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的《脫軌》涉及創傷與性暴力暗示，為呈現角色心路歷程的必要敘事。請讀者斟酌閱讀。（可以按目錄跳過。）
脫軌(17)
少年W奮力說話，但聲音比想像中小聲。「不要碰我......」
背後的人直接忽略他的哀求，依舊故我。而少年W被人驟然從背後緊緊擁住。
「萬法歸真，靈根返本……淨魂出殼……惡靈退散……」師兄喃喃唸著咒語。
他一邊唸，一邊將唇舌落在少年W的耳朵、頸側、背部，甚至那個他最不願意被碰觸的地方。就像他不是個人，而是某種被附身的器皿，需要被「清淨」的容器。
「我不要。」少年W搖著頭，試圖抗拒已然發生過且必然再度來臨的悲劇。但肌肉痠軟無力的他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當師兄進一步動作時，少年W再度感受到疼痛從後方穿透。他罵了髒話，卻很小聲，而這似乎激發了背後可恨之人的情緒，對方甚至用某個東西戳了他的肩膀，讓少年W痛呼。過程中，少年W被迫換了好幾個姿勢。而他心中是憤怒、是絕望。
他透過想像讓自己逃脫。
——水鷗《脫軌》
第十七章、疑雲
看見母親笑了，陪著母親去廁所的家長也迎來了她家換完衣服的孩子。她家的孩子，也是個女孩，小學一年級，留著短髮。
「玠萱馬麻，你們要去南門超市買東西嗎？」那個媽媽閒聊問道，「要不要一起去？我們也要買點東西。」
「好哇！」優先同意的是她家短髮的小女孩，她跑去萱萱旁邊，大聲問道：「倪玠萱，來，走路要牽牽。」
倪莉忍俊不禁，帶著笑意，看向母親，看到母親點點頭後，便笑著說：「好啊。」
正當她們跟蘇教練揮手道別，準備離開時，外門又哐噹地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一個手臂跟腿部肌肉強壯的男人穿著運動服走了進來。他留著側邊推高、瀏海往側梳的髮型，臉上有一道幾乎淺到看不清的刀疤，替他看似剛正的外表添了一分兇氣。不認識的人，大概會以為是黑道流氓。
倘若真的遇上流氓，倪莉肯定會怕。但眼前這人，她不怕。他絕對不可能是黑道。
「阿瀚，你第一個來啊？」蘇姿萍大聲問。
對，蘇姿萍也認識他。
「姿萍姐！」被叫阿瀚的男人朝裡面招了手。而他隨後也向倪莉點頭，「倪小姐，您好。」
「鄭先生好。」倪莉點點頭，打了招呼。她跟女兒說：「來，叫鄭叔叔好。」然後又跟母親跟其他人解釋，「他是警察，也是蘇教練的朋友。」
「妳們好。」鄭警官微笑，努力讓自己的淡疤柔和一些。
「鄭——叔——叔——好——。」萱萱的叫聲有點響亮。
那可不只是響亮而已，萱萱是先跑到倪莉跟男人的中間，然後用盡全力大叫，就好像萱萱幾個禮拜前在科博館的分貝機叫出的音量——120分貝。而飛機起降也差不多這個數字。
倪莉相當錯愕，看向背對自己的萱萱，語氣有些責備，「倪玠萱，妳幹嘛！」
「沒關係，小朋友有活力嘛。」鄭警官有些尷尬，但還是緩頰了一下氣氛。蹲下身子，「小朋友，妳幾歲啦？讀小學幾年級啊？」
萱萱沒說話，甚至朝鄭警官哼了一聲。
倪莉更尷尬了，她連忙補充，「她才讀幼稚園而已。」
她動手轉過自家的女兒，卻看到一個氣鼓鼓的包子臉，「倪玠萱！妳在幹嘛？」
「我要保護馬麻！」萱萱說話時又轉頭瞪著身為大人的鄭警官，好像對方是恐怖的敵人。甚至兩隻小手揮舞在歪歪扭扭的羊角辮旁，試圖要增加威嚇性。萱萱說：「馬麻！他才不是警察，是8+9！」
場面一片靜默。
幾人看看萱萱，又看倪莉，再看鄭警官。而倪莉只想鑽到地洞裡。可惜，柔道教室並沒有地洞讓人能讓人鑽進去。
「咳咳咳。」
教室門口傳來一陣嚴重的咳嗽聲，大家連忙轉頭看去。
「蘇教練，妳還好嗎？」旁邊的媽媽大聲詢問，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尷尬而趕緊跑向教室門口。而她的女兒也連忙跟著她媽媽跑到蘇姿萍旁邊，母女兩人連忙關心蘇姿萍——雖然對方明顯只是喝水嗆到了。
「沒事。」蘇姿萍搖搖頭，又咳了幾聲，笑個不停。重新再說話時，她聲音中帶著笑意，「誰叫你有疤痕，看起來就是黑道。」
「咳咳，叔叔真的不是8+9啦。」鄭警官依舊蹲著，有點哭笑不得地澄清著。
「真的嗎？」萱萱依舊一臉懷疑。
「真的不是。」鄭警官拼命搖頭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好笑。
「好吧，那我相信你。」萱萱這才點點頭。只是這時候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竄到了母親的身後躲起來。
「謝謝相信我啊。」鄭警官補了一句，也不由自主地帶著笑意。
倪莉有些尷尬，滿臉通紅，「抱歉啊。」
「倪小姐，最近ㄨ......」鄭警官話語中的某個字都要迸出來了。倪莉知道是吳浩瑋的「吳」，她連忙用眼神示意旁邊，看向自己的母親。而鄭警官這才意識到了，連忙轉換，「ㄨ我似乎沒有聽到後續的事情喔？妳還好嗎？」
看到擔任警官的鄭詠瀚，倪莉心頭有種強烈的羞恥感。不知道，或許是她總是最難堪的時候必須接觸對方，無論是五年前她被殺人犯追殺的時候，又或是這兩年她被跟蹤狂跟蹤時，都拜託對方協助處理。兩人絕無可能有情感聯繫，畢竟她是單親媽媽，對方又是工作繁忙的警察......最尷尬的是，有段時間對方跟女友吵架了，據說是因為幫她處理一些案件的事情，常常加班，引得對方的女友嫉妒了。
這怎能讓倪莉不感到抱歉呢？
所以她是排斥跟對方有互動的，不想打擾人家，害人家的感情受影響。只是，現在這裡要要聊這些案件的話，感覺就不適合被其他人聽到，感覺會被旁人誤會成親密舉動。唉。
可是倪莉不希望讓母親或萱萱擔憂她，所以還是必須支開她們。
「喔，我突然想到要跟鄭先生討論一些工作的事情。」倪莉說，並對跑去蘇姿萍教練旁的友好家長說：「琪琪馬麻，不然妳跟琪琪就別等我們了。」然後倪莉又對蘇姿萍問：「等我一下喔，蘇教練，可以讓她們......」倪莉示意母親跟萱萱兩人，「......先回教室裡坐一下嗎？我跟鄭詠瀚在這裡講一下工作的事情」
蘇姿萍有些訝異但還是答應了，而她補充：「不過快到晚上開班的時段了，等等就有其他人來了。」
「沒關係，我們講很快。」倪莉說。
琪琪媽媽跟琪琪便先走了，走的時候，琪琪還一步三回頭地看向她們，是她媽媽拉著了小朋友，她們才成功離開。而萱萱心不甘情不願地跟母親走進教室，雖然用母親當掩護，但她的大眼睛依舊充滿懷疑的神色。
柔道教室的門是開的，而倪莉跟鄭詠瀚兩人都能看到三人六雙眼睛正在盯著這裡看，相信幾人耳朵也會豎起來偷聽，所以坦白說沒辦法有什麼秘密。倪莉對於隱密空間的想法全然失算了，不過她也鬆了口氣，這樣至少不會被人誤會。
等玄關剩下兩人的時候，鄭詠瀚抓了抓頭，「我們的工作到底是什麼？」他看起來有些摸不著頭緒。
倪莉說：「吳浩......」她說到一半，意識到教室裡的三人還聽得到他們的聲音，於是名字就沒說完，「......反正。最近還是一樣在我附近晃蕩，但我今早去了那個人接觸到我家人的團體了。」倪莉有點小小逞強，畢竟吳浩瑋昨天都見到萱萱了，還開車送她們到她家門口。
「是這個工作啊。」鄭詠瀚恍然大悟，並露出了擔憂的神情，「還好嗎？那個團體如何？」
「還行。感覺就是一般的氣功團體。」倪莉有些心不在焉，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等等。」鄭詠瀚警覺，「妳說他還是一樣在妳附近。怎樣？他又傳訊息，又騷擾妳了？」
「他昨天來我簽書會，然後一樣有寄訊息。」倪莉點了點頭，「但一樣是那種國際號碼。」
「妳一定要小心。」鄭詠瀚認真地注視倪莉，「有事情就找我，不要怕麻煩。」
「......好。」倪莉咬著牙。
她討厭這種必須倚靠他人的狀態，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影響到人家的感情關係，所以她下定決心，大概最後一個找的人才會是鄭詠瀚吧。
「那我先準備練習囉。」鄭詠瀚手指著更衣室的走廊，走了幾步。
「等等喔......」倪莉抓住了對方的手。
是肌肉，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拖延什麼。明明吳浩瑋的事情暫時也只能這樣，但為甚麼她總有種自己需要找鄭詠瀚的想法？
她在期盼什麼嗎？
不，她知道不是。
那又是為什麼？
然後她突然想起自己「確實」有事要問——未成年粉絲疑似被性侵且身處邪教的事件。
「......我有別人的案件想問你看看。」倪莉說。
「喔？是誰的案件？」鄭詠瀚揚起眉毛，盯著自己被抓住的手，又看看倪莉。
倪莉連忙鬆開手，「一個粉絲的。」她斟酌話語，「他未成年，我懷疑他被邪教控制，而且裡面似乎有性侵與傷害事件，你能幫幫我嗎？」
「行啊。」鄭詠瀚問：「粉絲有報案嗎？」
「應該沒有，但......」倪莉依舊有點遲疑，「我不知道，我感覺不對勁。他寫了個邪教的故事，問題是，太過超齡了，太過寫實了。這樣的年輕作者也不是沒有，可是我總覺得......」
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個記憶片段，少年吳律找她簽書完，看似少年爸爸摟住了少年的腰。當時倪莉還覺得父子感情好的不像話，讓人相當羨慕。但少年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抗拒，卻被對方繼續摟著。看了《脫軌》前，倪莉就該有警惕的，正常父子間不可能這樣的。而對方也可能並非是少年的父親，而是故事裡的「大師兄」。
想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在簽書會看到了一些......事情。」倪莉聲音不自覺得顫抖了。
明明就跟她的經歷不同，但她能夠深深感受——那種無法馬上從加害人身旁逃走的那種心態。
而那種感覺實在太糟了。
意識到自己展露了不該展現的脆弱，她重新武裝自己，讓聲音重新平穩，「所以我才懷疑他寫的小說不純是虛構的。真實成分可能還不小。」
「有點難。」鄭詠瀚說。
倪莉有些絕望。果然是沒辦法查的吧？
但鄭詠瀚再度直視倪莉，「但我相信妳。妳懷疑他被性侵，而且，還被人控制了吧？對嗎？」
倪莉點了點頭，「對。」
「粉絲的名字、地址、電話或其他各種資訊，有嗎？」
倪莉點點頭，說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待續）
▌抱城工商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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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續集，但沒看過第一集《夜逃亡》的讀者也能理解唷～快來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