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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掛上已售完的牌子
黑芝麻奶酪：黑芝麻味道厚重，奶酪質地柔軟。
衝突與脆弱的組合——我不是甜點師，是個失去味覺的人。
「我是模特兒，也是一個病人。原諒我，我不想再假裝我很好了⋯⋯」
「妳家的人，都是這麼隨心所欲嗎？」
會議室裡，正在確認輿論風向的柳正雅看了眼暴跳如雷的公關經理，語氣平平：「怎麼？沒有發揮空間，覺得無趣？」
「呿、別耍嘴皮子了！先想想怎麼賠ARDEA的違約金吧！」
柳正雅表面平靜，心裡則也忐忑。因為這次除了緋聞，還多了個病情曝光⋯⋯
即便艾洛伊絲說過智旻就是理念的活體展示，但她還是覺得凶多吉少。
叩叩。會議室的門推開，Ada抱著平板走進，快速坐到位置上，而才剛連線，畫面就跳出一張熟悉的臉孔。
「蘇菲，好久不見。」柳正雅率先開口。
蘇菲·德拉律，ARDEA的品牌總監，公司創辦人之一。業界都說見她，如見艾洛伊絲。
「好久嗎？我以為狗仔那邊已經處理好了，結果這次爆得更大。」
冰冷的嘲諷如巴掌，賞過柳正雅的臉。
「好了，切入主題吧，我沒這麼多時間浪費在這。」
「目前智旻的狀況還好嗎？」
出乎預料的關心，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盞燈。
「必要時，他會進食。」
「看來不是很樂觀。」蘇菲的目光透過鏡頭，望進柳正雅不安又期待的眼底。
「幾分鐘前，他更新的那則限時動態應該不是出於你們的策略吧？」
沒等回應，她又補上一句：「我們認為他沒有躲起來，而是勇敢面對，和安魂曲的理念不再是相似，而是成為。」
「所以ARDEA沒有打算更換代言人，願意等他病情穩定。」話音一頓，蘇菲掃過畫面中幾人，語調依舊冷靜：「不過與此同時，我們也需要貴公司配合，將輿論壓力導向其他焦點。」
「其他焦點？」公關經理皺眉，看向柳正雅。後者沉默片刻，重新打起精神、坐直了身體。
「我認為不妥。」
「智旻之所以頻繁出入無聲糖，是在那裡感受到自在，進而安心進食。」
「所以呢？」
柳正雅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著蘇菲：「或許我們可以讓焦點回到最初——艾洛伊絲選中智旻的那個起點。」
蘇菲的神色微頓。
「繼續說。」
「有一種破碎，期待被看見；有一種聲音，讓人想側耳聆聽。」柳正雅緩緩開口，語氣平穩卻有力：「讓大眾不再只是遙望ARDEA，而是能真實感受到作品意念，那才是代言人真正該做的事。」
有一種沉默，是努力活著的聲音。
停止運轉的烤箱還殘留餘熱，冰涼的奶油輕觸舌尖，一陣苦澀旋即蔓延至舌根。閔玧其反嘔著，皺眉抽過餐巾紙，將尚未嚥下的生乳捲吐了出來。
還以為雨過天晴，沒想到陽光又再度被烏雲遮蔽。
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個稱職的甜點師。
——那間「無聲糖」也太詭異了吧？都味覺失調還開店？
是啊。好詭異呢。
除了記憶中的配方，他早已沒有任何突破與嘗試。
就算有，也又隨著這場風暴，一起消失了。
叮鈴。
YouTube跳出通知。閔玧其放下捏成團的餐巾紙，點開ARDEA最新釋出的影片——《REQUIEM的背後》。
簡約黑白風，短短六十秒的花絮，畫面裡有智旻蹲在角落，反覆練習法文台詞；開拍前，一人在空景走位；收工後累坐在地板上的模樣⋯⋯
「這不是他演的樣子，這是他活著的方式。」
影片最後，艾洛伊絲・杜朗纖細的嗓音，取代了過去幾支影片中的陰柔低音。
看來沒事了⋯⋯閔玧其安心地瞥過一眼手機左上角的時間，晚上十點零二分，距離事件發生剛好一個禮拜。
代言人沒有被換掉，影片也恢復更新，甚至轉換行銷方向，揭露更多真實的辛勞。
和他不一樣。
黯然離開熟悉的職場，得到不算理解的安慰。
不過這樣也好。不像自己，孤軍奮戰，連最後一絲希望都被抹滅。
整理好廚房、關閉總電源，玻璃門上的「Closed」換成「已售完」。閔玧其拍下一張熄燈後的無聲糖，更新了官方限時動態。
——不是不做了，只是想知道，味道是為了什麼留下。
這是他第一次認輸，也是他第一次，想好好面對那個破碎的自己。
玧其哥還好嗎？
剛結束與ARDEA創辦人的線上會議，確認後續操作手法，確保閔玧其不會受到牽連的朴智旻，一顆心才定下來，結果就看到無聲糖的限時動態。
那句話或許不是寫給誰的。
但是他知道，只有他才看得懂那句話裡的脆弱。
他努力過的，他們都努力過的。
「智旻，專訪的提問都在這，你先大概看一下——」
柳正雅放下資料，轉身準備離開時，注意到他盯著暗下的手機螢幕出神。她沉吟了一會，輕聲說道：「去吧。」
「明天不要遲到。」
朴智旻一怔，為什麼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她頭也不回地補了一句：「我相信你會做出對的選擇。」
那個人也會的。
縱然寄出的郵件還沒得到回應。
但何謂正確選擇？
還是說，從那天闖進無聲糖、說要躲雨開始，他就錯了。
是他帶著那場磅礴大雨，擾亂閔玧其原本平靜的生活，然後還自以為地伸出援手，忘了——這場風暴的源頭，就是自己。
沉落海岸線的太陽喚醒漆黑夜色，本該成為指標的招牌，如今毫無生氣。
朴智旻低頭凝視掌心那副備用鑰匙，心裡像扎著無數根針。
『嗯？哥給我這個幹嘛？我過來之前會問你在不在啊。』
『不在就不吃飯嗎？』
『哥忘記我做失敗的果凍嗎？不怕我把廚房炸掉哦⋯⋯』
『炸掉就炸掉，反正配方都在我腦袋裡。』
還有那些被冷漠掩蓋的溫柔。
輕手輕腳、進到廚房的朴智旻，打開擺放成品的冷藏冰箱。少量未售出的甜點，被整齊分類在透明盒中，而在最下層，一份黑色外帶盒安靜地躺著。
原來，他沒有來晚。
閔玧其在等他。
『吃不下沒關係，打開漂亮、能讓心情好就好。』
朴智旻打開廚房燈、坐上中島前的板凳，打開那份黑芝麻乳酪，輕輕挖下一口入嘴。
沒有負擔的芝麻香，軟硬適中的乳酪。
雖然不是最完美，卻在口中融合成恰到好處的甜味。
完美，並不是唯一的追求。
無意間頓悟什麼的朴智旻從櫃檯翻出一張白紙，寫下短短一句：
——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起。
TBC.
本故事純屬虛構 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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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朴SH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