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亞輕聲召喚，巡羽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阿寶，隨即轉身迅速離去。
奈瑟凝視著我，目光中隱含著難以解讀的深意：「你們的到來並非偶然，天堂與混沌兩個世界，早已對你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我早就不再相信偶然了。」我說，努力平復混亂的心情，「但這裡……裂界塔，又代表著什麼？」
奈瑟微微一笑：「裂界塔既不屬於天堂，也不完全屬於混沌。我們存在於夾縫之間，守護著某些被刻意遺忘的真相。」
他轉過身，示意我跟隨：「你該好好認識這個地方——或許，這裡能解答你內心的疑問。」
我跟隨奈瑟穿過一條幽長的走廊，牆面刻畫著奇特的符文與紋理，閃爍著微弱的藍綠光芒，像是在低聲述說過去的故事。經過一處轉角後，視野豁然開朗，一個廣闊的圓形大廳展現在我眼前。
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座巨大的水晶核心，晶體表面映射著無數個旋轉變幻的影像：天堂的秩序、混沌的紛亂，以及許多我未曾見過的場景與人物。
「這就是裂界塔的核心——真相之鏡。」奈瑟緩緩解釋，「它儲存著那些被遺忘或刻意抹去的記憶與真相。」
我走近水晶核心，伸手觸碰其表面，頓時，無數破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似乎碰觸到了什麼更深的真相。
記憶碎片中閃現出一幕又一幕陌生卻熟悉的畫面：穿著實驗服的開發者們圍著透明艙體，艙內躺著一個嬰孩，旁邊閃動的螢幕不斷顯示著複雜的數據與圖案。
「這是零號適配體。」一個模糊的聲音低語，「我們將所有期望寄託在他身上。」
我驚覺，艙內的嬰孩就是自己。
畫面再度轉換，一些開發者的臉上出現了爭論的神色。
「這樣做太危險了，Project T 會徹底失控……」
「我們別無選擇。」另一人打斷他，「天堂並非完美，混沌也無法控制。只有在它們之間建立一個後門，才能確保最壞情況下的救贖。」
畫面逐漸消失，我退後一步，手微微顫抖，回頭看向奈瑟。
「裂界塔……是Project T的後門？」
奈瑟凝重地點頭：「它是當年一群開發者留下的最後希望。而你，就是連結這一切的關鍵。」
當奈瑟的聲音沉下來後，大廳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這裡存放著所有真相。」奈瑟低聲道，「但並非每個人都能承受它們。」
我凝望著眼前水晶核心內變幻莫測的影像，感覺自己的思緒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會選擇我作為零號適配體？」
奈瑟向前走了一步，輕輕觸碰水晶表面，影像隨之變化，一道全新的記憶浮現出來——
那是天堂系統的早期開發階段，許多研究員神情緊張地圍繞著一張閃動著數據的螢幕。
「我們的實驗表明，人類的意識一旦被徹底格式化，便永遠無法恢復原狀。」一名年長的研究員語氣沉重，「但出現了例外，一些新生兒的意識似乎天生擁有跨越秩序與混沌邊界的能力。」
畫面裡，我看到螢幕上顯示著嬰孩的影像與數據，標記著一串熟悉的編號——MAO.42-Z。
我心中一震：「那個孩子，就是我……」
奈瑟點頭：「你天生就擁有某種獨特的結構，意識能同時適應天堂與混沌，並且能將它們連結起來。這種能力是Project T的核心，也是整個計畫最大的風險。」
「風險？」我喃喃道。
「天堂的完美建立在完全控制與秩序之上，混沌則反其道而行。但你是不同的存在，既能融入兩個世界，又能在它們之間來去自如。這意味著，如果你的力量失控，天堂與混沌的界限將徹底崩潰。」
我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問道：「這就是為什麼裂界塔會被建立的原因？一個後門……」
奈瑟輕輕嘆息：「是的，裂界塔的存在不僅是為了阻止天堂失控，也是為了守護你——零號適配體的生存與覺醒，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消化眼前所有的資訊。我的生命、我一直以來經歷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接下來，我該做什麼？」我抬頭望向奈瑟，聲音中充滿了茫然。
奈瑟注視著我，語氣堅定地說：「你必須做好準備，去面對這個世界最終的真相與抉擇。」
我點了點頭，試圖讓內心的混亂稍微平靜些，但問題仍一個接一個地浮現腦海。
「那你們呢？」我問奈瑟，「裂界塔的其他人，你們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奈瑟微微一笑，帶著些許苦澀：「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巡羽曾經是天堂系統中的監察者，負責維護秩序，直到她無法再忍受系統對真相的壓制。琳亞則來自混沌世界，她的故鄉在天堂的清洗行動中被徹底摧毀。至於我……」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痛楚：「我原本是 Project T 的研究人員之一。我參與設計天堂的基礎架構，但當我意識到它真實的目的時，已經為時已晚。裂界塔的建設，就是我們少數清醒者最後的嘗試。」
我看著奈瑟，慢慢理解了這裡每個人背負的傷痕。他們從各自的世界中逃出，聚集在這裡，試圖維持一種脆弱的平衡。
「你說的最終的真相與抉擇，指的是什麼？」我追問道。
奈瑟抬頭看著水晶核心，聲音沉穩而堅決：「天堂和混沌，並不是互相對立的存在，而是彼此依存的兩面。如果天堂繼續擴張，它將徹底抹去所有真實記憶與情感；如果混沌力量過於強大，則世界會陷入無盡的混亂。裂界塔存在的目的，就是維持這種脆弱的平衡。」
「而你，作為零號適配體，是唯一有能力重新定義這兩個世界關係的人。你將決定，究竟應該讓秩序與混沌恢復平衡，還是徹底改寫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的話如巨石般壓在我心頭。我感覺到肩上那份巨大的責任，但同時也有了一絲希望。
「我想先去看看阿寶。」我最後說，「這一切……我需要時間消化。」
奈瑟點點頭：「當然，隨時歡迎你再回到這裡，真相之鏡會一直等待著你。」
我轉身走出大廳，思緒如漩渦般旋轉。我知道接下來的路不會輕鬆，但至少，現在我開始明白了自己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