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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那則訊息之後
白桃果凍：冰涼透明的質地，融化在舌尖上的甜很淡。
如同那一段無人知曉的過去。
「你去哪？」
電話接通那一刻，朴智旻感覺胃又在翻攪了，但那不是吃完一個甜點的飽撐，是他對於現在這個生活、對自己的滿滿罪惡感。
「怎麼了？」那一頭的壓抑讓朴智旻有些心虛。
「今天沒行程⋯⋯」他努了努嘴、話才出口，思緒像是被什麼抽離，他停了一秒才改口：「我來漢江吹吹風，現在準備要回去了⋯⋯」
「是漢江？還是無聲糖？」沒有任何的保留餘地，一語道破的柳正雅冷下聲：「我提醒過你的，現在火燒到上面，你自己來公司解釋。」
語畢，通話也跟著結束。朴智旻全身力氣都被抽離，車內空氣則變得好稀薄。
叮咚！他睜開眼，點開那剛剛成為好友的頭像。
［店長大人］
下次做果凍給你吃。
［店長大人］
零負擔，還能補充膠原蛋白。
夠了。
有這份力量，就足夠了。
叮咚！叮咚！車門才關上，朴智旻安全帶都還沒繫上，手機螢幕就亮起好幾則訊息。他眉頭輕擰地點開，兩則是明天訪談流程，宣傳提醒自己要熟記，其他則是公司內部的工作調度群。
［宣傳。小紜］
後天平面拍攝已改至Ａ棚，請勿私下調動。
［公關經理］
正雅姊協助確認新聞稿。
還有智旻xi，私下外出，記得先報備。
輕微顫抖的拇指點進一張張用柔焦濾鏡處理過的照片，朴智旻以為只是自己熟悉那塊招牌，可剛才公關經理那句：『你知道那間店是誰開的嗎？』讓他感到害怕。
閔玧其不就是閔玧其嗎？為什麼說得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喀㗳！車門拉開，朴智旻倉皇地收起手機。
「看到了？」柳正雅抓住他的尾巴，冷聲問道：「想知道公司花多少錢壓下這條新聞嗎？」
朴智旻沒應聲。因為錢才買不斷這一切，哪怕挺過這次風波，這件事也會成為內部的話題之一，成為他向前的阻礙。
但是單純吃東西，哪裡醜陋？最醜陋的難道不是這捧高踩低的圈子嗎？
「明天訪談結束跟我去ARDEA。」
「為什麼？」公司不是已經壓下來了？
「圈子很小，有幾個臭錢也壓不住那些嘴。」柳正雅不怪他的單純，但是氣他的莽撞，氣他的保留，她難道對他很糟嗎？
她只是比他早一步明白什麼叫作代價。
「放心，艾洛伊絲只是想了解事情經過，好對外有一致說詞。」柳正雅放輕語調，彷彿幾秒鐘前才在嘲諷朴智旻，不知時尚圈險惡的那個人不是她。
「你和那間店的老闆應該只是朋友吧？」
朴智旻行使緘默權、閉上眼。
但是柳正雅知道他有在聽，因為一路走到這裡不容易，可正因如此，他們才更要信任對方，同仇敵愾。
「我給你安排了胃鏡檢查，等這陣子忙完就去。」
「公司給我打了三通電話，ARDEA那也在等回覆，所以剛才電話裡語氣不好，我很抱歉。」
她是真的已經盡力了吧。要在這樣緊湊的行程中，以不驚動各單位為前提的安插這行程。朴智旻睜開眼，凝視著前方的車流。
「閔玧其是誰？」
「你不知道嗎？」
「你們查到了什麼？」
僵持不下的談判，柳正雅握了握方向盤，緩緩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他在法國待過，是個很傑出的甜點師，但是兩年前失去味覺，之後報章雜誌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蹤影。」
失去味覺？這是什麼荒謬的論點。他嚐到的生乳捲和戚風蛋糕都很完美啊！焙茶生乳捲入口的層次感、戚風蛋糕的扎實口感都是真實感受到的！不可能會是失去味覺的人做出來的！實在太不像話了！
「我吃過他做的甜點，味道非常剛好。」
「你吃過？」柳正雅記得朴智旻不愛吃甜食，也記得朴智旻不是會輕易下斷論的人。
「嗯、」自己說溜嘴的朴智旻飄開對視，抿了抿嘴又說：「他做的甜點，我能吃完。」
甚至還想再嚐。
興許是在那地方，他不用強迫自己不吃，也不用強迫自己得吃。
只需要想著開心這件事。
「簡單來說，就只是朋友，對嗎？」坐在辦公桌前的艾洛伊絲在聽完大概情況後，只提出這一個問題。
朴智旻也在這一瞬間認知到柳正雅說的——代言才剛到手，我覺得你回家休息會比較好。因為對艾洛伊絲、對ARDEA來說，他為什麼沒胃口，因為什麼而終於有食慾都不是重點。
他們只要承諾。
承諾事態不會像森林大火一樣，永無止盡地蔓延。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你嗎？」艾洛伊絲看出了他的猶豫，但是這個圈子就是這樣。
愈是不成文，就愈惹人追崇。
「三年前的SEAM.。」
幾乎快忘記的一場行程浮現腦海。
因為那是個小眾品牌的發表會，除了場地不夠寬敞外，燈光也忽明忽暗，從頭到尾都在場的朴智旻可以說現場是慘不忍睹，不過他也是在那次下定決心要走上更寬敞的伸展台。
只是艾洛伊絲為什麼會在那？不、是怎麼沒有人發現她在那？
朴智旻和柳正雅面面相覷一眼，艾洛伊絲見況，不再故弄玄虛，切開核心。
「沒辦法，我要的是眼神裡充滿渴求的，但又不是競爭。」
「而你，智旻，擁有這特質。」
「不過還不夠，所以我在等。」
或許他不是最耀眼的那個，身形更是難看的可以，但是他眼睛會說話。
有一種破碎，等待被看見，有一種聲音，讓人想側耳聆聽。
「兩年，我雖然一眼看見你的潛能，也還是等了兩年，所以公司目前不打算更換代言人。」艾洛伊絲停頓了幾秒：「因為你剛好是ARDEA理念的活體展示。」
還請你不要讓他人有機會，隨意就抹去那些努力的痕跡。
充滿警告意味的承諾就像木屑插進指縫，讓人想忽視，但是又不得不正視。
關上門，坐上車，柳正雅難得沒有下斷語。因為社會就是如此現實，而朴智旻不笨，她也不是個傻瓜。此時就算朴智旻想去無聲糖，她也不會阻止。
「我合約還有多久？」
「一年半。」
「ARDEA那邊呢？」
「⋯⋯從去年十二月到兩年後，怎麼了嗎？」柳正雅提問的尾音有一點飄。
「那我應該有非常正當的理由，可以過去無聲糖吧？」
因為他會捍衛那些努力的痕跡，連同閔玧其的一起。
即便要逆風前行，他也會堅持下去。
TBC.
本故事純屬虛構 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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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朴SH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