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似秋水,清輕蕩悠隨波遊。
愛情不得不離的苦,失業惶恐的苦,遇人不淑淒厲磨煎的苦,
苦苦牽引繫伴顫慄的如似截肢碎骨錐心泣血,就因是如此,
還有什麼可失的會介意?還有什麼值得的可歡喜?
單單窗前樽酒飲書筆,醉去由夢不願醒,然一介凡夫仍不免憂心,
醒來皆寂寞。
這一年將生活趕向單調不世出的隱者,於市井拾荒。
上老下幼仍得力勉於五斗米,亦冀餘暉鶴翔霞雲歸;
經年花草,一株一蔓,一莖一葉,著於土的即親即美,
更願為花中魂樹中魄綠精靈,也或許有轉世的傳說,
使人心甘情願等待死亡,而手上並不美麗的牌,
終須且要開心的打出最後一張,才不會有殘局。
每一天的每一刻,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出手的最後那張牌,
然結局已知,所以我的手上,已經無牌。
踏著呼呼北風,披星戴月趕完年度最後一場團會,細論新業務,
仍充斥無助與頹喪,等因奉此的虛應浮華,對於未來的不確定感,
似在候著大限一到做鳥獸散。
職場僅是萍水相逢,他日街頭巷尾偶遇,打個招呼,
芸芸眾生多一位相識而已,能否細數出於此生中念念不忘者幾何?
愛過的,憎過的……..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斜陽何事近黃昏,
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歲月帳簿所記載的,蒙塵的,水洗過的,湧浪沖刷過的,
縱然一筆難以鉤消,殘存微薄的利息就是偶然不經心的想起。
在繳交填報新資料時,幾隻老鳥才驚嘆著已飛過十三年,
公司在換了重操舊職的新督導,再遴選推派年度窗口,
那只是一份可有可無的雜工,眾望所歸也難推諉,且當服務吧,
我的身上已無需飾品。
在這同時想起離去者、逝別者,驛站不是終點,立正後稍息,
再輕騎急啼逐風塵,畢竟,無境可歸隱。
中正北路東側(島國所有縣市都具有的中山中正政治路),
幾乎是整片的商業辦公大樓,十二月的風切,
嘯的令走出會議室者抖擻,多年來縱然也誠惶誠恐的如履薄冰,
之所以憂懼,不可諱言的是在一個舒適圈久了,
痲痺了自我挑戰的動力,二則漸失突破的勇氣,
因循苟且自我催眠於機制,無心無能翻轉至更高層次。
風冷,心更寒,檢視來時路,自欺欺人,終究瞞不過良心的審核,
方知我所抬的棺,要葬的是躺在裡面的自己。
騎樓下,一一與同事們說再見道小心,這機構裡其實也有菁英,
從二十幾到六十幾,數代同堂,一套遊戲,各自解玩,品味如人飲水。
當江湖路盡,能否書酒餘生,花月對酌,安然歸土?
歸去已非我所能預想完全的,所以當一下車,只要酒一壺,
今日便可善終,人生飄浮百年內,且須酣暢萬股情。
20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