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關稅大棒一揮,旋即各國不得安寧、股市腥風血雨,其用心亦昭然若揭:製造業回流美國、打壓股市以降低國債利息、封鎖中國大陸(中共)對美出口。唯有降低民眾稅務負擔與製造業回流創造勞工崗位,才能真正地給選民還願,若再使聯準會降息則民眾繳貸款更好過些,而這正是瘋狗亂咬的底氣所在。
誠如前篇<尋思川普何以沉迷關稅>所述,各國元首大多盤算如何討個歡心,送點禮物、畫個大餅只要老川別稱自己是好朋友<註1>就算功德圓滿。雖說諸國加碼投資美國已達六兆美元左右,然而若沒有高關稅擋著,美國產品在價格上毫無優勢,自然創造的工作機會亦將化為烏有,因此關稅稅率是整體戰略支點所在,若因阻力有所退讓恐將導致全盤皆輸。另外,只要讓美債殖利率降個1%,便能年省3600億美元利息,關稅傳言一鬆美股大幅回彈、美債殖利率也大幅攀升,拿點好處放人一馬的結果可能倒貼。
綜上所述,美國民眾感受與美債殖利率便是川普政府兩大命門所在。若美債殖利率過高影響減稅幅度,加之關稅成果不盡理想,將導致美國期中選舉國會處於劣勢,那麼川普施政必然提前跛腳,而這正符合敵手期望與攻擊標的。
極限施壓
與大多數專家預期迥異,乍見高到嚇死人的關稅稅率,加上一週後即付諸實行,其目的就是要讓各國驚慌失措,在無法充分研究因應對策下倉惶決定,且連鐵桿盟友以色列首發談判亦傳出失利消息,這讓後面排隊的貿易夥伴們陷入絕望。還好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打出「千萬別反制」的信號,意思是先做好政治站隊,後面再慢慢談貿易相關配套措施。
圍堵中共?
此回關稅戰劍指中共無庸置疑,然是否故意設套引誘中共拒絕?非也。從宣布關稅前的美元升值看來,此舉可抵銷部份關稅衝擊,似乎川普政府樂觀預期著達成協議。以中共的角度觀之,一下芬太尼毒品的20%,緊接著對等關稅的34%,若再次咬牙苦吞只怕軟土深掘沒完沒了。
假如中共果真俯首稱臣,那麼短期內銷美供應鏈仍大致穩定,所謂產業轉移則屬於長期目標。現今破罐子破摔的情況下,中國大陸的貨物無法輸美只能尋覓下個傾銷標的,而美國進口商對於尋找替代供應焦頭爛額,由於中國製產品佔美國市場份額過大,只得暫緩全額關稅、部份中國產品豁免以給予供應鏈調整的緩衝時間,故此結果只能算是不盡理想的B計畫。同時,美元貶值亦對沖掉全面降至10%關稅的缺口,意味著川普政府期望的平均稅率必在10%之上。
洪水療法
當一個人體驗過極強烈的焦慮恐懼後,再面對一般程度影響則出現去敏感性。同理,起初還有人痛罵10%基礎關稅太高甚不合理,然而歷經關稅大棒驚嚇後再看暫緩期10%,竟然歡天喜地股巿大漲祝賀,各國還想著如何爭取這10%最低稅率。反過來說,過往多少專家學者說美中經濟千絲萬縷無法輕易分手,顯然是在逐步進行前提下的論點;現今來個洪水衝擊,若美中關係已無轉圜餘地,美中經濟脫鈎豈不既成事實?各國隨人顧性命的同時,還有誰想起什麼全球主義?
分食市場份額
川式關稅本質上屬於國內政策,只在美國人買的東西上加了貨物稅,並非要全世界所有貿易留下買路財,所以真正問題是其他經濟大國為何沒有形成可替代的龐大消費市場。這下可好,美中之間貌似無上限的關稅壁壘意味著中共原先佔據的美國市場份額將被其他國家分食,以及美國對中出口貿易轉向的問題。
總的來說,與中國大陸同為高稅率國家的產品之間具有可替代性,亦即容易有洗產地的問題,彼此之間有著明顯競爭關係。所以先別哀嚎被課徵多少稅率,該想著未來能搶到多少份額,以及承擔多少美國產品服務的輸入,總的來說依然划算。由於中共留下的這杯羮實在太大,仍存在薄利多銷的可能性,台灣若能隨便舔個兩口都能撐破肚皮。
90天暫緩期
前面說過由於中國大陸產品除部分被豁免外已無力出口美國,因而造成了供應鏈大亂的情況,所以才有90天暫緩命令。暫緩初期由於普遍10%關稅,美國進口商先求找到替代供應90天貨源即可,但很快就得思考接下來的貨源配置,也就是要求供應商轉移/增設生產線。由於產線設置需要時間,生產地點的考量除了成本因素之外還得加上目前表定關稅,因此並非趕在90天內取得談判成果即可,若未能儘快達成協議恐怕不久之後就得動工,未來再想搶佔份額難度只會更高。
台美談判
雖說澳洲只被課徵10%,但他們賣的是鐵礦、紅酒、畜牧產品與台灣並無干係,所以關稅高低應與競爭對手比較。如台灣表定32%而韓國25%,那麼在相同產品價格上韓國便多了台灣7%優勢。況且台灣人雖可削價韓國人亦可跟進,最終可能不是賺多賺少而是訂單有無問題。正因如此,未來談判重點並非爭取什麼10%關稅,而在於如何縮短差距甚至加大優勢,如果沒有減稅空間,那就想辦法拉高對手關稅,有了訂單產業才能存續下去。
川式關稅的核心觀念在於「對等」,那麼被課徵高關稅的同時,理應可以在特定產業進行關稅保護,並不需要全面棄守。至於洗產地問題,有可能跟進美國實施對中國大陸同步關稅,如此一來勢必需要協助台商轉移或回台生產,往好處看亦可增加工作機會與避免被廉價產品傾銷。然而對於進口大陸貨品內銷的商家而言,應規劃替代貨源之選項以預防被一竿子打死。
總的來說關稅乃川普國際戰略關鍵第一步,先謀求國力回血並削弱敵手,奠定往後打持久戰之實力。雖說天下合久必分,然回鍋未足三月竟令世人瞠目結舌,往後面對金融反擊、軍事威脅與東亞衝突恐怕還得再出狠招。未來四年以太平官之思維恐怕堅持不住,時勢動盪下必定造出英雄,意味著選民為求活路對政客素質的要求只會更高。
註1 被川普稱為好朋友的領導人往往是敵手與恐嚇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