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音
渡海的軍用飛艇緩緩降落在福建沿海的一處軍港基地,氣溫比台灣稍冷一些,海風夾雜著濃厚的鹽氣與金屬味,令人嗅覺瞬間清醒。
葉玗空從駐港口的艙門踏出,身後是兩位玄武門使者羅啟文與凌川。幾輛掛有玄武門徽記的軍車早已停靠在旁,車旁站著數位身著制式戰袍的警衛,一見三人現身,立即立正敬禮。
不遠處,一名女子安靜地站在崖上的石台,視線越過所有人,直直鎖定了他。風將她的黑金色軍袍拉出清晰線條,也讓那雙銳利的眼,在早晨陽光下顯得更為深邃。
「她就是……甄琴。」羅啟文輕聲在旁提醒。
葉玗空點點頭,目光卻從未離開那個身影。
甄琴沒有下台階迎接,也未派人代為招呼,只是負手而立,眼神審慎又從容地看著那個即將踏進她世界的男子。
葉玗空主動邁步而前。
這段距離不長,但兩人的目光早已在空氣中交會過數次,彼此似乎都不打算閃躲。
直到站在她面前,葉玗空才微微頷首,開口第一句話平實無華:
「甄琴?」
「你就是葉玗空?」她反問。
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彷彿只是確認一個項目資料的正確與否,但那雙眼卻帶著極強的穿透力,彷彿在審視一個未知的變數。
葉玗空沒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的眼神很平靜。」甄琴語調依舊平淡,「不像那些因擁有力量而驕傲的擴導者,也不像那些失去方向的亂民。」
「那妳希望我是什麼樣的人?」葉玗空反問,語氣依舊冷淡。
甄琴聞言,嘴角竟微微翹起。
「我希望你是一個能給我答案的人。」
「什麼答案?」
「……關於我妹妹的命運。」她聲音平靜中,終於浮現一絲藏不住的情感波動。
風聲大了一些,吹過兩人身邊。
甄琴眼神微動,似乎有千言萬語都壓在這個名字上。
「甄音,我的妹妹,因為一次幻獸任務而染上了未知的傷,持續高燒至今。所有的醫官都說無解,連玄武門內最強的醫修也束手無策。唯一留下的……就是那傷口始終未癒,彷彿在提醒我們,那不是單純的毒素,也不是病毒。」
「而你——」甄琴望向葉玗空,「聽說你是能打破『規則』的存在。」
葉玗空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看著她。
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卻像極了鏡面之下的深海,不知潛藏著什麼。
「這件事對妳有多重要?」他問。
「重要到……我願意將我所有的資源押在你身上一試。」甄琴毫不遲疑地回答,語氣一如既往冷靜。
那不是一種情緒化的賭注,而是經過謀劃與計算後,仍選擇孤注一擲的堅定。
葉玗空默默低頭,思索幾秒。
「先讓我見見她吧。」
甄琴終於轉過身,背對他,望向海的另一邊。
「再往北,半日車程,是我們玄武門的總部——玄南戰區。我妹妹就安置在那裡。」
玄南戰區的天空,陰雲沉沉,宛若也因某人長年病榻而低垂不展。
葉玗空抵達此處的第一時間,便被那股壓抑而秩序井然的氣息所籠罩。這裡不像戰場,卻也並非溫室,而是某種兩者交界的前哨之地。駐軍精悍、守備森嚴,每個角落都藏著鋼鐵與決心。
甄琴領著他穿越了一道道金屬隔牆與層層守衛,來到戰區深處的一座療養所。這裡的空氣似乎靜得過分,彷彿連風聲都不願打擾這裡的寧靜。
療養所的最深處,一間與外部風格截然不同的寢室之中,一名少女正靜靜躺在床榻之上。
她的一刀切短髮柔順如扇,面容清麗溫婉,皮膚因長年病弱略顯蒼白,卻仍保有難掩的天生氣質。她的眉心微蹙,彷彿長年受痛楚所擾,即便沉睡,亦無法真正安眠。
這,就是甄音。
葉玗空站在她床前,不語。
甄琴站在他身旁,眼神一如來時般冷靜,語調卻低緩了許多。
「她……一直都這樣,已經將近四個月了。」
葉玗空問:「她發病前,去了哪裡?」
「玄武門的禁山——夜幕幽谷。」甄琴語氣如刀切般平直。「我們原本只是帶著一批人巡邏,卻在山林深處與……那個人形幻獸相遇。」
人形幻獸?
「那傷……」葉玗空目光落在甄音左肩處,衣衫下隱約可見包裹得極為細緻的繃帶。
甄琴點頭。
「只有一道劃傷,血流不多,卻從那天開始高燒不止,還會說夢話,甚至……尖叫。彷彿那道傷裡住著什麼東西。」
葉玗空沉默片刻,然後,緩緩閉上眼。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那扇只屬於他的視界。
——規則視界。
銀色的線條浮現,世界彷彿被解構,細節被撕裂,一切生命的脈絡、能量的流動與本質的律動皆一覽無遺。
他望向甄音的左肩。
……然後愣住了。
那裡——什麼也沒有。
不,不是看不清,而是完全「沒有」任何「規則」。
不是混亂,也不是異常,而是空白,彷彿那道傷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運行機制,彷彿那是一道——不該存在的錯誤。
葉玗空鬆開眼,一瞬間的冷汗從額角滑落。他不習慣向人坦白無力,卻也不得不低聲說道:
「……我看不見它的規則。」
甄琴靜靜地看著他。
那是一種從希望墜入無聲崩塌的情緒,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只能轉頭望向甄音那張熟睡卻痛苦的臉。
「我以為……」甄琴面露悲色,喃喃低語:「你會是最後的可能性。」
「這世界……不是所有規則我都能干涉。」葉玗空低聲。
畢竟有過一次超擬態人的經歷,葉玗空自知這個能力不是無敵的。
甄琴沒有回話,只轉過身,低著頭,背影明明一如往常挺直,卻讓人感覺沉重得難以支撐。
「你知道傷她的是誰嗎?」葉玗空問道。
「……一個像人類的幻獸,據說會說人語,穿著古舊的道袍,戴著竹斗笠,手上拿著一把沒有出鞘的匕首。」她停頓了幾秒:「我們派出去的人,有人死了,有人回來了……但只有甄音,染上了這樣的詛咒。」
「那匕首……未出鞘?」葉玗空重複了一次。
「這些情報也是斷斷續續拼起來的,不見得全對。」甄琴頓了頓說:「甚至有人說,匕首一旦出鞘,便不會留下活口。」
葉玗空低頭,看著甄音蒼白的臉。
「我會去找他。」
甄琴倏然抬頭,眼中難掩驚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那隻幻獸……我們已經派出過數批突破第二道門乃至末端的擴導者,都未能將其制伏。」
第二道門末端的人都能擊退?
也就是説,對方的實力該在韓烈韓櫻之上?
「他會說話,會思考,會節制攻擊,代表他不嗜殺。」葉玗空心中一沉,仍緩聲說道,「那我就還有機會。」
甄琴抿唇,許久後才低聲問:「你要交換什麼?」
葉玗空搖搖頭,看向臥床沉睡的甄音。
「不是為了交換,而是……她給我的感覺。」
甄琴一怔。
「我雖然沒看到突破詛咒的『規則』,但我看到這個女孩不斷向外掙扎的求生欲。」葉玗空繼續道:「她還沒放棄。」
「我們也不要放棄。」
甄琴站在原地,不知該回應什麼,但她似乎看見眼前這人在帶來希望。
一如多年前甄音躲在她背後怯怯望著這世界時的模樣,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會有其他人,也會以這樣溫柔的方式,想守護自己的妹妹。
葉玗空轉身,語氣不急不緩。
「告訴我那片山谷的位置吧。」
甄琴望著他,第一次,沒有用命令或測試的眼神看待,而是——一絲久違的信任與託付。
「夜幕幽谷。」她低聲,「你會看到——真正的古老。」
幽谷的霧氣濃得像是化不開的哀愁,蒼灰色的天光從密佈的雲層中勉強滲出,映照著葉玗空腳下那蜿蜒向下的崎嶇山徑。
甄琴親自將葉玗空送到夜幕幽谷後,便領著大部隊回去了,只丟下了一句發自內心的忠告。
——萬事小心。
此時的他披著風塵獨行,身邊不再有那群熟悉的聲音,也沒有楊曉穹在背後開著不著邊際的玩笑,更沒有陸鐵蘭扛著一堆物資抱怨吃不飽的聲音——甚至連南宮千雨那句「笨蛋」都少得令人懷念。
一切都太過安靜,彷彿連風吹過枝葉的沙沙聲都刻意避開了他。
葉玗空在一處崖邊停下,目光穿透山谷濃霧,望向遠方連綿不絕的山脈與幽深森林。他從懷裡掏出那張任務簡圖,又一次確認方位,然後重新將它折好收回口袋。他不是第一次單獨執行行動,但這次的沉重——不同。
他閉上雙眼,靜靜坐在一塊長滿苔蘚的石塊上,雙腿盤坐,左手自然攤開。
銀白色的髮絲隨風飄動。
他的意識逐漸沉入體內,感受著那股微不可察卻始終相隨的「連結」——星球的氣息。
近來,他已能在冥想中主動建立起與星球意志的脈絡,不再如以往那般模糊難辨。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某顆巨大的心臟與自己共振,每一次呼吸都與這片大地的脈動同步。
精神力逐漸擴張,蔓延到幽谷四周。
此地的能量流動與台灣截然不同。若說台灣如海洋之島,靈息浮動而洶湧,這裡便是沉入地心的古木——幽沉、凝結,甚至帶著一絲年久未動的威壓。
正當他專注與星球共鳴時,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幕幕影像。
王凱逢揮汗如雨地揮舞著木槍;楊曉穹惡作劇般偷換他的食物;陸鐵蘭和南宮千雨為了一顆糖果吵得不可開交——還有那個,在訓練結束後總是靜靜坐在角落擦拭雙劍的身影。
白彩苓。
那晚,她眼神的複雜、聲音的顫抖,他並非沒有感受到。
他第一次主動報備行蹤的人,是她。
葉玗空睜開眼,望著漫天灰霧出了一會神,然後輕聲自語:「等我回來。」
他的語氣平淡,卻在風中留下回音。
他站起身,將雜念藏回胸口,拍去衣袍上的落葉與灰塵,再次踏上前行之路。
霧氣更濃了,道路也越來越陡峭,但他沒有遲疑。
他不是為了自己而來。
他,是來為別人取回希望的。
甄琴回到玄武門已是傍晚,天空正被一片橘紅與暗灰交錯的雲霞覆蓋,似乎預示著某種未明的動盪。
她坐在覆蓋著紅絨的馬車中,一手握著窗欄,目光凝視著逐漸映入眼簾的城牆——那曾經象徵著她與妹妹夢想的地方,如今卻成了權謀與冷眼的高塔。
玄武門,位於中國福建沿海腹地,由一座宛如古代軍營與現代堡壘結合的基地構成,四周布滿高牆、箭塔與鐵網,中心則是一座直入雲霄的「主樓」,據說內部層層密道藏有無數玄秘文獻與修鍊禁法,是全中國最頂尖的擴導者據點之一。
馬車剛入城,便有穿著黑金戰甲的護衛上前行禮。
「見過甄琴大人。」
甄琴輕輕頷首,並未多言,只是吩咐護送甄音的醫官們將妹妹送回專屬療養室,她自己則轉往主樓前庭,預備向高層回報行程。
然而,就在她踏入前庭長廊的那一刻,一道熟悉而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原有的安靜。
「咦?這不是我的小妹甄琴嗎?怎麼一臉疲態,看來甄音的病……還是沒救吧?」
站在廊柱陰影中的男子,身形筆挺,身穿玄黑長袍,上綴玄武門家紋,臉上總是掛著一抹彷彿什麼都了然於胸的諷笑——他是皇甫戰的第一子,現任「玄武門軍備長」的皇甫超。
甄琴面色一沉,收起了剛從台灣帶回的些許寧靜,語氣平淡卻不乏鋒利:「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帶回奇蹟?」
「奇蹟?」皇甫超輕笑一聲,兩步踏出陰影,「玄武門的醫官、師祭都束手無策,你卻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外來的少年身上?這不是奇蹟,是妄念。」
甄琴眉梢微動,沒有多言,只是越過他,打算直接離開。
皇甫超卻又道:「別急著走。『玄武競技』的日子快到了,妳該沒忘吧?」
甄琴停下腳步。
玄武門每年一度的「玄武競技」,是各位皇子皇女展現實力、爭奪資源與話語權的盛會。每位參與者需指派一名代表進入競技場,角逐最高榮譽。而獲勝者將能獲得由玄武門總藏庫中撥出的軍備、擴導兵力、功法卷軸與地盤資源——甚至還包括一份傳聞可助突破「第三道門」的古代秘法。
這是一場名利與權力的縮影,卻也是象徵實力與地位的關鍵戰役。
甄琴握緊了手中的銀絲手套,半晌才開口:「我會有人選的。」
皇甫超唇角上揚,彷彿早已預料她會這麼說,卻懶得再追問,只淡淡地補了一句:「希望妳這次,別又讓我們看一場沒開場就結束的鬧劇。」
他轉身離開,長袍如黑蛇般曳地而過。
甄琴站在原地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堅定的眼神背後卻掩不住倦意。
她抬頭看向主樓頂端那高懸的玄武紋章,埋怨著命運總是不放過她們,從小到大就算經歷的風雨再大,她深知只要姐妹倆同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然而現在妹妹受詛咒侵襲,生死難料,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不但幫不上忙,還只能仰仗一個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外人。
面對接踵而來的難關,甄琴第一次有種快被擊倒的失重感。
還不可以倒下。
強撐著這具需要被攙扶的身體,甄琴慢慢走回了房間,心中只期盼那個掌握著他們姐妹命運的人,這次能夠真的帶回「奇蹟」。
山風吹過幽谷的縫隙,發出尖銳如獸鳴的聲響。這裡是一片被世人遺忘的幽地,地勢崎嶇,岩壁如劍直刺天際,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霧氣與野獸殘留的血腥氣味。
葉玗空行走在峭壁間,一身黑灰長外衣沾了塵泥,披風早已在前段溪流被勾破,右手仍藏在外套下,握著那柄未曾離身的短匕。他的眼神靜默,步伐輕緩,卻異常穩定。
這是他抵達幽谷的第四天。
食物的匱乏並未造成太大問題——他學會在夜晚前搭建棲身所、以規則視界尋找果實與乾淨水源。但比起飢餓,更讓他感到疲憊的,是這片土地本身所帶來的「壓迫」。
這裡與台灣不同。台灣島嶼上的星球意志親和而溫潤,彷彿總在守護著什麼。可這裡——中國東南沿海的土地,則是沉默、壓抑的。即便他能連結星球的力量,卻總覺得那股聯繫像被什麼東西隔了一層。
他曾在深夜盤坐冥想,希望如以往那般感知星球的低語,卻只聽見雜亂的風與殘碎的記憶。即使如此,他仍每日於黃昏落日時修練不懈,試圖讓規則視界的感知更穩定。
今夜,霧更濃了。
葉玗空踩著濕滑的青石,身後是剛爬過的藤蔓與細流,他正試圖穿越這段難行的峽谷,據當地人所言——這裡最深處,就是那名「人形幻獸」最後出沒的地方。
峽谷盡頭,一處陰影悄然浮現。
那是一片枯死竹林,幽暗無聲,唯一的聲響,是微風拂過一頂斗笠。
葉玗空立住了。
那人形幻影,身形瘦高,披著灰白色道服,木屐踏在濕泥間卻無半點聲響,斗笠微垂,遮住面孔,雙手自然垂放,彷彿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守著什麼。身上沒有絲毫幻獸氣息,也沒有戰意,但不知為何,葉玗空卻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壓力。
「你就是……傷了那個女孩的幻獸?」
葉玗空開口了,語氣平靜,並未拔出匕首。
人形身影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我來找你,是想要……解藥。」
他說這句時,目光鎖定對方動作,右手不自覺握緊匕首。
依舊沒有回應。
風起了,竹葉翻飛。下一秒,灰白道服的身影無聲地動了。
他沒有衝刺、沒有喊聲,只是腳步輕盈地一踏,一道殘影便已來到葉玗空眼前——那瞬間快得幾乎不像是凡界之物。
葉玗空眼神一凝,左手舉起迎擊。星之左手瞬間彈出一記格擋,砰的一聲將對方彈回,火星四濺。
對方腳步一旋,連退數步,重新站定,斗笠仍低垂,聲音第一次自下方傳來,像是一口久未使用的古井:「你能擋下……不錯。」
葉玗空並未說話,但左手已微微顫抖,對方那一擊雖未用力,卻已沉若山岳。
「不像人類那套與幻界強行融合的修練方式。你不是擴導者……你是什麼?」
聲音再度響起,語調卻帶著些許興趣。
「我不清楚你是誰,但我有我來此的目的。」葉玗空低聲:「甄音,一個只想活下去的女孩,你傷了她,她如今每天都在受苦。」
對方沉默片刻,忽而問道:「那你為她甘願與我交手?」
「我不確定你是否會給我解藥。但若你不給,我會戰。」
葉玗空說完,匕首緩緩出鞘,銀光冷冽。星之左手微張,散發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白芒。
下一刻,對方抬頭。
月光從斗笠邊緣灑落,一雙如霜雪般冷靜的眼睛映入葉玗空眼中,帶著歷經萬年歲月的淡漠與寂寥——那眼神,彷彿曾見過無數生死,又不再對一切抱有期望。
「很好。」
灰白道服微擺,竹林微鳴。
「那就讓我,試試你這個……不屬於任何規則的存在,有沒有資格問我要東西。」
話音落下,千年幻獸——伏殤鬼,出手了。
風聲穿林而過,掀動鬆軟的落葉與石上的青苔。伏殤鬼的身影如影似幻,在竹林深處若即若離。
與葉玗空短暫的交手後,他忽然撤步而退,站於枯木之下,雙手負背,沉默不語。
葉玗空雖氣息微亂,眼神依舊平靜。
「你的戰法……不像人,也不像獸。」伏殤鬼道,聲音平靜,彷彿與這片幽谷一體。
葉玗空只是搖頭,「我只是想救人。」
伏殤鬼沒再多問,只道:「你來,是為了那個女孩的命吧?」
「嗯。」
伏殤鬼低頭,似在沉思片刻,隨後轉身看向林中一條不甚明顯的小徑。
「順著溪流往東,過一段石脈的地陷處,有一道斷崖裂痕。那是我……遺落之物的所在。」
他語氣淡然,眼神卻似穿越了漫長歲月。
「若你能找回它,解藥自會給你。」
葉玗空微怔:「是什麼東西?」
伏殤鬼微微頷首,眼神被斗笠遮去,只餘聲音在風中飄搖:
「一件……應當早就遺忘的信物。」
葉玗空還欲問更多,伏殤鬼卻已轉身,身形再次融入林間的霧色之中。最後只留下一句話,如風中斷絃:
「你若真能找到,就再來見我。若找不到……就此離開吧。」
他的聲音消失了。
葉玗空立於原地,久久未動。
這不是威脅,更不是交換條件,那是一種無情中的孤絕——彷彿在對方眼中,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件事,他給出的不是機會,而是一道門檻。
葉玗空深吸一口氣,望向那片被青苔掩蓋的林徑,眼神堅定如鐵。
「我會找到它。」
無聲的風,在他腳下的青石上劃出一道清晰的足印,踏向命運未明的深處。
〔可追蹤IG:@scaleb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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