鄙視了他好一會後，這才撇著嘴回答：「你想想，如果你是一般人，突然在路邊聽到芷韻的消息，你會怎麼想？」
阿虎哥愣了一下，然後一臉呆樣的回答：「嗯？還能怎麼樣？聽就聽了唄。」
我無奈的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自顧自的解釋道：「對於這種黑道秘辛，或者說是豪門傳言，一般人第一反應就只會不以為意的當作耳邊風，然後等第二次、第三次聽到之後，才會加入討論，然後深入思考其中的因果關係，這時候，才會達到我們散布消息的效果，假消息才會開始有些以假亂真的影子在。」
「呃……你說的有道理。」阿虎哥尷尬的撓了撓臉頰，後知後覺的附和著。
我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繼續深入說明：「如果在這時候，厲家明聽到件事情，他會先驗證，畢竟他目前的處境不是太好過。」
對跑路有些概念的阿虎哥馬上變得認真的連連點頭：「嗯！有道理。」
「所以，如果這時候大範圍聽到芷韻的消息呢？會怎麼樣？」
看著馬上就忘了自己剛才是如何尷尬的阿虎哥，我馬上拆檯的問了一句。
「呃……這個……」
看著支支吾吾的阿虎哥，我調侃的朝他胸口拍了一下，然後開口打斷道：「然後就會引起他的懷疑了，所以，一開始絕對不能把消息擴的太遠，而且一開始也不能有太多人在說這件事，我們必須讓謠傳慢慢發酵。」
「好，我知道了。」阿虎哥認真的回應道，然後像是想起什麼般，馬上開口確認：「這樣的話，謠傳的地點有沒有限制？」
聽到這個問題後，我詫異的看了眼阿虎哥。
這傢伙平時雖然有些傻，不過畢竟還是個幹部，竟然可以想到這一層，這讓我對這次的合作多了幾成把握。
「有，最好是先在你們正天盟的據點附近，用一些隱晦的方式，造成不小心洩漏出去的假象會更好，對了！記得找女生來做這件事情，這樣更有說服力。」
「好，我知道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我想了想後，這才臨時補充道：「你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這幾天會找幾個人來找芷韻，到時候什麼都別管，就當成是來找芷韻的就可以了。」
「找人來？……這樣會不會有危險？」阿虎哥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
我無言的瞪了他一眼，有些無奈道：「都是芷韻的朋友，就當作是來慰問的，鞏固一下謠言的真實性，反應別這麼激烈好嗎。」
聞言，阿虎哥這才安分下來，而我也才能繼續安排著後續的準備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