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選擇
——愛是放手，也是出手；她的人生，應由她自己決定。
地牢幽暗，潮濕，牆上殘留著血銹與霉氣，鎖鍊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凌夜靠坐在牆邊，手腕被粗鐵鏈綁著，卻依舊是那副冷峻自持的模樣。三天未眠未食，他卻像什麼都沒發生，只有眼底那點微紅，是昨夜沒退的餘燼。
腳步聲傳來。他睨了一眼，沒動。
直到那人站定，緩緩開口——聲音極淡，卻極重。
「你，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凌夜沒回話，只抬起眼，靜靜地與來人對視。
是他，陸允青。
大周邊境軍醫營中，人人敬畏的軍醫大人，不僅是醫術，祁軍還曾被他一計破城，比千軍萬馬更難纏的人。
凌夜沒有否認，只是輕輕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她沒說？」
「不用她說。」陸允青的聲音平穩，「她回來那夜，我就知道。」
語氣沒有怒意，卻有一種壓迫感，像刀刃擦過。
凌夜沉默了一下，忽而低笑：「虎父無犬女。」
「你不只是祁國將領，還是親王。」陸允青冷冷地道。
他眼裡閃過一抹錯愕，但很快回復平靜：「你怎麼知道？」
「醫者不只治身，也看人。」
語氣淡淡，卻像早已知曉一切。
凌夜沒說話，只是冷靜地思索，這樣的對手——不簡單。
「我來，不是審問你，也不是報仇。」陸允青緩步走近，語氣沉穩，「我來談一筆交易。」
凌夜挑眉：「與俘虜談交易？」
「與你，談未來。」
他望著那雙眼——冷靜如鏡，卻藏著波瀾。
「星遙是我唯一的女兒。」軍醫大人開門見山。
「她若想嫁你，我會讓她以郡主之名，嫁與你，換來和平。」
凌夜眉峰一動，像是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話，片刻才輕聲冷笑：「你不怕我？」
「我看到你護著她。」陸允青答。
凌夜一愣，神情終於出現明顯裂痕。
「我怕她流淚。」他的聲音更低了些，「但我更怕她後悔。」
兩人對望一陣。
凌夜不語，喉結微動，卻沒有反駁。
「或許她願意為你死，但我得知道，她願不願為你活。」
軍醫大人語氣一貫的平靜，眼神卻如刀鋒銳利。
「我給她選擇。」
凌夜垂下眼，指尖收緊，像是壓住了某種翻湧的情緒。
他沒說話。
也沒拒絕。
片刻後，鐵門重新被關上，回音在地牢裡擴散開來。
而地面之上，風聲乍起。
消息如潮水般傳開——
祁國將軍，凌夜，被俘，將於正午問斬。
——她還不知道，這場審判，從來不是審他，
是審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