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翔欸上傳的新貼文已經吸引上千個讚、愛心,以及笑臉。
「新馬子,『乎』你們『聞香幾累。』」
是他的照片:他雙臂抱胸、站三七步、身子微微向後傾倒;身後是新買的瑪莎拉蒂。
底下幾乎都是「羨慕加嫉妒」的留言,當然包括那些「買不起,只能酸人」的酸民留言。
這些嘴賤,但心裡忌妒的人,就是翔欸最他媽看不起的傢伙。
這張照片並不能算是翔欸最滿意的傑作,卻是一塊具重大意義的「里程碑」:著實記錄下他「成功人生」的一大功績。
自從高職輟學、遇到人生的貴人、入了「天罡盟」,他的「事業」就扶搖直上。
今年才21歲的翔欸,年紀輕輕,已經買下人生第一台進口跑車:用「零到一百K,only四秒鐘」般的超速度,將同齡的男生狠狠甩在後頭。
「拎北高職沒畢業,就比你們有上大學的屌啦,怎樣?」
翔欸總是引此為傲。
當然,底下不乏為酸而酸的酸民──也不知道幹嘛,彷彿「哞頭路」、「哞查某湯幹,」「歸剛底咧網路頂館」四處戰的噗嚨貢,只會在翔欸貼文下面「臭幹六角」:
「臭八九。」
「炫屁炫喔?」
「媽的,烙兄弟去砸車。」
「砸成廢鐵,看你還囂張不囂張。」
這種空泛的威脅,翔欸通常不予理會。
「反正就一群『吃嘴兄弟,』也沒『幾摳洨路用。』」
ID暱稱:疾風狼;帳號ID則是wangkaishang9457。
9457,亦即「就是有錢。」
他的頁面總是貼滿炫富、貼妹、玩跑車的自拍照,包括臭名昭彰的「錢山」──
「拎北錢多到堆成一座小山。」
#江湖在走趴數要有
#錢太多
#不知道怎麼花
#太成功很困擾
照片中,他張開「紙鈔扇,」比中指自拍;圖中還用「霉圖秀秀」添上一串少女字體「汝甘有哇架五錢?」
背景就是用一大堆「紅」花花的百元鈔票,疊到快到房間頂部的錢堆。
自己在底下多加一串留言:
「顏色鮮豔,大富大貴。」
用百元鈔,而非更大器的千元鈔,言外之意是「拎北就沒那麼『敖賺錢。』」
囂張的他,貼完文還不滿足,還在底下額外留言寫道:
「能不能有天爬到頂端呢?」
欣賞完「新馬子──瑪莎拉蒂,」他滑回「錢山,」想重新回味「當年的榮耀。」
滑著滑著,看著一整串羨慕加忌妒、崇拜兼相怨的網友們的留言,翔欸心裡膨脹得都快飄到屋頂,像百貨公司外頭發的那種氣球一樣。
「錢山」貼文底下新增的回應,卻不偏不倚戳中翔欸痛處。
下面有網友譏諷:
「幹,你那麼厲害,幹嘛不用千元鈔?」
貼文中肯;隨後有人附和:
「對啊,百元鈔不夠闊綽啦。」
有人更不客氣,直接說:
「『膨風。』」
底下就瘋了;一呼百應,貼出一整串「尻洗」他的回應:
「還疾風狼咧。」
「根本膨風水雞。」
「改叫水雞好了。」
「改叫雞好了。」
「懶覺雞好了。」
「幹,還我一口茶!」
「樓上笑爛。」
被「尻洗」一頓,翔欸火冒三丈,便在留言串下方回擊:
「叫三小雞掰,欸轟幹忠來。」
結果,網友們不僅沒有被嚇退,反而因為激怒他,而更有興趣全力開火臭他:惹來更大量揶揄、訕笑、髒話臭罵、嗆賭……
看到成串網友的調侃與羞辱,翔欸氣急敗壞。本想全力嘴回去,卻詞窮,打不到回應網友的痛點。
他只好點開留言者們的大頭貼,逐一記下這群人的照片、個人頁封面照、格言,好日後一一清算。
「看拎阿嬤──就賣吼拎北堵到,」他心裡暗幹,「幹死你全家!」
心裡賭爛的翔欸下定決心:終有一天,一定要「賺到一億元,」把所有孫中山換成小朋友,好嗆爛底下留言的那群北爛網友。
2
在老巢「修車廠」滑手機、打混摸魚的翔欸突然發聲,對著兩個小弟說:
「欸,『蛇頭』大仔要過生日欸。」
「蛤?」癱在沙發上打「傳說」的沙士發出聲音。
「這個月嗎?」在矮桌旁邊「分包裝」的「茶摳」則問。
翔欸額冒青筋,差點失控,把這兩個小弟按在地上「蕊死。」
怎麼可以把老大生日給忘掉呢?──這兩個忘恩負義的廢物,死一死算了;反正不懂得敬老尊賢的小弟也「沒幾摳洨路用。」
翔欸沒有跳起來殺人;他克制脾氣,沒有真的對兩個「細漢欸」動粗。
身為兩位的「大仔,」他謹遵當年「蛇頭」大仔對待自己的那樣,也是善待「癮頭癮頭」的沙士和茶摳。
「拎北『拍算』買支『摟雷。』你們也要『寄付』錢來湊。」
翔欸語帶威脅地說。
聽到要「寄付」錢,沙士連忙躍起,假裝可憐,央求:
「格──這個月很窮啦,叫茶摳格幫忙,連我的份一起給格。」
「看拎阿嬤咧,」翔欸生氣回應,「汝係咧『散食』散幾摳懶覺哦?規剛底咧飲沙士──少喝幾括就有錢『寄付』啦,看!」
「賣拉,翔格,」沙士假裝眼眶泛淚,「阮就當咧『轉大人』咩。若無沙士多飲幾括──係要害阮無法度抽高?」
乍聽之下──翔欸覺得有道理。
畢竟,沙士才17歲:身體還在發育。現在不多吃一點,怕是錯過轉骨期,害他跟翔欸自己一樣「短腳。」
不忍逼迫沙士,翔欸只好轉向剛滿二十歲的茶摳。
茶摳一嚇,差點把粉弄得「全土腳」都是。
他連忙回應:
「沒啦,大仔,」慌張地吞了吞,「我這個月也很緊張……」
「緊張幾摳洨懶──汝係咧緊張啥洨?」
「我、我──」
沒等對方辯解,翔欸繼續:
「汝又沒『妻辣』要養,係咧緊張啥洨雞掰?親像汝,『歸身軀臭咪哞,』又擱沒愛用『茶摳』洗吼清ㄎ一ˋ,哪有可能『啪得著妻辣?』」
不愛洗澡的茶摳啞口無言,只能低頭,乖乖接受批評。
「沙士,」茶摳把球拋回小自己三歲的底迪,「汝『寄付』錢啦。」
「賣啦,茶摳格──汝年歲較大,汝要『寄付』較多啊。」
結果,兩人相互推諉;誰也不肯出資。
看兩個小弟都在推託,翔欸熊熊「夯起來」:
「塞拎祖公咧。郎沙士欸,年歲最小,無寄付錢就算了。」
翔欸邊教訓,邊尻茶摳的腦門;繼續臭:
「茶摳,汝幾款北爛洨,規剛供蝦洨嘎逼萎──郎『蛇頭』大仔過生日,你還毋『寄付』幾千、幾百來孝敬咱大仔──不順不孝欸汝。不孝不順,規氣去路邊吼狗幹。」
被大仔臭幹一頓,茶摳心裡不是滋味;不過,對方言之有理。自知理虧的他也無法反駁。
左右為難之際,他靈光乍現。
「哪欸無愛等『濺潲』跟『歐郎』過來──他們也要『寄付』錢不是?」
翔欸調整坐姿,繼續聽對方說。
「『濺潲』還在學校上課。為啥無愛等伊過來,再一次講?」
對方言之有理,翔欸認同地緩緩點頭。
「啊『督好』問著『歐郎,』」他接著問道,「啊郎咧?怎麼攏沒通知?」
沙士回道:
「綴伊妻辣,下高雄玩;規禮拜都不會在板橋。」
看拎阿嬤咧。翔欸心裡暗幹。
「蛇頭」大仔「三十大壽」在即,啊「歐郎」走去綴妻辣「七逃」──塞拎開基祖咧……來不及叫他回來吐錢。
無奈小弟們都在賴皮,翔欸摸摸鼻子,打算自己破費,替「人生的貴人」「蛇頭」大仔「祝壽。」
人家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以報」──這是「蛇頭」大仔對他的教誨。
翔欸一輩子就綴「蛇頭」這個大仔,把他當「老爸」一樣孝敬。
甚至比「在裡面蹲的」親爸更加敬重。
這下,無法指望沒啥洨路用的小弟;翔欸默默全包所有費用。
3
聊到「歐郎妻辣,」翔欸順勢想起自己的女朋友。
「阮妻辣,」他心想,「是我的真命天女。」
二十歲生日那天,小他5歲的女友以「幫他『登大人』」來替他慶生。
一陣翻雲覆雨後,兩人仍纏綿許久。
「格──」她在耳邊呢喃,「你是我的『第一次』哦。」
聽到女生說「第一次,」翔欸就認定此女是此生「唯一一個。」
當年二十歲的他,不僅月收十萬以上、剛從大仔那邊接手一輛二手CX00,更得到女朋友的「第一次。」
有了車子、銀子、女子的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連玄天上帝都要對他卑躬屈膝。
「欸,大仔,」茶摳突然發聲,將翔欸從回憶拽回現實。
「安捺?」他回
「沒、沒啦,」茶摳有些緊張,「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講。講『恁妻仔』欸代誌。」
「蛤?」
以為茶摳這摳北爛洨在肖想他「妻辣,」翔欸氣得整張臉發紅,不輸煮熟的蝦子;差點起爭議。
「冷靜啦,大仔。」茶摳嚇得連忙安撫他。
待他稍微冷靜下來,茶摳才接續解釋:
「就阮高職畢業欸同學講:有聽到風聲,說『恁妻仔』學校的人都看她『哀居』和『脆』上PO跟某個『查埔』放閃的照片。就想說……跟大仔講一下。」
不可能!──「阮妻辣」哪有可能偷吃?
他認定欣恬是此生唯一一人;堅信欣恬也對自己忠心耿耿──她怎麼可能背地裡跟別的男生親熱?
翔欸用力尻了茶摳腦門,儘管內心受無心之言動搖,不禁懷疑起「妻辣」的忠誠。
他又想到「妻辣」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曾親口說「這是『前夫』送的。」
他曾數度想進一步追問這個「前夫」是誰,卻每次都會被對方巧妙避開話題,或「顧左右而言他」隨口帶過:
「人家現在就格──的啊,一直問『他,』是三小啊?」
也是──如果欣恬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這樣,準沒錯了。
直到,下次「做」完之後,又看到她左手無名指上戴「前夫」送的戒指;翔欸再度提及這位「曾經和她糾纏過的男子。」
欣恬又會惱羞,破口大罵:
「我是這麼賤的婊子嗎?一直盧、一直盧、一直盧──幹拎娘咧,是在盧三小雞巴啦。」
罵完,她就會氣得奪門而出;幾天連絡不上,也不知道人跑到哪去,或跟哪個誰混在一起。
欣恬曾經在自己的「哀居」發文:
乾脆去死一死
愛情實在太過沉重
愛到你也真是太痛苦
被你拋棄更是毀天滅地
再也不會愛上臭男人
幹
我想去死一死
並附上自己左手臂的照片:小臂內側用鈍器刮得一痕、一痕紅紅的。
只是,在那張照片中,她的左手無名指還是戴「前夫」送的戒指。
媽的幹──去你媽「前夫。」
翔欸心裡不平衡起來。
「茶摳,你烙郎去彼個『查埔』的學校堵人,問伊『跟咱大仔妻辣係咧糕糕黏、糕糕黏,係咧啥洨雞掰。』哪係毋講,就請伊吃『慶記。』瞭改哞?」
茶摳點點頭;手機捏著,就開始烙人,「處理」這件事。
「順便跟『阮妻仔』學校欸『查某』警告:尚好雞掰嘴賣底遐雞巴洨黑白亂講──擱亂造謠,就用『家私』嘎嘴塞起來。」
茶摳也「烙人處理。」
於此同時,翔欸忽然想起:「妻辣」最近都在抱怨「東西很難吃,」每天都想吐。
「不是……吧……」
他背脊一陣發涼;開始上「低卡」、「哀居,」以及其他常用的社群平台,爬文查找「女友、想吐、吃不下東西,」以及有類似相關詞的文章。
四處查「匿『名醫』」們診斷的結果,翔欸得到唯一合理的解釋:
「我要當把拔了。」
沒錯,唯一能解釋欣恬最近乖張反常的脾氣、奇特的舉止、多愁善感、動不動就哀聲嘆氣,以及,抱怨「東西難吃死了」──
就是:「我要當把拔了。」
他心裡有數,儘管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每次做的時候「都沒戴」;而且,確確實實,「射在裡面、射好射滿。」
他念頭一轉。
既然「要當把拔,」總不能讓即將出生的北鼻沒有正常、完整的家庭;況且,是時候該換掉欣恬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想到這,他下定決心:在幫「蛇頭」大仔過完三十大壽後,會依照「會規,」請「比親拔更親的『蛇頭』大仔」作見證人,跟欣恬正式結為夫妻。
4
翔欸的電話突然響起。
他一看手機;螢幕上頭顯示「濺潲。」
他接起。
「喂──」
「喂,大仔,」對方非常慌張,「代誌大條啦!」
講了一長串;因為濺潲緊張時會慣性口吃,字句都糊在一起。
翔欸有聽沒懂,突然揚起音量大聲說:
「供蝦洨嘎逼萎,聽攏謀。汝尚好慢慢供。」
濺潲深吸口氣;放慢語速解釋:
「頭督啊,警賊仔,來阮學校。問『老蘇,』供要找我。我就知影出代誌:一定係,要來抓我。我腳底摸油,酸──」
翔欸打了個寒顫。
「今馬要去抓你們──趕緊酸。」
翔欸十分困惑,反問對方
「他們哪會知影?」
「毋知影。聽『老酥』講:他們有拿大仔『哀居,』四界問同學:甘伍識塞汝。」
翔欸的心重重沉落。
他想起那張「錢山」的照片:背景有拍到後面施工中的新大樓──輕而易舉出賣了他們家「水房」的所在地。
「或是,知影汝郎底得位。」濺潲繼續解釋,「警賊仔就來問說『知影』的同學。」
看拎阿嬤咧──「抓耙子」攏總去轟幹──下次不要給拎北堵到!
「反正,汝緊離開。我馬來酸。再見!」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翔欸呆滯了半分鐘;兩個小弟看到老大驚恐的表情,也屏息、不敢稍動。
想起自己身為「郎大仔,」翔欸模仿起「蛇頭」大仔──當年據點被警方包抄時,對小弟們喊話、下達命令的姿態──命令兩位小弟:
「沙士,汝年歲最小,最不怕轟抓。汝拿『帳簿仔,』拿去土城的『厝』藏好。然後,被警賊仔問到的時候,汝就『假呼惦惦。』知影哞?」
沙士露出驚恐的表情,啞然點頭。
「趕緊去──茶摳,汝先拿一、兩袋現金離開。汝趕快去『豬仔』大仔彼,跟伊講:板橋『修車廠』乎警賊仔抄了;這個月提前結算。被警賊仔問,就說『我阿嬤要給我阿舅開飲料店,急需現金。』汝死都『賣認。』知影哞?」
茶摳故作鎮定點點頭,但呼吸急促、嘴角亂顫。
兩位小弟便按交代的內容行動。
身為「郎老大欸」的翔欸,自己則留下來,初步滅證,以及掩護兩人逃脫緝捕。
5
正當警方即將攻堅之際,翔欸心心念念的就是堆放後方房間,那座由無數疊百元鈔票磚砌成的小山。
他還幻想有一天,能靠「流利的口才,」以及「高超的資訊能力,」賺進一億元,將百元鈔磚換成「藍」花花的千元鈔磚──將「孫中山」換成無數「指著地球、露出笑容,天真無邪的小朋友。」
他幻想著一手張開藍鈔圓扇,另一手牽著挺著大孕肚的「妻辣,」頭上浮現「即將出生的北鼻」的容貌;他們一家三口正是站在藍色錢山的頂峰,眺望理想的未來。
還有,要是「北鼻」出生了,他們也急需用錢。
碰碰碰──
「開門!」
警方已經攻進翔欸所待的樓層,正準備破門而入。
翔欸內心掙扎許久,終究無法放棄「一路以來奮鬥的成果。」
明明就差臨門一腳……
只要再給我兩、三年,「二十五歲的我,能夠賺到的,絕對不只這樣!」
他心有不甘,掏出身上所有現鈔。
這些錢是剛從「車手」那邊交接來的「轉運手,」轉手到「修車廠」這個「轉運中心」的贓款。
某個擔心孫子被賣掉的老太太,可能才剛把這筆養老金領出來、交到跟她孫子年紀相仿的「少年欸」手上──就是聲稱的「檢察官。」
交出錢的時候,老太太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詐騙犯假冒的檢官頻頻道謝;邊流淚,邊說「阮孫有救囉、阮孫有救囉……」
翔欸把詐到的錢握在手心,開始慢慢爬上錢山;目標是將鈔票堆上山頂。
碰碰碰──
「開門!」
翔欸用力回嗆:
「甘會乎恁警賊仔抓著?欸轟幹忠來!」
邊嗆,他邊往山頂爬。
「一、二……」
碰、碰──磅!
門被踹開。一群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員警奪門而入。
「趴下、趴下、趴下!」
翔欸沒有屈服,繼續往上爬。
「趴下、趴下、趴下!」
警察逐房搜查;踹呀,撞呀,將所有門、窗、可能有的夾層撞開、搗碎。
他們動作之大,讓整棟薄樓板的老透天厝劇烈搖動,彷彿發生強烈地震。
劇烈搖動,讓本來基盤就不穩的錢山,像果凍一樣,也跟著激烈搖晃。
這一搖,讓爬到一半的翔欸踩空,一不小心掏空了底部的鈔票。
結果,地基被嚴重掏空的錢堆發生「大走山。」
碰──
「趴下、趴下、趴下!」
終於,警察闖入錢山所在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散落一地的百元鈔票,以及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年輕男子。
他們靠近、簡單目視檢查倒臥錢堆的男子,發現他手中握著一把揉皺的千元鈔;握鈔票的手已經鬆開抓握,手指稍微彎曲。
蹲下檢查的警察判斷不需要喚醒男子
男子的頸椎已經折斷;頭部呈詭異的角度折向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