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空氣很重,像是密不透風的棉被,悶得讓人窒息。
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他,真的,只是不小心,可他像被點燃的荒原,爆發得毫無預兆,下一秒,一根免洗筷就直直朝我飛來,劃破空氣,穿透皮膚,
眉骨炸開一朵濃烈的花。
血沿著額頭流下,滴入眼中,辣得視線模糊,我還來不及哀嚎,他已經抓住我的頭髮,把我往地上狠狠一摔,額頭撞上冰冷的磁磚,「咚」的一聲,像是魂魄都被震散了,耳邊嗡嗡作響,四肢像散了架,我趴在地上,手指勉強撐著,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他站在旁邊,像個無辜的觀眾,淡淡地說:
「自己撞到我的,怪誰?」
語氣溫和得幾乎像在安慰小孩,而我滿頭是血,像一個失敗的作品,垃圾丟棄在地上,我想哭,卻連眼淚都無法順利流出,因為每一滴,都是血。
旁邊有人瞥了一眼,卻很快轉過頭,就像轉過頭,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一樣,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的血溫熱又刺痛,每一下心跳,都像在提醒我:
「妳還沒死,只是被遺棄了。」
他蹲下來,用那種虛假的溫柔拍了拍我的臉:「別裝可憐了,快點起來,別丟人現眼。」我咬著牙,雙手撐著血跡斑斑的地面,一點一點,慢慢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拖回來。
沒有人伸手,也沒有人同情,只有我,自己,把自己撿起來,那一刻,我心裡冷得像墜入了萬丈深淵,在這個世界上,連眉骨盛開的血花,也不夠引起任何人的憐憫。
血自眉間流,笑從刀刃割,我未曾跌倒於痛,我只敗給了世界的無聲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