窖藏的秋色

窖藏的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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霪雨紛飛後的秋高氣爽,將天地滌洗的清朗淨潔,

深閨怨婦候得良人歸般的眉開眼笑,

愁情似海一朝理得一清二楚似的豁然開朗。

孤鴻不再哀鳴於蒼茫覓歸處,群鷺散淡田野如仙鶴,

我醉於雨中的孤傲獨自呢喃,也清醒於雨後的一目了然。

輪轉不再匆匆,步履亦不拖泥帶水,心如鏡,不住不留不拘,

緣來緣去而已!

寂寞只是慢板的前奏,孤獨才是指揮手起揮灑的起承轉合,

陰陽頓挫,所有曼妙之蘊涵,

如似一滴淚,有喜有悲,末了,曲終人散,掌聲或是噓聲皆是多餘。

一早的陽光微灑,不管是否快樂出門平安回家,

將一疊近兩個月的發票投入捐獻箱。

雜貨店的小女孩,又多找了一張紙鈔,心算還不及格。

你從台大回宜蘭,在安寧病房。

早上從市場路過一瞥,你的妻仍守在藥店裡。

店的四周在陽光底下猶然熱鬧滾滾,這裡是老街最菁華的地段。

對面那家水果攤粗壯的漢子一如往常以沙啞的嗓門叫喊著:

來啦!無甜免錢啦!

菜攤的老闆直嘮叨著:現在的菜貴蔘蔘,尤其是這紅番茄。

老人家愛吃呀!

再繞到巷仔尾去剁半隻白斬雞,能大口咬著雞腿,在小時候是夢想,而今吃著,

仍覺得幸福,尤其能在家裡與阿母共食。

彼時過年過節望眼欲穿垂涎三尺未必能到口,

似乎只有在童稚的夢裡方能畫餅充飢望梅止渴。

我不時在想呀!你自個兒病了,怎麼就不知不覺呢?

都沒徵兆嗎?都第四期了才......

有些醫學理論說化療是與敵同歸於盡,也有的說,一切唯心造。

我想起古代有些禪師(者),想什麼時候死就可以什麼時候死,

生死如遊戲,以示現灑脫及人身無常之不可留,或甚而以轉世點醒因果。

生理心理...也許人只是嬌嫩的寵物。


鄰近十幾層的社區大樓開始大興土木破土動工了,

這原本是濕地的工地,源源清澈的地下水正被抽取排入圳溝流向海洋,

砂石車成排列隊,怪手施工車聲隆隆...

我無助且沉重的無言冷視。

稻田、筊白筍、水(候)鳥、田螺(貝)、蝌蚪、魚蝦...兒時的樂園,嚮往的桃花源,

魂魄呦!飄忽如鮭魚千山萬水回溯於艱難的河途。

金銅伯的笛聲,在鴨舌帽墨鏡與暗夜下吹響,我不知道什麼是抓龍?

跟抓沙馬仔一樣嗎?

他都在帝君廟側門旁的石子路上,探索著一根竹杖,

回到廟後的一口井,井邊一樹玉蘭旁的厝內,我從未聽過他的言語。

而今聽人說起,他兒子搬至鄰里開工廠當老闆了。

那些夜裡的笛聲,單調寂索...如今卻那麼鮮明悅耳。

我想起他,追憶他,抓龍的他養活一家子殘弱,

如我兒時的記憶,光潔明亮。

透早就日頭赤炎炎,這秋勾回了夏的魂,

溫度雖也相似卻少了火熱的髓。像是凍齡女子,瞞天過海的年歲,

已喚不回青春已逝的魄,皎潔亮麗的神采早已矇上歲月的風霜。

猶剩餘韻可賞味,如似親炙陽光麥味啤酒,沁涼乾杯而下,

再端起一杯老酒溫吞細酌,對著晚霞孤鶩入口入喉,典雅於心之窖藏。

2016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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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在記憶裡,未有過如此淒然的離情。 一夜難眠,早晨的陽光耀著嶄新的一日之計,尚幸不是雨天, 否則蘊釀多日之依依愁緒發酵豈不更為稠黏? 四、五包的行李,從第一月台穿過地下道到第二月台,心像易碎的玻璃, 小心翼翼且謹慎護著;下樓梯上樓梯,讓大口的呼吸喘息與汗水, 稀釋了濃酸不捨,稍弛緊擰的
右腳的酸抽痛痲, 千里迢迢一脈相傳的牽扯到左臉頰到牙齦腫的像麵龜。 烈日下,勉力奔波;多想眼一閉腿一伸,忘情的無知無感於裟婆世界。 口難開,一口飯得用筷子強推進嘴,慢磨細嚥;不禁懷念狼吞虎嚥時的滿足與幸福。 白日依然談笑風生,夜晚則領受陣陣痠痛,卑賤的肉體,活該承受。  萬般皆為色象空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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