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自曝沒拍過BL,劇組為了性愛鏡位開啟長達五小時的羞恥研討會。
《孽》的試鏡進行得出奇順利。
雖然江知霖與沈晏行是甲方爸爸推薦的演員,但實力沒有半點灌水。反應節奏、情緒切換、甚至那若有似無的張力,全都像經過反覆排練——卻又自然得過分。導演一度以為是巧合,直到試完戲後他問了一句。
「你們之前合作過?」
江與沈交換了一眼,像是某種默契被戳到,才點點頭。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家裡是世交,算是竹馬關係。」
聽到這句,原本還在旁邊補筆記的美術「啪」一聲合上筆記本。
「難怪!」她爆吼。
「我就說他們那種互相掃一眼就知道對方要幹嘛的感覺不是演的!」
試鏡當天,劇組全員心情激昂。
那一刻他們以為自己總算度過了最困難的那段日子——極限壓縮的準備、心理失控的崩潰、還有一天內拼出拍攝框架的噩夢。
但一天過去,開機指令依舊沒有出現。
導演沒有發戲單,也沒有安排攝影動線。
於是有了這場會議。
會議桌上,眾人齊聚。
而導演低著頭,幾乎要貼上桌面。
手放在膝上,一動不動,陷入沉思,也放棄掙扎。
編劇先忍不住,語氣壓低,滿是不耐。
「雖然甲方說我們全權規劃,但那不表示我們有時間可以拖。」
「是有什麼問題,不能開始?」
美術咬著吸管喝咖啡,語氣含恨。
「我都腦補不知道幾回合了,結果一幕都沒有拍!」
經紀人接著補充:
「老闆最近每天 IG 限動發到失控,我覺得他快爆炸了。」
導演仍舊沒有抬頭,但肩膀似乎動了一下。
像是猶豫,又像是壓抑。
沉默五秒,他終於深呼吸一口氣。
「我沒拍過——」
聲音太小,像微風吹過。
「什麼?」編劇皺眉。
「說大聲一點,我們又不是甲方!」美術說。
導演抬起頭,臉紅得像剛跑完八百公尺。
額頭冒汗,眼神猶豫,最後仿佛豁出去了,聲音一口氣拉高:
「我說——我沒拍過BL!」
空氣凝住,時間突然異常緩慢。
然後導演一聲慘叫,用雙手狠狠捂住臉,語速失控般地連珠砲開啟。
「我查了好多資料!」
「光是潤滑用品就好幾種!口水、凡士林、沐浴露、潤滑液——我根本選不出來!」
「還有清潔方式、擴張方式、各種體位的角度、視覺呈現、觀眾接受度!」
「我為了了解到底要不要拍叫聲還特別去聽了音效集!」
「結果現在是什麼!我覺得我黃了但我還是沒選出來到底該怎麼拍!」
他埋在桌上,臉整個貼著桌面,聲音悶悶的,像人生也一起貼進去。
會議室裡只剩下牆上時鐘的滴答聲。
「原來是這樣啊……」
編劇輕輕咳了一聲。
「我在編排劇情的時候,的確沒有想到這麼細節。那些道具……我是真的沒寫。」
「寫在紙上跟要拍出來,其實是兩回事。」美術嘟囔。
經紀人點頭,語氣冷靜。
「觀眾要的張力,不是單純畫面,而是如何讓那場戲說服人。」
「現在的問題是,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出既合理又好看的場面。」
導演點點頭,還是沒有抬頭。
但大家都明白了。
那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
只是一個老實承認自己沒經驗的創作者,在面對這場劇本時的誠實。
會議就這樣進入了史上最詭異也最認真的討論時段。
他們開始分工比對資料。
分析怎樣的場景會不讓演員過度壓力、怎樣的動作能保有情感而不變色情。
還有光線應該從哪個角度打下來,才不會把一切拍得像廉價A片。
經紀人列時間軸,美術提構圖方案,編劇重寫部分動線,導演筆記畫到筆芯斷掉三支。
這場會議整整開了五個小時。
會議結束後,眾人從房間走出來。
導演面色蒼白,像剛從修羅場爬回來;
經紀人表情凝重,像是剛開完軍事會議;
編劇搖著頭,自言自語:「怎麼會有這麼多姿勢名字……」
只有美術,精神奕奕,臉帶紅光,整個人容光煥發。
「我感覺……更認識自己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他幾人一致迴避她的目光。
編劇心中默默寫下一句話:
相由心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