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殞地的呼吸
黑暗並不純粹。我以為被吞噬後會是無邊的虛無。但這裡有聲音，低沉的嗡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遠處運轉。
我睜開眼，不是出於意願，而是被一股力量強行拉開了眼皮。眼前不再是山脊，也不是那片被紅光吞噬的荒原。我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腳下沒有地面。
只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像殞星的碎片，在黑暗中緩慢旋轉。我試著伸手抓住一顆，但手指穿過了它，像是觸碰了幻影。我的掌心突然一陣刺痛，那道殞星紋路又亮了起來。
紅光從皮膚中滲出，與周圍的光點產生共鳴。嗡鳴聲變得更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我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我湧來。
「歡迎來到殞地的核心。」那個聲音又出現了，低沉、冰冷、熟悉。它不再只是回音，而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我環顧四周，試圖找到聲音的源頭。
但這裡只有光點和黑暗，無邊無際。「殞曜裁決者。」我低聲說道，試圖抓住這個名字的重量。「你終於記住了。」那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回應。
「但你還不明白它的意義。」他的話像謎語，卻又帶著某種真實。「這是哪裡？」我問道，聲音沙啞。
喉嚨像是被火焰炙烤過。「這是殞地的呼吸。」那聲音回答。「是終末的起點，也是重生的搖籃。」
「我為什麼在這裡？」我繼續問，試圖挖出答案。「因為你是引路人。」那聲音說。「你打開了天啟之門。」
「我不懂。」我說，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力。「我從沒想要這個。」「選擇從來不在你手中。」那聲音冷冷地說。
「命運早已寫下。」你是鑰匙，也是鎖。我沉默了，他的話像刀一樣刺進我的意識。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殞星紋路不再跳動。
但它的光芒更穩定，像是被某種力量固定住了。突然，周圍的光點開始聚集。它們在黑暗中匯聚，形成一道模糊的輪廓。
高大，無面，一雙燃燒著紅光的眼睛凝視著我。「殞曜裁決者。」我低語，這次不是疑問，而是確認。「是我。」那身影說，聲音如雷鳴。
「也是你。」我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意思？」我問，但他沒有回答。那身影開始變得清晰，我看見了它的細節。
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團流動的能量。紅光與黑暗交織，像是活著的災厄。它的輪廓不斷變化，一會兒像人，一會兒像獸。
「你是我的影子。」它終於說道。「也是我的主人。」我搖搖頭，試圖甩開這句話帶來的混亂。「我不明白。」我說。
「我只是個普通人。」「普通？」它笑了，笑聲刺耳而空洞。「你從未普通。」你的血裡流著殞地的記憶。
「那你想要什麼？」我問，試圖掌握主動。「我想要你行走。」它說。「帶我回到殞地。」完成天啟。
「然後呢？」我追問。「世界將重塑。」它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或毀滅，或新生。」
我閉上眼睛，試圖消化這一切。腦海中只有混亂，記憶的碎片開始浮現。廢棄的城市，無聲的爆炸，還有那道紅光。
「我該怎麼做？」我問，聲音幾乎是呢喃。「睜開眼。」它說。「然後，選擇。」我睜開眼，混沌開始震動。
光點像被風吹散，四周的黑暗裂開一道縫。紅光從縫隙中滲出，像第一章的天空。我感覺到一股拉力，從掌心的紋路傳來。
「走吧，引路人。」殞曜裁決者的聲音響起。「殞地等著你。」我沒有動，不是因為抗拒，而是感覺到了陌生的記憶。
從紋路中湧入我的意識，我看見了一座城市。高聳的建築被紅光籠罩，人們尖叫著奔跑。天空裂開，殞星墜落。
然後是一片寂靜。「那是什麼？」我問，聲音顫抖。「那是你的過去。」它說。「也是殞地的起點。」
我愣住了，記憶越來越清晰。我看見了自己，站在城市中央。掌心亮起紅光，然後天塌了。
「不……」我低語。「那不是我。」「是你。」它說。「也是我。」
「我們是一體的。」我搖搖頭，試圖否認。但那記憶太真實，真實到無法逃避。「為什麼是我？」我問，聲音幾乎破碎。
「因為你是殞地的孩子。」它說。「你是天啟的種子。」我感覺到眼眶發熱，不是淚水，而是某種情緒。
「我不想這樣。」我說。「我只想回家。」「家？」它笑了。「殞地就是你的家。」
「而我，是你的家人。」我沉默了，混沌開始收縮。紅光的縫隙變得更大，我感覺到身體被拉向那道光。
「準備好了嗎？」它問。這次不是命令，而是真正的問題。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的腳步動了，一步，然後又一步。我走向那道紅光，掌心的紋路越來越燙。記憶的碎片越來越多，我看見了戰爭和毀滅。
還有希望。「這就是天啟。」我低語。「不。」它說。「這只是開始。」
紅光吞沒了我。我聽見了殞地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